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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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在海边停留太久，天色变暗以后，海边的温度也会降低，海风很凉。
但是汤为勉玩笑般强调，“晚上是吹陆风的。”
段星洲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里闪过一瞬困惑，而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跟着笑了，“难为你了，高中毕业这么多年，还能记得地理知识点。”
汤为勉笑称，“这样的知识点要被刻进DNA里。”
段星洲紧跟着接道：“不要什么东西都往DNA里刻。”随后他忽然提问，“DNA的全名是什么？”
“脱氧核糖核酸。”几乎脱口而出。
“咦？”段星洲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分明是理科知识点。”
“这是常识！”汤为勉不爽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段星洲连忙求饶，“岂敢岂敢。”
又问：“接下来去哪里呢？还是说，我送你回去？”
汤为勉：“我肚子饿了。”
“……我记得你一个小时前才吃过晚饭。”
“我吃的很少。”汤为勉故意表现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为了早点见到你。”
诚如孙仪微同学的猜测，鲜少有人能无视为勉的撒娇，哪怕是做作的撒娇。
段星洲竟感觉到些微“负罪感”，问她：“那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汤为勉诚恳回答，“不然我们去夜市转转，碰碰运气？”
夏天夜晚的夜市永远热闹非凡，且本市有整整两条街相连的、在全省范围内可称之为“规模宏大”的夜市，人流量则更加密集。
好在他俩没人是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
毕业以后的汤为勉不再能收到爸妈的生活费，但好在平时有积蓄，实习的薪水也没有挥霍殆尽，避免此刻完全由段星洲付账的局面。
段星洲的评价则是，“我不介意请客。”
汤为勉没有一定要在经济层面和男友划清界限的执念，只是，“拜托，这种小钱我才不稀罕花别人的，早晚会宰你一顿大餐OK？”
段星洲哭笑不得。
忽然，她驻足。
段星洲随她视线望去，前方不远处，是一辆买炒酸奶的移动小车。
摊主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皮肤呈健康的偏黑的颜色，身旁坐着一个白净的女孩，正抬头微笑和他说话。
他注视女孩的眼神炙热、温柔。
段星洲猜到她在想什么。
下一秒，汤为勉挽住他手臂，同时转过头看他，“男朋友，晚上好。”
段星洲回以微笑，“晚上好，我的少女。”
汤为勉保持这样的姿势与他一同前行，说道：“那时候没有想过有天会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段星洲追忆道，“那时候只觉得，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懂得怎样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有效摆脱骚扰。”
“那也要有机会才行。”汤为勉笑，“那是因为你在那里，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应对。可能会大喊大叫。”
段星洲若有所思，“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大喊大叫也不失为好方法。”
“……拜托，你是不是戴上了什么滤镜？该不会我要和他们打一架，你也会说是好方法吧？”
“你学过武术吗？”
“没有。”
“跆拳道？”
“没。”
“那你怎么敢的？”他指打架。
汤为勉一时愣住，而后意识到他似乎在身体力行反驳“滤镜说”。
“有被气到哦！”
段星洲这时笑起来，我没你想得那么离谱，只有甜宠小说的男主角才会认为女主角做什么都是对的。”
汤为勉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你还看甜宠小说？”
“有所耳闻。”段星洲重申，“我们只差四岁，还不至于跨服聊天。”
汤为勉很不给面子地反驳他，“你说的那种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不是那种类型。”
“那么现在流行的是？”
“现在流行大女主，哪怕女主所获一切成就全是依靠男人，仍叫大女主。”汤为勉吐槽道，“是不是很离谱？”
段星洲表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相应的，没有读过就不做点评。
汤为勉显然备受折磨，不吐不快，“为什么小说女主全都那么优秀，要么是富家千金，要么是女明星，要么能力非凡。像我这样各个方面都很一般的女生，就不配做女主角吗？”
段星洲想了想，还没说话，先笑了。
被汤为勉用谴责的眼神看一眼，才说：“我有些很肉麻的话，不知道要不要讲。”
“类似于‘你是我的女主角’这种？”她的表情仿佛吞了苍蝇。
“不是，更俗套一些。你是你人生的女主角。”段星洲仍旧笑容清浅，“我之前读书，读到一句话，记不清原文，大意是：要相信会有人爱上最原本的自己。*”
“不必向女主角靠拢，你本身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被爱。”
“当然。”汤为勉很快地接住他的话，骄傲道，“我最原本的样子，正在被世界上最好的人爱着。”
话题似乎又要回到不久前的原点。
段星洲索性接受她名不副实的赞美。他说：“是的，我爱你。”
汤为勉心脏的跳动一瞬失序。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会认真地回应。
“爱”这个字对她而言份量太重，使她的心脏变为吸满水的海绵。
她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问：“段星洲，你觉得爱的终点是什么？”
话题立刻变得像哲学。
段星洲也愣住，回应，“我需要思考，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
“你觉得是婚姻吗？”
“或许是其中一种。”
“可是，如果婚姻是爱情的终点，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结婚？”
段星洲被她问到哑口无言，只好说：“我不知道。”
汤为勉：“我也不知道。”
段星洲无语又无奈，“你这么笃定，我以为你有很多想法。”
“我只是思维跳跃。”
而段星洲的优点是永远不会与她跳跃的思维计较，纵容她的天马行空。
譬如眼下，他的反应是微笑着对她说：“那么就祝你早点找到答案。”
汤为勉收下他的祝福。
段星洲看了看腕表，表示应该送她回家了。
“虽然林阿姨没有规定你的门禁时间，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太晚回去，她会担心你。”
汤为勉对他的评价从来没有变过：太有分寸、太过正派。
她笑着挨近他，故意说：“其实我妈只说不准夜不归宿，现在还很早，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可以做其他事情。”
段星洲冷静地微笑，“我觉得你可以回去了。”
汤为勉不甘心，继续靠近，几乎要把整个人塞进他怀里，抬起头。
意外地，嘴唇擦碰到他的下颌，令她慌乱后退。
段星洲好笑极了，但不挑明她的“色厉内荏”，只说：“拜托你，我还希望能在林阿姨那里留下好印象，就当是为了我，早点回家吧。”
他的表情和语气是无可挑剔的平静，然而那无法被称作吻的轻微触碰，依旧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为勉在短暂的慌乱过后，注意到他，伸手去触碰他的耳朵，“呀，你害羞了！”
她微凉地指尖甚至比他耳朵的温度还要灼人，那红有逐渐蔓延之势。
汤为勉此刻也觉得好笑，“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早恋高中生，怎么都这样啊。”
段星洲忍不住笑，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脸上奇怪的表情，索性把她拥进怀里。
她感觉到他的胸腔在轻微震动，靠近胸膛听，说话声也仿佛自带混响。
他说：“不许嘲笑我。”
汤为勉连声应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夏天的温度这样高，那么容易出汗留下难闻的体味，段星洲身上却永远都是干净清爽的味道。
有时男孩子不必多帅气，干净清爽已足够让人心生好感。
她忽然又想起四年以前的一个夜晚，被他拒绝后，在最后一个拥抱里，既是没话找话也是挽尊般的一个问题：
“你用的沐浴露是什么味道的？”
段星洲仿佛也想到那个夏夜，有蝉声、有风吹树叶声、有房檐下不大好用的、点亮的电灯泡的嘶嘶声，还有煞风景的、蚊子的嗡鸣声。
那时他说，我不能接受、对不起、我不适合你。
现在呢？
他只想抱紧她，最好是再也不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正如他会纠正道：“其实，那是洗衣液的香味。”
汤为勉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想要说话时，注意到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浓郁的温柔。
同那个流淌月光和路灯暖色灯光的那一天截然不同。
很难去解释为什么浓郁会用来形容温柔，因为她现在的头脑已经有些失控。
他们甚至仍然处在人群里。
但是汤为勉伸出手，要去碰他的脸，“吻我，段星洲。吻我。”
他更快一些，在她触碰到他的脸以前，先捧起她的脸。
像信徒捧着女神的信物。
他低头。
很轻的一个吻，仅仅是唇与唇温度的递渡。
没有人试图更进一步，连呼吸都屏住，怕打扰着宁静的气氛。
即便人生嘈杂，他们却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心跳声在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