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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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的到来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上一刻还在欢笑的人或许下一刻就坠入无底的深渊。
或许在那一天，姐姐、我、阿罗、小绝，我们四个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就此被命运撞了下腰，从此拐入不可预测的未来。
暗河宫清澈的河水染成了猩红的血色，冲天的火光映着手持武器的人脸，晃动出狰狞的图案。身边一个个人倒下去，一具具尸体堆起来，护卫拉扯着我们向暗河宫最底层退去。隔着遥远的血海，我看到父亲身形鬼魅晃进人群带起一片血雾，我看到母亲婀娜的舞姿变成致命的魅惑。
姐姐一手抱着小绝一手牵着阿罗，体温冰凉声音颤抖，仍旧试图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安抚着年幼的弟妹。
阿罗的手臂紧紧勒着我的腰环在怀里，力气大得似乎要将我揉进他身体里似的，第一次用强硬冰冷的口气和我说话：“闭上眼睛！笨蛋你给我闭上眼睛！”
我趴在阿罗肩头，看着那片群魔乱舞，眼睛一眨不眨，身体顺着护卫扯着阿罗的力道随他们躲入地底密殿。
大门轰然闭合。
黑暗中只有紧促的呼吸声，和被点了睡穴的小绝偶尔的咂嘴声。
一片压抑的沉默。火把燃起。
暗夜罗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稚嫩的脸上一片肃杀：“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正道。武林正道的‘大侠’们。五大门派，四大世家，三大山庄，全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我攥攥暗夜罗的衣角，满心疑惑，“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吗？”
“爹娘才不会做错！一定是他们觊觎暗河宫宝藏和武功，偷不了就来抢了！”暗夜罗拳头紧握，环着的手臂勒得我一阵生疼，“如果不是我还小，武功没有练成，一定出去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罗儿冷静！如果爹娘有个不测，暗河宫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绝对不能有事知道吗？”
“阿罗阿罗~我疼……”
暗夜罗渐渐放松下来，揉着我的胳膊，掩下满身狠厉。“我不会冲动的，姐姐。”
地底宫殿据说是暗夜祖上建造用来以防万一，除了近卫无人知晓开启方法。而且地形复杂多变，机关迷宫比比皆是，没有暗夜血脉任何人都无法通过。
可以说，只要暗河宫地底宫殿仍在，暗夜一族就不会灭绝。
这是姐姐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给我们讲暗河宫及暗夜一族历史的时候说的。
姐姐说形势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外嫁的两个姑姑已经带着夫家回来救援，爹娘的武功又那么高强，一定不会有事。
如果我没有见到外面的血腥地狱就被人接来地宫的话，我会相信姐姐的话。
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只知道火把换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地宫的门，打开了。
“快来给爹爹看看，我亲爱的孩子们是不是想爹爹想得哭鼻子了？”一如既往欠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想哭了。
阿罗第一次没有对父亲翻白眼，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姐姐素来温柔的眼波盈满水光，低落在怀中暗夜绝青白的小脸上。
惊醒的小绝哇哇大哭。
外面的阳光射进来，划破了一片漆黑的宫殿。
那一战正邪两道都伤亡惨重，四大世家从此一蹶不振，三大山庄只余其一，五大门派高手几乎半数殁亡；邪道几大势力也再难聚齐，几乎成了一盘散沙，暗河宫势力更是缩减至五分之一，宫殿损毁严重，宫人死伤过半。
父亲说，这叫做“两败俱伤”，江湖将呈现一种诡异的平衡。起码近十年，谁都无力打破这种平衡。而十年后，“谁知道江湖会是个什么样子？”
十年后江湖怎样我是不管啦，我只知道，现在，父母亲还在，姐姐还在，阿罗还在，小绝还在，我还在，我的家还在，这就很好很好了。
——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被浑身是血还一不小心又吐了口血的父亲吓哭了！绝对没有！
——阿罗你笑个毛啊笑？！你丢脸的事儿别逼我说出来我告诉你！
父亲抱着小绝，母亲牵着姐姐，我和阿罗手拉手走在后面，满身血污的父亲和母亲边缓慢地走着边随意地谈论着这场战斗。
暗夜罗黑眸灼灼地认真听着，眼里时不时划过一道冷光。
我无趣地撇撇嘴，看着还没清理的战场尸山发呆。原来一个人会呼吸和不会呼吸的时候差别这么大啊，变丑了好多……
我被一把推向姐姐的时候，还懵懂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胸-口蓦然一阵剧痛，抬眼望去，一把双刃弯刀从阿罗的背上插-入然后透胸而出！
暗夜罗唇色殷红如血，赤手握住刀刃回身一掌！一个人影被掌力打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唇边溢出鲜血，胸口血流如注。那个一贯喜穿红衣的身影，摇摇晃晃着倒了下去……
——所以说嘛，没打扫过的战场不能随便走的，诈尸什么的情况真的很常见哟~，阿罗这次你得到教训了吧？
而且——谁允许你随便推姐姐的？真是不懂礼貌的坏孩子！
胸-口一下一下痛得尖锐，我捏着胸前的衣服全身僵直，似乎大冬天被丢到了修罗殿的湖底，冻得牙齿都开始打颤。
好痛……好痛……
阿罗……你是不是……比我更痛呢？
有谁在晃着我的肩膀，我不知道；有谁在喊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阿罗，我的半身，我的双生胞弟，满身鲜血躺在地上，死生不知……可是为什么，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阿罗，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阿罗……
…………阿罗……
“……笨……蛋！”
“——阿罗！”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