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四章 酒醉后的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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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已是小半个月之后，再见他是这么久的事了。说来也巧，竟像是安排好的一样，晨昏定省我们从未碰到过。他不是在我之前来，便是我走之后才到，若不是因为细想确实没什么缘故，我会以为他是刻意在躲着我。为什么又怎么会呢？那晚他并没有恼怒或是一丝一毫的不快，一切都如往常一样。而且我也并没有做什么能引他不快。世间何种情绪都是源自在乎二字，既是不在乎又怎会恼。
“主子，您总不能和皇上一直这样僵着吧。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您先服个软不就都好了。”
“为什么？”我拧着眉，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开。
“您打小就是这个脾气，大人也说过倔脾气是很容易吃亏的”
“得，你快打住”我厉声止住她下面的话，连阿玛都搬出来了，我知道她等下又要说什么。“我这怎么叫倔脾气了，你倒是说说。我服的又是哪个软？”
“哎。准是那晚您提了纳妃的事，才惹得皇上生气”
“哼”我冷笑一声“这是哪和哪的事？他怎么会为此生气，莫说他心里想的只有那位再没别人，便是他心里有我，一提纳妃便恼了不成。笑话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子气恼。
她被我的话噎的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戚戚然的看着我。
“少摆那种脸子，也少自作聪明！”一句话刚出口，我就知道怕是语气太重了。看着坠儿红着眼眶退下去，我就知道她往心里去了。我自认不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也从未对身边的人厉声厉色半句。若是真恼了，我只会一个人气着，决不与别人为难。可今天，一阵邪火窜的我心口直疼，便那样大声喝了她。
他从第一天就挑明了他心里没有我，我也从大婚之后就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叫蓝沁。我感谢这样的坦诚，同时也憎恶所知道的一切。如影随形的提醒，让我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无奈。
“来吧，今天你陪我聊聊”我往里躺了躺，让出床边的位置。
坠儿愣了一下，低着头脱衣上了床。
“还在恼我？”我笑着问她。
“…..”她没有出声，寂静的夜里只听到短促的呼吸声。
“今儿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很多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所以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我推推她。
身边的人终于出了声，她泣不成声的回我“小姐，坠儿没生气。是心疼”
“傻丫头”猜到她话里的意思，不由自主也红了眼眶。
她靠着我哭了一会儿，才拉着我的手说“今天您说的没有办的错，是坠儿乱想了。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明白。坠儿还自作聪明的戳了您的痛楚。”
“我的心思你总能猜到□□，有的时候却笨的跟什么似的”
她低着头咕哝了一句“您今天发了脾气，坠儿心里才舒坦了”
“你傻呀？我骂你你还舒坦”我笑着看她，黑暗里的眸子格外明亮。
“您这样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口猛的一紧，她已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奴婢一直是跟着您的，一开始怕的紧，因为听说大官家的小姐对下人都是非打即骂的。您一直都那么懂事，对周围的人都特别好，从来不生气。。。。。。可是十几岁的女儿家总会任性胡闹的，看着您这样坠儿就会心疼。主子，我知道您心里也会难过也会生气，若是发发脾气您心里会好受些，那就对坠儿发脾气吧。坠儿心里也会舒坦些。”
脸上已清凉一片，深吸一口气，往坠儿怀里又靠了靠。“不早了，睡吧”
“呵呵，小孩一个”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
转天便是大年三十，旧年的最后一天。早晨一番隆重的打扮之后，我准备去慈宁宫请安。早已有一顶凤舆等在那里，前面自然是龙舆。
“臣妾给皇上请安”我赶紧上前请安，声音竟拘谨得如第一次见他一般。
“起吧，要晚了”他脸上有久违的笑容。
一路无言，最后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往里走。他的指尖有厚厚的茧子，磨的我痒痒的。我挣了挣，他却一把握紧径直朝里走。
皇额娘在陪皇玛嬷说话，见我们进来，二人均朝我们看。视线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二人相视而笑。
“孙儿给皇额娘皇玛嬷请安”
“行了，今儿个就别那么多虚礼了。快拉着你媳妇过来坐。”皇上放开我的手，我凑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
“这日子过得真快。眨眼又是一年了。”太皇太后抚着有些斑白的鬓角说。
“是啊。我们都老了，您还是那么年轻”太后笑着附和。
“若是不说，没人能猜到皇玛嬷是孙儿的玛嬷，只当是额娘呢”
“贫嘴！”大家都跟着笑起来。“今年，我特别高兴。因为雅容进了宫”
“皇玛嬷偏心。往年孙儿陪着您，您就不开心了？”
“你公事繁忙，哪顾得上陪我一个老人家。倒是雅容经常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
“是啊，自打雅容进了宫，我也比往年精神足了。又是说故事，又是踢毽，又是弹琴，又是吟诗，竟没有她不会的。真的得了个宝”我被皇额娘夸得有些不自在，频频喝水。
偷偷的看他，他竟没什么表情，低着头饮了口茶。不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三世同堂，我知足了。若是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便是不够热闹”
“那皇玛嬷觉得怎样才算热闹？”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要是有个跑来跑去的娃娃啊，就更热闹了”笑容僵在脸上，我低下头继续饮茶。
“恩”几不可闻的一声低应。我猛的抬眼看向他，他脸上却还是一片云淡风轻。身边的人倒像是得了承诺一般，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我几乎是盯着他看，想从他的眼神或是表情里看出一二。我向来认为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是不幸福的。当初的信誓旦旦，难倒转瞬就妥协了吗？他并没有看我，也没有给我任何信息。孩子，我们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放烟花的时候，我倚在廊柱上笑的前仰后合。因为想起七岁那年，我偷着放烟花，结果点着了花匠张叔的罩衫，他又蹦又跳地扑火好在没伤着。现在想起那时狼狈的情景，真是有趣。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身边冷不防的插进一个声音。
“没什么，小时候的事”见是皇上，我却没有行礼，他也没有责怪，仍站在原地。
“说说看”
“有一次放烟花，点了别人的罩衫”说的极简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我总是没办法亲近一些。
“你也有淘气的时候。”他笑起来，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恩”
“很多人都喜欢放烟花，他就最喜欢”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
她？我会意“是啊，女儿家很多都喜欢烟花吧。南方过年应该也会放烟花吧”
“或许吧”他的眼神一怔，然后转为黯淡。这样一个日子，思念更深吧。
接下来，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几日，朕……”
“臣妾知道皇上有很多公事要忙”我结果他的话。
“那就好”他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我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很后悔刚才那么冷漠的态度。看得出，他想和我聊聊天。
“还不回去？”一个清冷的声音。
“恩？”我见是他，一愣。“你怎么会在这？”
“刚刚皇上说要出来走走。”他简短的回答。曹寅这个人吧，总是这样远远地难以亲近。从他的言语中总能感觉到一种敌意，我想是因为蓝沁。
“我出来看烟花的，你喜欢不？”没头没脑的一句。
“恩，很喜欢”又是冷冷的一句。
“蓝沁也喜欢吧？”提到这两个字，他身子明显的一僵。“不，他们都不喜欢”
“哦。我也喜欢，非常喜欢。这点咱们一样”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弄得我像是故意在示好。
“外面很冷，赶紧回去吧”他丢下一句话，也离开了。想起他的样子，我忽然抑制不住的笑起来。木头人一个，他跟我生的是哪门子气。
正月里各种事情极多，礼节也多。祭天祭地祭祖宗是少不了的，还有林林总总的其他事情。恍恍惚惚的，一个月过去大半了。我们还是这样，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今晚的月色格外妖娆，晴空万里，偏有几丝云彩绕在圆而亮的月儿上。来了兴致，我躲着坠儿出了门。也没别处可去，就躲在御花园某块太湖石边上，拎着小酒壶赏着月。难怪古人喜欢品酒赏月，这样的精致难免让人诗性大发，一句诗刚要遛出嘴，就被眼前晃过的一个黑影吓了回去。
“谁在哪？”我戒备的冲口而出。
“朕”声音和人同时向我扑来。
迎面是浓重的酒气，他一定是喝了很多酒。我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唤他“我快没劲儿了，你别在这里醉倒。”
他似乎是清醒了一些，自己站起身，对着我呵呵的傻笑。我被他的样子惊到了，平日里的他要么严肃，要么戏谑，可像现在这样从没有过。
“朕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不用他说，光是这满身酒气和微红的脸颊就知道今儿个准没少喝。
“怎么喝这么多酒？”我蹙着眉扶他坐下。
“你管！”他挣开我的手。
“你以为我愿意管，好好的兴致都被你搅乱了”反正他也醉了，不用顾忌他是皇上。
“反了你了，敢跟朕这么说话！”他好像是真的动了气，脸更红了。
忽然想起今儿听坠儿说，皇上今儿早朝后在乾清宫发了好大一通火，能砸的都砸了。还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他生气。
“臣妾知错了。外面太冷，吃了酒容易招风，臣妾扶您回去吧”
“你的眼里有过朕吗？”一句怒喝吓得我停了手。他问我，我的眼里可曾有过他。该怎么答，我也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四章 酒醉后的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