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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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阿罗：“此子多智近妖，实乃暗河宫之大幸，武林之大不幸也”。
我听过很不以为然，那家伙打娘胎起就是只妖胎，出生了更是变成个妖娃，长大后肯定会是个妖人（啊咧？这个词怎么有种诡异的喜感？），所以“近妖”什么的，父亲说得太谦虚了。
阿罗说，暗河宫主和宫主夫人逝世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与其藏着掖着叫人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倒不如大方宣告武林，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反而认为我们有所依仗，不敢乱来。只要加强戒备，以雷霆手段挡过前几拨试探，暗河宫或可就此安逸。
所以，在父母亲下葬后的第二天，暗河宫换了主人的消息传遍整个武林。
第一批前来探路的很快就到了。
暗河宫地处隐蔽，如果没有人引着，很难找到入口。守卫按命令且防且退，沿路留下些线索，那些武林人果然沿着小路寻进了暗河宫外围。
暗河宫地势较低，有一条名为暗河的河流和几条支流途径这里。土地疏松容易泥泞，只要稍微布置就是一大片半天然的沼泽地。
我和阿罗手拉手站在宫殿最高处，看着底下那些陷入沼泽越挣扎越脱不了身的入侵者，被守卫一哄上而像割草似的一切倒下一片，仿佛又看到了那天，鲜血横溢，火光冲天，染红了整条暗河。
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头、肩膀，飞过沼泽区，继续向宫殿入侵而来。阿罗捏捏我的手，嘴角扯起肆意张狂的弧度，眼睛里划过幽冷又炙热的光芒，转身接过宫人递来的刀：“修，该我们了。今天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好！”
后来姐姐问我，第一次杀人有什么感觉？
我歪头回想了一会儿，很委屈地嘟起嘴巴，埋进姐姐香香软软的怀里：“脏兮兮的，身上脸上都是血，黏黏的，难受死了！”
“那修儿当时怕不怕？”
“不怕，阿罗说了，把他们看成一个个地瓜，砍下来就有饭吃了！修儿很喜欢吃烤地瓜~”又委屈地蹭蹭，“可是修儿后来不喜欢吃地瓜了，看到烤地瓜就觉得身上又黏黏的好难受了……阿罗还笑话我……姐姐姐姐你要帮我教训他哦！”
姐姐摸摸我的头发，笑得温温柔柔：“好，罗儿是个坏孩子，欺负我的修儿，姐姐帮你教训他。嗯……罚他每天替修儿摘花除草怎么样？”
“姐姐对我最好了！”
暗河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天上午暗夜罗在老管事的指点下打理宫务，我跟着姐姐学些“女孩子要学的东西”或者逗逗暗夜绝，看她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的样子好玩极了；下午一起在练功房练习掌法和刀法，每隔十天半月就聚集起侍卫群战（……NP？——这又是什么？）；练功房旁专门辟出了两间静室，晚上我和阿罗就在静室里打坐修习内力。
姐姐仍旧喜欢在溪边跳舞、逗鱼、编草叶。练功累了我们就溜到姐姐身边蹭抱抱，每次我撒娇蹭到姐姐的亲吻就能看到阿罗那个家伙瞬间铁青的脸，明明心里不平衡得很还坚持在姐姐面前扮演无辜小白兔的样子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暗夜绝走路越来越稳，不像以前那样总喜欢摇摇摆摆走一段，趴在地上爬一段，爬累了再晃晃悠悠走一段，赖在地上再爬一段……所以她经常串门的几个内殿都铺上了厚厚的毡毯。说来也奇，明明她小时候姐姐陪她玩得比较多，但是暗夜绝却更喜欢暗夜罗，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抱着去找他，然后才肯吃饭。至于我……唔，等她能区别男孩和女孩不再把我和阿罗当做一个人的时候再说吧。
十岁那年，暗夜罗向苍山派第二高手，现任掌门的师弟下了战帖。
我留在修罗殿一边吃橘子一边碎碎念说着他的坏话，实在是这家伙这次架打得太挫了，胳膊上一刀，右肩上一掌，腰侧再一刀，其他小伤数也数不清。即使我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受伤的疼痛还是很真实的让我龇牙咧嘴。
混蛋阿罗、笨蛋阿罗！没听说对手有多么了不起怎么就这么久都打不赢还受这么多伤？
——啊呀，这家伙不会是因为我不和他一起去就故意受伤叫我疼吧？阿罗你也太幼稚了吧？唉，身为姐姐我表示对这样耍脾气的弟弟很无奈啊很无奈~
当然此种说法被回来后的暗夜罗嗤之以鼻，他边不在意地喊来大夫包扎伤口，边说：“我是为了突破暗河心法第八层！谁有你那么无聊？”
我一听也不管其他了，睁着双纯洁无辜的星星眼看过去：“阿罗突破了第八层？”
“当然啦，我可是暗夜罗！”他得意地扯着嘴巴笑，处理好伤口一把扯过我就走：“走，我们去找姐姐，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嗯！”小绝刚刚来找他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好了，叫姐姐开开心比较重要。
“罗儿回来了？”姐姐在溪水里洗净几个野果，塞到我们手里，“累不累？”
我和暗夜罗一边一个依偎在姐姐身旁，暗夜罗笑得一场乖巧：“不累。姐姐。我已经练到暗河心法第八层了，很快天下间就将再没有我的对手！”
“真好。”姐姐摸摸阿罗的小脑袋，笑得很温柔。
我咬一口野果，在姐姐怀里蹭啊蹭：“阿罗现在变得很厉害哟，我也会变得很厉害的，姐姐是不是会更开心一点？”
“是啊，爹娘留下的暗河宫，不要变得没落才好。”
“姐姐放心，”阿罗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只要有我在，莫说是暗河宫，就算整个天下也是手到擒来！”
我一听不乐意了，这家伙在姐姐面前邀功的企图也太明显了吧？“坏阿罗，什么叫只要有你在啊？姐姐，我也会努力练功将来把暗河宫发扬光大的！”
“笨蛋修，你这么笨，姐姐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呢。”暗夜罗笑得很是张扬。
姐姐听着我们斗嘴也不插话，只是看着我们温温柔柔地笑着，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只觉得为了让她一直这么对自己微笑下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暗夜罗拽拽姐姐的衣袖：“姐姐，罗儿是不是很乖很厉害？”
“是啊。”
“那你喜不喜欢罗儿？”
“喜欢呀。”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娶你？”
我知道阿罗问得很认真，所以我也紧张地凝神盯着姐姐的脸听姐姐的回答。
姐姐脸上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红晕：“你都长大了，不要再说这种孩子话，小心修儿笑话你啊。”
我一惊：“姐姐你不是答应过要嫁给阿罗吗？”为什么后来都不承认了？
暗夜罗更是急得坐了起来：“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你难道已经忘了吗？！”
姐姐只是怔怔地看着阿罗，不说话。
暗夜罗脸色瞬间阴郁下来，眼里闪过慑人的光：“我一定要娶你！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姐姐笑着摇摇头：“罗儿才舍不得欺负姐姐呢。”
我偷偷拉拉他衣袖，啊喂，你好孩子的面具掉了，小心吓到姐姐哦。
阿罗沉默一会儿，终于看看我，可怜巴巴地瞅着姐姐说：“姐姐不要让罗儿难过，罗儿就不会让姐姐难过。”
“姐姐也不要让修儿难过，”我可怜兮兮地补充一句，“姐姐说过我们三个要永远在一起的！”
“好。”姐姐又温温柔柔地笑了。
姐姐果然是最好的姐姐了！
“姐姐跳支舞好不好？”我提议。
“罗儿最喜欢看姐姐跳舞了，像仙女一样美丽！”暗夜罗对我的提议很满意。
姐姐跳舞的样子真的很美，像河边的蒲苇、水中的莲花、花间的蝴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腰肢的摆动、每一片裙角的飞扬，无不温柔到了极致、美丽到了极致。
后来暗夜罗更加频繁地挑战武林各大名宿，随着战绩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了。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被人送了个“罗刹”的名号。真是的，要送也应该是叫“修罗”嘛。
两个月后，我决定从暗河宫离家出走。阿罗都已经突破第八层心法，我也不能甘于落后才行。我觉得，出去走走搞不好一不小心就到了炉火纯青也说不定。
暗夜罗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没阻止。唔，估计他也知道阻止不了，谁让我们是半身呢，固执程度其实是一样的。
初出江湖，我就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那人比我大不了几岁，长得一副圆滚滚肉嘟嘟的样子，功夫不怎么好，但是似乎很喜欢赚钱，听说他的梦想是把全天下的钱都赚到自己的口袋里去。
他还有个有意思的名字，叫做，慕容一招。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