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看我应如是》放糖

5、第 5 章

　　蒋睦言能感觉到时易这会儿正转过脸来瞪着自己。
　　蒋睦言本来不想理，但是又不能真的放着不理，因为那样他都不专心开车了。
　　蒋睦言只得又转回去，跟时易面对面地解释：“我住在新里街220号，就是顺着路一直走，走到馄饨店那个红绿灯路口再左转。”蒋睦言说完又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偏又补上一句：“就是从前住的那个地方。”
　　蒋睦言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时易还在盯着他看，只能无奈妥协，把手伸向车载导航，“算了，我帮你导航吧。”
　　“不需要！”
　　时易又发火了。

　　蒋睦言有些后悔让时易送自己回家了。剧组租赁的写字楼对面就有公交车站，到家的话都不用换乘，非常方便。现在这种情况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时易发火了，而蒋睦言又恰巧非常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他没有经历过时易发火，以前的时易从来不会当着蒋睦言的面发火。
　　不是男朋友的时易变得很凶。
　　蒋睦言都有些想哭了。以前是男朋友的时候，蒋睦言都拿时易没什么办法，他提出的要求蒋睦言只会尽力满足。偶尔有耍小孩子脾气哄不好的时候，只要蒋睦言厚着脸皮凑过去，主动亲一会儿就会好了。
　　但现在不是男朋友了，不让亲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的。
　　蒋睦言一下子想起了刚才自己在停车场时，提前做好的哄前男友攻略。

　　蒋睦言转过头来言之凿凿地告诉时易：“时易，我们分手之后，我过得可不好了。”
　　时易就像根刚点着就被浇了水的炮仗，立马哑了火。
　　蒋睦言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奏效，就又接着说道：“我买了房子，就是新里街220号的这一套，花了很多钱，还有十八年的房贷要还。”蒋睦言把时易的沉默归功于自己安抚成功，于是再接再厉：“自从我们分手以后，好多导演都不愿意用我了，我有很多时候接不到工作的，而且我的……反正就是我现在过得可不好了。”
　　蒋睦言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来说，只要时易不是需要他下地狱，剩下的要求以他的条件应该都能满足了。
　　蒋睦言等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时易是不是已经被他的悲惨境遇哄开心了。
　　哪知，他刚一转头，就对上了时易正怒瞪着他的双眼。蒋睦言立马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时，易，你不高兴吗？”

　　时易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把那破房子买下来了？”
　　蒋睦言没有因为时易中伤他的房子而感到不高兴，而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告诉时易，“是的，我买下来了。”
　　蒋睦言还没来得及把买房子的喜悦分享给时易，就听时易语气刻薄地刺他：“买来做什么？婚房吗？”
　　蒋睦言就又呆坐着不说话了。
　　他有好多时候都搞不懂时易的情绪。当他觉得氛围很好心情也很好的时候，时易有可能正在生气。而他担心自己又做错事要惹时易生气的时候，时易却好像又没有生他的气。
　　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让蒋睦言觉得束手无策。所以说他连恋爱也谈不明白。

　　时易这会儿是明摆着不高兴了。蒋睦言虽然不能知道原因，但是为了不火上浇油，他正襟危坐好，等着风波过去。
　　果然，当他不再说话的时候，时易也没有再问他问题。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路程行驶过一大半，蒋睦言估摸着时易应该已经消气了，于是他又不得不再想办法迈进主题。

　　蒋睦言鼓起勇气把姜茶递过去，“时易，我白天的时候不应该跟光年打架的，这是我赔给他的姜茶，你帮我给他吧。”
　　时易没接姜茶，蒋睦言举了一会儿只得放下。
　　姜茶给不出去，蒋睦言只得另外想其它办法。。
　　蒋睦言可怜兮兮地看了好一会儿的时易，然后灵机一动，偷偷摸摸把姜茶放在了时易座椅旁边的杯架里。

　　时易专心开车的样子很容易让蒋睦言跑神。好在等了挺长时间，时易也没有把姜茶退回来，蒋睦言就当他是愿意收下了。

　　到这会儿蒋睦言才回过味来，自己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真的时易了。分手两年，一次也没见到过。
　　而现在，时易就在自己身边。他除了瘦了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变化。
　　蒋睦言马上就又开心起来。

　　“时易。”蒋睦言叫时易。
　　等到时易转过头来的时候，蒋睦言就弯着眼睛冲他笑。
　　时易看着蒋睦言，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又转回去看前方的路况。

　　蒋睦言就继续说话：“时易，我今天不应该踩你的鞋，更不应该咬人。其实我不是要咬你的。但是咬谁都是不对的。”蒋睦言道歉稿斟酌得仓促，背诵起来就有些不熟练。

　　等了一会儿，见时易还是没反应，蒋睦言被迫又主动想出一个新话题：“时易，你的手还疼不疼啊？”
　　“不疼。”
　　“……不疼啊，可是，上点药可能会好得更快一些。”蒋睦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小瓶消毒喷雾，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时易答话，于是又主动打着商量：“喷一点吧。”
　　时易不表态，蒋睦言就不好自作主张。他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时易，一直等到时易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蒋睦言才放心地给时易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喷了药。
　　害怕喷雾会有喷不到的地方，他还体贴地用手指给涂抹均匀，轻轻拍拍，促进吸收。
　　这样就安心多了，蒋睦言收好药瓶，冲时易笑笑。

　　蒋睦言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样子又可爱又漂亮。

　　时易不说话，蒋睦言就自己搜罗着能用来聊天的话题。他知道道歉要从最主要的地方入手，就跟啄木鸟啄食吉丁虫一样，要准确。

　　“我今天不应该跟光年打架的。”

　　“我以后也不跟光年打架了。”

　　“你帮我跟光年道歉吧。”

　　时易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蒋睦言。蒋睦言又被吓了一跳，慌忙补充一句，“我知道错了。”
　　过了一会儿，时易就又脸色很差地转回去，目视前方，不再搭理他了。
　　蒋睦言实在摸不清时易的情绪。没了姜茶，他就只能捏自己的手指头玩，捏得都有些疼了，时易也还是不理他。
　　时易不搭理蒋睦言，蒋睦言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时易突然语气很差地问蒋睦言，为什么要接这部戏，为什么要告诉他说自己过得不好？还有，专门在停车场等他，就是为了聊光年吗？
　　“啊？”
　　蒋睦言不能马上明白时易问题里的全部含义。
　　他开始斟字酌句，试着先回答时易的第一个问题。就像找工作参加面试一样谨慎，蒋睦言知道，这问题答错了，就真的没戏了。

　　“我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是，”蒋睦言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他生活不顺利，所以精神状态不好，人很瘦，又不太积极乐观，是一个有些颓废又有点无聊的人，做事也很容易就会放弃。”
　　蒋睦言说完就看着时易，没有等到回应，只好又做出补充：“他二十出头，跟我年纪差不多，我演很合适。”
　　蒋睦言说完又眼巴巴盯着时易瞅。
　　时易还不理他，他只得又说：“台词我也记得很熟。”

　　时易叹了口气，颇无奈地看了蒋睦言一眼，才回了他一句，“知道了。”

　　蒋睦言觉得道歉流程差不多到了可以提出自己诉求的时候了，便又开口跟时易商量：“时易，那你能不能替我跟光年说，我愿意赔他姜茶，让他不要生气了。”
　　“嗯。”
　　蒋睦言乘胜追击：“那他如果不生气了，你能不能就不要把我换掉了？”
　　“这跟光年没关系。”
　　“啊？”啄木鸟没有捉住吉丁虫吗？蒋睦言询问原因并且像从前一样对时易提要求：“那跟谁有关系啊？时易，你帮我去说说吧，我不想失掉这个工作机会。”

　　时易看着蒋睦言，很认真地跟蒋睦言说：“蒋睦言，我们已经分手了。”

　　蒋睦言不明白，好好的道着歉呢，时易为什么突然又要强调这个。但最终也还是小小声地应着：“我知道的。”

　　时易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一下，随后又握得更紧，像是要把方向盘捏碎一般。

　　蒋睦言低着头，他在想，刚才时易问他的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过得不好？”
　　当然是为了想哄他开心。
　　如果时易真的能因为蒋睦言过得不好而开心的话。

　　蒋睦言虽然多数时候都看不太懂时易的情绪，但是他知道，当他告诉时易自己过得很不好的时候，时易并没有变得高兴，一丁点儿也没有。
　　蒋睦言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不可以算作是和平分手的标志。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回了两年前，那会儿他没有搞懂的问题，到现在也还是不懂。
　　蒋睦言看着时易近在咫尺的侧脸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他问时易：“时易，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