《魔尊要抱抱同人文》东院梧桐

14、元日?新桃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元日》

　　大年三十，晨。
　　空气中有种雪融的味道，像是松针和桃枝的混合，冲淡了沉香的气息，倒带来了几分凉意。
　　九宸朝被子里又缩了一点，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寒冷。
　　待到稍微清醒一些，他方才睡眼惺忪地慢慢坐起。
　　“陛下，你醒了？”梵魈刚熄灭了香炉，便看见九宸裹着被子蹭着床头坐了起来，还微眯着眼，活像一只才打过盹的猫咪。
　　可爱极了。
　　九宸瞥见桌上的花瓶里多了束新鲜的银柳，嫣红上沾着晨露。
　　“你都出去过了？”九宸问。
　　“不是说一起去的吗？”
　　梵魈取了衣服来，都叠得整整齐齐。“我不太舍得把陛下叫起来。”他笑着将衣服放在枕边，“我来服侍换衣吧。”
　　陛下现在嗜睡得很，起床气又大。与其被挠，不如让他多睡一会。
　　顺便多嘬了几个印迹。
　　九宸摸了摸脖子，突然想起这鬼奴是怎样在自己半睡半醒时占便宜的，又是怎样被自己不轻不重地拍开的，不由得脸色一沉，将衣服扯过来：“不用，我自己换。”
　　梵魈只得离了床，回身取了梳子来。
　　这个时候，得顺着。
　　反正待到陛下穿戴洗漱完毕，气就消了，自会找他束发的。
　　“凡人在今天都会做什么？”九宸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忽然问道。
　　梵魈拂过金色的发丝，将它们高高挽起。“陛下也曾在人间历练过，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历练又不是玩乐，谁会去关心这个？”九宸道，“况且元日的时候，也是需要回神宫过的。”
　　神宫的春节并没有什么意思，大宴群臣，歌舞升平，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欢笑。
　　更何况年间也是会有祭典的。
　　梵魈见九宸面上虽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冷了几分，忙岔开话题：“陛下方才不是问凡人在今日都做些什么吗？”
　　“贴春联和年夜饭陛下早就知道了，还有吃饺子，挂红灯笼，拜年之类的。”
　　“饺子陛下昨晚已经和我包好了，灯笼梵魈今早也挂上了，至于这拜年……”
　　梵魈撩起一缕金发，贴在唇上轻声道：“殿下那小两口是肯定来拜年的，陛下可准备了红包？”
　　九宸突然想起了那两个被他裁得歪歪扭扭的红包。
　　“这你自然不用管。”九宸冷冷道，“还有，那些习俗我本来就知道。说些别的。”
　　梵魈放下那缕金丝，帮他插上了发簪：“嗯……还有很多，比如燃爆竹？”
　　九宸心想：已经猜到那群魔崽子会带这个过来了。
　　“罢了，先研墨，去写春联吧。”九宸见头发已经束好，推过梵魈递来的早膳道。
　　“那可不行。”梵魈笑道，“这可是陛下你亲手包的饺子，不尝尝怎么行？”
　　说着夹起了一只饺子到九宸面前。
　　九宸无法，只得叼起饺子，含糊不清地说：“那你放那里吧。”
　　梵魈放下碗筷，却飞快地靠近在那饺子上咬了一大口。
　　九宸吓了一跳，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研墨去！”
　　梵魈今早特地在集市上买了上好的徽墨，就水晕开，有淡淡的松香。
　　还住在神宫时，他便会为陛下研墨，收拾书桌，在一旁静立着，看九宸批阅奏章，拟订文书，或是与他商讨洪炉的图纸。
　　不过这种时候并不多，因为小离朱往往很快就哭闹着来找他们了。
　　然后九宸会搁下笔，抽出点时间陪陪殿下。
　　嘴角会微微勾起，有几乎看不见的笑。
　　现在，他依旧是研墨，收拾书桌，在一旁静立着看陛下将朱毫浸湿。
　　似乎没变一样。
　　但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陛下想好写什么了吗？要不要我找个春联帖子来？”
　　“不用。”九宸在砚台边慢慢地舔笔，思索片刻道，“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
　　梵魈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感觉这副……挺应景。”九宸提笔道。
　　梵魈看了眼光秃秃的小院，除了一只胖成球的兔子在那儿撒欢，一点生气都没有。
　　“不是那个意思。”九宸已写好了上联，“我是指，春天马上要来了嘛。”
　　他看向窗外冬日特有的天，白瓷一样冰冰凉凉。
　　过不了几日，便会晴天朗日，淡得闲远。
　　就像无论过往是好是坏，都不会影响春天的到来。
　　“陛下？”梵魈见九宸有些出神，试探地唤了一声。
　　“无事。”九宸将笔递给他，“忘了？昨晚说要一起写的。”
　　“没忘就写快点。”
　　九宸走出门去，没几步又折回来，加了一句：“然后一起去贴起来。”
　　再走几步，却被突然抱住。
　　梵魈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了一口。
　　饶是九宸已经习惯了这厮的突然发情，但依旧会恼火万分：“你又做什么？”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梵魈贴在他耳边道：“没什么，方才想到的，陛下不是问我过年习俗嘛，还有一样梵魈忘了说。”
　　“不过是明天的事了。”
　　“正月初一，屠苏酒，避瘟疫。”
　　“故而梵魈想提前约了陛下的酒，一起图个无病无伤。”
　　九宸心想，他才不相信这酒能保人们无病无灾，就像不相信春联能迎祥纳福，驱鬼避邪一样。
　　如果真的有用，又怎么会还有只小野鬼日日粘在自己身上？
　　梵魈掰过九宸的脸：“陛下倘若不拒绝，梵魈便当答应了。”
　　说着咬住他的唇，将欲出口的话语封得死死的。
　　转瞬间便已反客为主。
　　九宸的身体被紧紧箍住，被迫转过头来，很别扭地接着这个吻。
　　银丝缠绕，气息交融，内里被一点点侵占、细细舔舐着每一寸敏感的地方。后脑被掐住，没有后退的地方，只觉意识昏沉，喘不上气来。
　　“够了！”九宸好不容易才推开他，“不就是答应你喝酒吗？”
　　“又不是喝我，这是做什么？”
　　梵魈舔了舔嘴唇：“陛下你……”
　　“可比美酒更易醉人啊。”
　　九宸最烦他说这些撩人的话，每每都噎得自己不知回应什么是好。
　　“别说些有的没的，春联写好了没？写好了就去贴起来。”
　　“陛下不一起了？”
　　九宸瞪了他一眼。
　　梵魈笑着扣住他的手：“陛下平日里滴酒不沾，大年初一喝点屠苏，也不为过。”
　　肯定要大年初一。梵魈心想。毕竟酒醉的陛下，他可舍不得让别人看到。
　　九宸偏过头，想把手抽出来，但没成功。“行了，贴春联去吧。”他说。
　　“好的。”梵魈俯身亲吻了下淡蓝色的额纹，舌尖在上面轻轻一点，带来一阵酥麻。
　　“陛下，我们一起。”
　　这是陛下回来后过的第一个年啊。
　　以后还会一起过更多的节日，品更多的人间烟火吧。
　　旧符的痕迹还在，新桃，也已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