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该是不寻偏遇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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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向门外移动，后头跟随着的少年亦步亦的跟着。顿的，前头的身子突兀的停在花楼厅中央，随着女子转头，便看到层层绫罗包围住的偏僻角落，一个弱瘦书生般模样的男子拉扯着一名冷漠清秀的男子身影若隐若现。
“单先生？”楼上的嬷嬷赶紧向跟在单书白身后的归落使了神色，便见归落一个闪身已到女子身前，挡住女子视线。
“无事，咱们继续走吧。”眼前的女子笑得欢畅，敢情早似知晓他在后头跟着，难怪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行进，归落顿感无力，眉宇间紧紧的皱起，当下便定了决心以后当少接触此人为妙。
喝了酒的女子却低哑的笑起，身子微微接近那青衣，手一抬便搭近肩头，头颅便也跟着靠近，酒气晕红的脸微微喘气，惹得归落双目紧紧瞪着楼兰旁桃色的身影，心下便想甩手离去，却在触及那桃色身影的女子眉宇间带笑之后才轻撇嘴角，轻视的眼神看着黄衫女子，满脸不屑。
“借来靠靠。”黄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才接道：“每次一喝酒便头疼难耐。”好似将死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一身青衣却未回话，只是扶着她揪着眉头闪过人群缓缓步出厅中央。
“你可知那两人是何关系。”女子突兀的停住，转头对着青衣少年，将身子移开，一手扶着厅中央的门柱，一手揉着发疼的脑袋，定了定神色：“小时，我也曾遇到。”看着少年的神色一阵惨白，女子又哑声低低笑起：“唬你的，也信。”蜜色的唇瓣咧了开来，女子望着脸色霎时转青的少年笑颜连连。却让名唤归落的少年心下更加坚定以后不见此人的决心。
女子闪过少年伸过来的手，眼角带笑：“师傅说过，凡事莫依倚，依倚事不成。”说罢便抬着沉重的脚步移向门口。
“…………”刚才是哪个靠着自己不走的，一句话惹得玉般的少年一阵白眼，却还是不死心的跟上，深怕一晚那女子又做出何事来。
“烦请姑娘唤老板出来。”温热且似耳熟的男音在耳前响起，低垂便看见一双白靴踱步到了自个眼前，那个人，才不会穿白色的靴子了，再往上时，女子轻轻摇头，嘴角轻泻笑声，惹得白衣的男子一双眉宇微微颦起。
“姑娘？”
“嗯？”抬头的女子刹那间红了眼眶，久久呆愣，惹得白衣男子一颤，吞吐的话语耿在喉间。
“喂，你哑巴了，我们庄主问你话了。”身侧的书童闪至男人身前挡住女子的视线。
“嗯？”黄衫女子这才盯着俏生的书童，神似无奈，她看起来像青楼女子么？
虚浮的脚步便想向旁边迈去，脚一顿便似要在白衣男子旁跌倒般，却见白衣男子一皱眉头，退了几步离了位置，女子对上男人的神色笑得更欢，眼眶却愈来愈红，从后伸来身着青衫的手臂快手的支起她，靠在青衣的肩头，女子垂着头颅，闭紧双眼，缓和情绪。这一幕使得白衫男子眉头皱得更深，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从黑瞳中一闪而过。
“喂，你这女子……”书童的话音随着男人的手起便不再开口。
“公子，可是找我？”娇媚的女声从后头传来，一双绣鞋踩着楼梯转眼已来到一群人眼前。
却见归落见到她来时便早已扶着低头靠着他肩上的女子快步离去，桃色衣衫的女子暗暗发笑。
“老板，刚出去那女子？”温柔的嗓音问得舒缓，惹得一身桃色的嬷嬷笑开了花：“公子莫不是问的刚才差点在你身旁跌倒的女子？”
“……嗯……”白衫的男子揪紧的眉头便又一皱才缓缓点头答道。
“公子若欢喜的很，可得正儿八经的上门去讨才行，人家可是正当女子。”仍是一抹艳色笑在眉间。
“…………”何来的正当女子会从花楼离开，恰巧又被如玉般的少年扶着？白衫公子旁的书童暗自揣测。
“原来伊人不在水一方，而是在江南阿。”惨白的脸虚汗连连，脚步已是无力，女子便倚着门外边的柱子低头苦笑：“师傅，若徒儿有钱，定当买走你所有的谎言。”便也不会，如今儿这般痛了吧。
随即又哀叹自身命运，那少年，好似自个如洪水猛兽般吃了他似的，送至客栈门口便急急离去，不再停留。
女子撑着柱子的身子不住下滑，闭紧双眼，昏昏沉沉的靠着。
“姑娘，姑娘。”
“…………”
“姑娘，你没事吧，你在这好一会了。”客栈正要打烊，店小二关门时便看到今日投住的女子倚着柱子熟睡。
“小二哥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黄衫的女子轻轻低笑，夜风吹得脸上热度渐退，身子好似恢复了些力气，女子便撑着柱子支起身子。
“劳烦小二哥了，我先回房了。”清秀的面容带着笑容离去，只留下呆愣的店小二，轻叹一声又似是自言：“今儿个的风这般大吗，看那姑娘都被沙子迷了红了眼了的。”
单书白揪紧被褥，急急喘气，脑袋泛着疼痛感昏昏欲睡。房门外却忽远忽近的传来两名男子的说话声。
“许若衡？是许家庄的那个徐若衡么？”
“确实是他。”回话的男人带着笑音的音调里还有一丝恭敬。
“说起许若衡阿，他的画风多变，不变的却是山水画，总以青绿山水见长，笔墨细润，风骨劲峭，色彩浓丽可谓身历其境也。”声音不似清晰，却又仿若在耳边。
小小的人儿躲在被褥中瑟瑟发抖，男人的身影踏进院落之时便听见耳熟至极的声音低低哭泣，断断续续从门内泻到院子。男子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怔，叹了口气便敛住脸色，径直往西缓缓推开门扉，便看见包裹着小女娃身子的被褥随着哭声起伏着。
男人的脚步轻缓移至床头，拉开被褥，便瞧见白玉般的女娃娃满脸泪痕，双目紧闭卷缩着，似是察觉到有人接近，女娃娃的身子颤了下紧接着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帘
“师傅。”待她瞧见黑衣男子便伸长白嫩的手臂圈住男人的脖子，顺带着整个人埋入男子的胸膛。
“先生说你今儿没去学堂。”良久过后女娃娃的哭音渐止黑衣男子才缓缓开口，便察觉到女娃娃听到话时身子颤颤一抖，随即双手更加揪紧他的衣襟。
“师傅怎么罚徒儿都好，徒儿以后一定乖乖去学堂，师傅，不要不理徒儿。”哭过的嗓音带着咳嗽透着沙哑。
男子抱起小女娃的身子坐于床头，哭红的脸庞对上男人淡漠的脸色，女娃娃哭得通红的双眼仍挂着泪珠儿。
“为师回来便这般模样。”若是没有在途中突然感到一阵不适，好似有什么拉扯着自己的心定要自个回来，这娃娃是不是该哭上一整天？着着黑衣的男人皱着眉头看着胸膛的鼻涕泪水，叹了气般才问道：“可是在外头遭人欺负了？”冰凉的手指替小女娃抹去残余的泪水，神色仍显平静，便见小女娃点了点头后又赶紧摇头。
“师傅。”女娃娃揪紧男子衣襟。
“发生了何事？”男子无奈的细问。
“…………”
“怎么不答，往常不是早就霸着为师说一堆无用的话？”
“…………”原来徒儿说的话都是没有用的呀。
“师傅。”白嫩的手把玩着男子的衣襟，男子微微蹙眉，仍是侧耳倾听。
“今儿个，徒儿逃学……”面色一顿，小女娃紧张的看了男人一眼，确定男子的脸色仍是原样便又说道：“徒儿瞧见，瞧见。”喃喃的声音兀的顿住，似是想起什么般又颤抖起来，男子随即环住女娃娃的身子，圈在怀里。
“瞧见了啥事。”声音似有魔力般在女娃娃耳边轻喃。
“先生家的文先生和年少爷。”小女娃在男子的怀里渐渐止了颤抖，抬起红肿的双眼。
“师傅，年少爷就像师傅抱着徒儿这样抱着文先生，然后，然后便把文先生推到地上，还压着文先生。”
“…………”
“师傅，年少爷好坏，他把文先生的衣衫全撕坏了。徒儿听见文先生一直喊疼，徒儿便好怕自个悄悄走掉了。”
“…………”
“师傅，徒儿没有去救文先生。”
“…………”
“师傅，徒儿听人家说见死不救可是要下地狱的，徒儿一想到这里就好怕。”吸了吸鼻涕的女娃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的师傅。
“你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下地狱吗？师傅没事为何老是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
“有些事，应当想想是否力所能致，能之便做，不能便请求他人，但也记住凡是莫依倚，依倚事不成。”
小小的女娃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里只死死记着那句“凡事莫依倚，依倚事不成”。
“既已明白，别忘了前头你答应为师了什么。”男子又恢复清冷的语调，小女娃转了转眼珠：“书白答应师傅什么？书白突然不记得了。”
“…………”
“徒儿，女诫一百遍。”男子放下女娃娃起身拉开房门离去。
“师傅”“…………”徒儿记起来了的。
可外头秋风阵阵，哪还有黑衣男子的身影……
被褥裹成一团，女子闭着眼，唇角带笑，不去管为何会突然梦回六岁那年秋天的事情，心下私自暗腹，当时师傅是不是因为担心自个因而特意从村外边赶回来的？想到这，女子唇角的笑意更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该是不寻偏遇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