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事务所》行路长

82、担忧

　　朔源和卫一经过商量之后选择结束了今天的行动，对此朔源美其名曰怕卫一劳累过度，总让卫一有种疑车无据的感觉。
　　“所以关于那场大火，你记得些什么？我也打听到了点东西，说说看会不会有出入。不过我要先告诉你，无论有什么出入，你应该都逃不了干系的了。”朔源趴在卫一身边，把玩着她的头发。
　　看样子我果然杀了人了吗？卫一长叹一口气：“我就记得我点了火，锁了门，还有那些哀嚎求救声...”
　　“你身边有人吗？”
　　身边？卫一回忆了一下却记不起来，于是她实诚地摇了摇头。这时朔源冲着卫一露出了贼兮兮的笑，举起了没戴手套的手冲卫一晃了晃：“我知道哦，是真的有人哦。”
　　而且还牵着人家手哦。
　　后半句话朔源留着没说，说了怕是显得自己贼小气。吃小孩子的醋？笑话！大人才不会做这种事。
　　刚刚两人在床上时，朔源中途摘下了手套，把卫一想起来的东西基本读了个遍，反正读卫一的记忆是不会有副作用的，她就很是有恃无恐。之所以让卫一自己陈述一遍，也只是防止自己读漏了而已。
　　有人吗？是谁？被朔源这么一说，卫一隐约似乎是想起了一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云岑...苏云岑？”
　　苏云岑？远舟原来的名字还挺可以的啊。朔源扬了一下眉毛：“她现在叫北远舟了。啊，对了，她委托了我哟。”
　　“嗯？委托你干嘛？”
　　“她想见你。”
　　“可是我不怎么记得她了。”卫一拒绝的意思挺明显，她怕尴尬。以前的事其实她没有记起来，对于苏云岑这个名字，她说出来的时候虽然有莫名的感觉，可是她想不起来自己跟她有什么往事，见了面肯定特别尴尬。
　　“那怎么办？砸了我的招牌我们私奔？”
　　“别闹。”卫一没心思理会朔源的皮一下很开心。她感觉让她那么恶心的并不是自己杀了人这件事，而是发生在教堂里的别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卫一向朔源提出了这个疑问，原本她以为朔源不会知道，但是朔源又露出了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样子，卫一忍不住吐槽：“我说你什么都知道要不你给我讲讲好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卫一又觉得有点好笑，居然要从一个没经历过自己过去的人嘴里听自己过去的事，这说出来不止是一句别扭的话，做起来还是一件别扭的事。
　　朔源撇撇嘴：“你就不能自己努力一把吗？”
　　“不想努力了，太累了。”每一次记起一些事情就要被头疼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对这种疼痛的耐受性并没有提高。
　　然而事实证明，从别人那里听来了自己的过去根本不可能，一旦触发了类似的开关就会不受控制地经过一阵死去活来的疼痛，然后她又一次晕了过去。
　　这次昏迷卫一终于还原了一段完整而又真实的记忆，她记起了以前和云岑也就是远舟的关系，自己没能帮助云岑的事，帮云岑杀人的事，替云岑担罪的事，独自离开教会的事。
　　从回忆来看，自没能帮助被侵犯的云岑那件事开始，后续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救赎而作出的挣扎罢了。卫一当初没有告诉云岑自己有能力这件事，在云岑出事前她读到了，可是因为害怕她就选择了逃跑。
　　从梦中醒来的卫一觉得一切都没有实感，她看了一眼手机，又是生物钟定时让自己醒来。
　　坐起身的卫一愣了半晌心情有些复杂，之前还怕自己过去是个什么冷血的杀人犯之类，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杀人也是事出有因。然而解开了这个心结之后却又出现了丢下朋友逃跑的另一个心结。
　　这也让卫一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强大，因为害怕抛弃过朋友，因为弱小保护不了朔源最后要祁安做出牺牲来收拾烂摊子，现在和朔源在一起的话肯定还会有很多困难在眼前。但是现在自己足够强大了吗？还会第三次搞砸吗？
　　朔源还在她身边睡得正酣，卫一挪了挪位置倚靠在床头，发起了呆。这时朔源突然粘了过来，双手环抱住了卫一的腿，脸在她大腿外侧蹭了蹭：“哎嘿嘿，早啊...”
　　卫一回过神低头看着朔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中充满了宠溺：“嗯，早。”
　　不会有第三次搞砸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该守住的一切。
　　“还很早吧，你要起床了吗？”
　　“你有什么事吗？”
　　“就是...每次醒来你都已经起床了，非要这么过这么养老的时间表的吗？偶尔也陪我躺一躺嘛...”
　　可是睡醒了还躺在床上有什么意义吗？卫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这句话，要不然显得过于耿直了。
　　行吧，想来自己现在也没什么要做的，朔源说躺一躺那自己躺就完事了。卫一拿开了朔源抱着自己大腿的手，重新面对着朔源侧躺了回去。朔源伸手摸了摸卫一的脸：“和远舟的事，都记起来了吗？”
　　“嗯...”
　　“什么感觉？”
　　“对不起她，而且我害怕变回原来的自己。”卫一垂下眼，梦境除了让她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外，还给她还原了当初点火时的感觉：“我杀了他们时，心里有种战栗的满足感，虽然害怕但是很享受杀人的感觉，这感觉很危险。尽管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感觉，但是完全找回记忆之后我又会发生变成什么样子？”
　　朔源掐了一下卫一的脸：“想那么多干嘛，你就是你，无论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还是你自己就是了，你现在想起来一些了也没多大变化啊。”
　　“我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其实我...”卫一顿了一下，小声地说道：“我不想你讨厌我。”
　　哦~原来是这样子吗？尝试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卫一，原来内心已经考虑到自己这里了呀？
　　有点可爱。
　　朔源又凑近了卫一，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然后用鼻尖蹭了蹭卫一的鼻子：“你成为你自己就可以了，我喜不喜欢你到时候再说...”
　　这说的什么话？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还真的会被讨厌的意思？卫一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然而朔源突然话锋一转：“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嗯？”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对你的感情了？”说罢朔源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卫一的侧腰，吓得卫一猛地一缩。朔源露出了对卫一反应很满意的狡猾笑容：“反正你是我的，变成什么样都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