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养龙大计》阿禅大人

20、顾渺

　　回去的时候，赤珠困得不行，趴在素夙渊的背上小小打着呼噜，直到回了人界的院子，她还未醒。

　　可当夙渊将她放在床上，要走之时，她却忽然醒来，拉住他的衣摆，悄声道：“神君，我想同你睡。”

　　不知为何，有神君在，她睡得极好。

　　“我……”夙渊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我想同你睡嘛！”她微微抬高声音，听来甜滋滋，就像喝了蜂蜜水。

　　“我……先去沐浴，迟点过来。”夙渊仓皇落逃。

　　赤珠却不懂了：“念个法诀不就干净了么，打水洗澡很麻烦呀。”

　　夙渊回去时以为她已经睡了，不曾想她竟还在等他。

　　“你……”

　　赤珠拍拍身侧的空位：“快点呀。”

　　夙渊微叹着躺了上去，赤珠闻着他身上清冽如松的味道，很是安心，不知不觉就睡了。

　　一夜好眠，只是嘴巴好像又肿了。

　　看来不管是她的房还是夙渊的房，都有毒虫。

　　她穿回了藕荷色的衣裳，伸着懒腰开门出去，就见夙渊坐在院落之中劈柴，她揉了揉眼睛，嗯？神君劈柴！

　　“神君，你……”

　　或是为了方便劈柴，神君穿着短衣，露出粗壮的胳膊，她又有点羞，尤其是汗珠从他坚毅的下巴慢悠悠溜进衣衫，她也好想瞧一瞧哦。

　　吴刚伐桂，神君劈柴，许是一样的，所以她与天宫里的其他小神女没什么不同，也好男色……

　　“怎么不多睡会儿？”夙渊见她脸上还有红晕，以为她还没睡醒。

　　赤珠蹲坐在一旁，乖巧得很：“我睡够了。”

　　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越发近，越发大，她急忙跑到门口，却见路两边都站了一些人，脸上皆含笑。

　　敲锣打鼓放炮的队伍最前面还有三人沿着路发糖，赤珠也拿到了一把。队伍极长，她还能听见旁边的女儿们艳羡的交谈声。

　　原是嫁娶。

　　赤珠看着新奇又高兴，这可是天上永远没有的热闹。

　　花桥极大，双边站着三个丫鬟，赤珠踮起脚来看，可看不见花轿里面的情形，待队伍过去，她才跑回去。

　　举着手里的糖喊道：“神君，你看！”

　　这时夙渊已经劈好了柴，从赤珠手里搜刮了大半，只留了两颗。

　　赤珠看着孤零零的两颗，不满道：“神君不能独吞。”

　　“一日只能吃两颗，”夙渊将其他收回，“神女吃太多凡尘之物，于修为不好。”

　　”我本来就没多少嘛。”所以她吃不吃都差不多，那为何不能多吃呢？

　　夙渊却笑：“那更不许吃了。”

　　赤珠眼巴巴望着他，伸出两根手指：“两颗就两颗，我一定认真修习不行么？”

　　“不如这样，”夙渊拿出背后的书册，“神女已经背了一半多了，在人界继续背吧，每背完一篇，我便奖励你，如何？”

　　“……不如何。”可赤珠仍是违心地点了头。

　　赤珠正埋头苦读，突然想起什么，抬着脑袋，问向一旁正在跟自己下棋的夙渊：

　　“神君，你劈柴作甚？”他们又不会生火做饭。

　　夙渊盯着棋局，叹道：“神女不愿用法术，我便没有钱了，只好砍些柴火卖。”

　　赤珠难为情地低下头去，随后又问：“神君，你那位友人的病症可好了？”

　　夙渊堪堪落子，稳了心神，回过头道：“并未。”

　　赤珠溜下板凳，来在夙渊旁边，往他的棋盘看去，黑子白子正厮杀地欢快，她却没兴趣，问道：“那神君的友人岂不是很难受？”

　　“……嗯，”夙渊神情淡淡，又落一子，未再多说。

　　赤珠继续看起了书，叹学业繁重。

　　入了夜，她与神君吃过之后，本想终于可以休息去了，却在半路被神君揪住衣领。

　　“书未抽查，你想去哪儿？”

　　此时神君的声音在赤珠耳里便是阴森森的存在，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磨磨蹭蹭又跟着神君去了书房。

　　“啪！”

　　赤珠望着神君拿出戒尺，不由得将双手背到身后，老实将今日所记都背了一遍。

　　“……”听罢，夙渊捏了捏鼻梁，似是疲累，“你今日看了这般久只背了五条？”

　　“我已经很认真了。”

　　赤珠委屈地低下头，盯着鞋尖，不知为何，总觉得在神君面前如此表现很是丢脸，越想越难堪，慢慢泪满了眼眶。

　　夙渊见她落泪，捧起她的脸，眼睛发红真是可怜，“哭什么？”他蹙眉。

　　“没有。”她就是难受而已，为何她就不能同琉珠一般一目十行，一点即通？

　　赤珠回了房默默爬上床，翻身躺在了里侧。

　　夙渊见她这般无生气，无声笑了几下，似是感觉棘手，他想了会儿，轻问道：“神女可是气了？”

　　“……没有。”赤珠闷闷地回答。

　　“若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夙渊又问。

　　赤珠这才转回了身，望着夙渊，眼眸暗暗催促。

　　“凡间的故事多不胜数，你想听什么？”

　　赤珠摇头：“我都可以的。”

　　反正她一个都没听过。

　　“那便讲一个画龙点睛的故事……”许是过于无趣，他没讲多久，一低头就发现赤珠已经睡着了。

　　“真是小姑娘，”夙渊微叹一声，又将小小的赤珠环在怀里，“你可知道只有夫妻才能同床共枕？”

　　又是一日，赤珠如昨日一样，一醒来就到书房背书了，再出来时却见院落里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姑娘。

　　她穿着白衣，头上只挽着一支通体白玉的簪，神色冷清，正抬眸望着屋顶。

　　从她身上，赤珠倒是看出了琉珠的影子。

　　但此人绝不会是琉珠。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赤珠左右环顾，未见神君，也不见他人。

　　这位姑娘无故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倒是奇了怪。

　　“在下天临峰顾渺，追妖至此，无意闯入，打扰姑娘了。”她嘴上虽说打扰，可脚却不动，眼仍在观屋顶，没有离去之意。

　　“啊……哦！”赤珠似是才反应过来，小步跑到顾渺身后，颤抖着声音，“这可怎么好呀，妖正在顶上吗？”

　　她面上害怕，心底却在乐，嘿嘿，她这一装凡人可像了吧，一点马脚都没露呢！

　　“姑娘莫怕，不过区区一只鸟妖，谅他也难逃。”

　　“若是飞走？”赤珠小声问起。

　　只听前面的顾渺轻笑一声，抬高了声音，冲着屋顶笑道：“这鸟妖身上被我下了咒，若离我远了，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更何况，他那双翅膀若非得我治疗，许是要废了。”

　　话音才落不久，屋顶上便有黑影便落了下来，若非顾渺动作快，那黑影定要摔得伤上加伤了。

　　“天临峰的弟子都如你一般不讲理么？”黑影一落地就成了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只是声音不如少年那般清丽。

　　听着有些哑。

　　倒也不是说难听。

　　“谁允你一声不吭便跑了？”顾渺想起来就气，恨不得折了这臭鸟的翅膀。

　　少年一身黑羽衣，手臂渗血，瞧着很是吓人。

　　“再有下次，我直接杀了你。”顾渺说着最狠的话，可给他擦药的神情却认真得很。

　　赤珠看着这场景，不由笑出了声，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

　　“渺渺。”

　　顾渺刚给少年上好药，门外就传来了喊声，顾渺转头去看，欣喜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少年本含笑的嘴角因为此也掩了起来，赤珠一副看戏的模样，在三人脸上扫视一周，似乎看出了什么。

　　被顾渺叫做师兄的男子比鸟妖的人形要大出几岁，许是天临峰的弟子都一般模样，这个师兄看着也冷冷的。

　　赤珠突然想到，若修仙者都是这般模样的，那日后的天宫岂不是更冷冰冰了？

　　“你一声不响就下了山，只留下短短几字，师父担忧，立刻传音于我，这才找到你。”

　　“天临峰弟子众多，我顾渺好歹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比我本领差的师弟师妹都能下山历练，我却不行，这是何道理？”

　　她一说起，便是满腹的委屈。

　　“师父做事，自有道理。今日你便回山去，”男子抬眸看了眼一语不发的阴郁少年，又叮嘱道，“少与妖邪混在一处，于你修行有害。”

　　“师兄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顾渺激动起来，倒是与琉珠大大不同了，“他们不知宿朽是好是坏，难道你也不知吗？”

　　“我无心与你争吵，除妖邪卫正道是吾等使命，渺渺，莫闹脾气。”

　　“诸葛玄宏，我现在不愿同你说话。”顾渺落下一句，便气鼓鼓拉着少年入了屋，看都不看自己师兄一眼。

　　“除妖邪卫正道？什么时候师兄竟跟那群老古板一样了？”

　　赤珠见她这般不认生，端来一盘糕饼，放在桌上。

　　“姑娘是修道之人？”

　　顾渺这才涨红了脸，她本就年纪尚小，清冷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修道者的身份装给大众看罢了，其实内里还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

　　“……姑娘，宿朽虽是妖，却没伤过人，反倒救过我与师兄。”只不过，她也救过宿朽一命，说起来是已报了恩，没了牵连，只是她不想就这样与他断了联系。

　　“他是一只好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