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san值狂掉》喵罗格

36、第 36 章

　　“但是对于有超能力的异化物而言，人类所谓控制情绪的水平那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普通人怎么样才能杀死异化物？”

　　他面目和善，滔滔不绝地阐释工作的原理与方法，仿佛面对的不是什么年幼的孩子，而是今年新一期入局学员。

　　韩英注意到医师说话或点头时，目光根本没有放在过他身上，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比起解释更像是一种发泄，也不理会在场这唯一的听众是否能够理解。

　　“——大概就是这样。”

　　医师转回身，从墙头又原路返回，语气和善道：

　　“你明白了吗？”

　　韩英沉默。

　　疯子。

　　他所谓的活化激活理论是毕央记忆中有名的违禁活体实验，该理论存在重大的基因组成缺陷，十三年前第一名服用所谓“完全版”活化药剂的中央区实际掌控者之女，在被宣称成功激发异能的三天后死于内脏畸形。

　　在那之后五区立即出台政策宣布活化理论错误、违禁且“违背人类伦理”。

　　但就算这样，它依然凭借人类的贪婪欲望延续到了现在。

　　“唉”，医师说，“究竟还是个孩子啊。”

　　话毕，他拍了拍掌心，身后的合金门沿着滑轨无声敞开，一台智能机车红灯闪烁，朝着两人的方向缓缓行驶进来。

　　机车相当简陋，一面巴掌大的操作台，下方是银色金属杆焊接而成的长方体形状的框架，轮子经过特殊处理，滑动时没有发出一丝噪音。

　　车停在了医师的身后，清脆的滴滴两声，发出检验成功的讯号，背对韩英的医师不知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双手颠倒，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实际上”，他语气反差的温柔，“无论怎样掩盖，这都是我们的错，请把袖子挽起来。”

　　一支填充满海蓝色液体的针管，针头无比尖锐，在冷白的隐藏灯管下折射出寒冷的银光。

　　医师半跪下身，左手握紧了韩英的小臂，拇指压下他肘内侧的皮肉，来回寻找目标血管。

　　“不要怕。”

　　他怜悯地垂下头，“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不妙的预感突然从心中升起，韩英腰背微微僵硬，但他的手臂被紧紧地抓住，无法逃脱，目光只盯着那支针管，针尖缓缓对准了薄皮下淡蓝色的血管。

　　“老师。”

　　有人站在门边，抬手敲了敲墙壁。

　　手臂传来一丝细微的疼痛，医师神情严肃，推着针管将药剂完全推进去后，才慢斯条理地站起身，用消毒棉签按住了一点血红的针眼。

　　“好孩子，睡吧。”

　　在突如其来的睡意中，韩英摇摇欲坠地侧倒在床上，双眼如有千金重，他狠掐掌心的嫩肉，但在不明药剂的作用顿感了往日本应尖锐的疼痛。

　　他感到一片天晕地眩，身体失去力气一般仰。韩英缓缓眨动眼睛，视线的一切有颜色的画面都在旋转，消散，变成了不断跳动着的雪花点，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呢喃细语，那不是风的声音，也不是他或者任何人的呼吸声，而更像三四个男女同时开口出声形成的噪音。

　　他听见有人在哭，哭的歇斯底里，大叫着一个急促的音节，而有的人却在低笑，那笑声起伏不定，一会儿尖锐到仿佛要撕裂耳膜，下一刻又如鼓声般低沉。

　　现实与虚幻交相辉映，韩英又似乎看到医师背对站在房间中央，那后来的长着一头奇异红发的研究员走到他身后，在视线的死角里高高举起一柄泛着血色的手术刀，然后狠狠刺下。

　　眼前昏暗，韩英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重物重重倒地的声响，以及仿若隔着一层水雾传到耳畔的绵绵不息的预警。

　　“基地封闭！实验体暴动！”

　　“实施第三级紧急预案中，请各位保持自身安全，原地等待救援！”

　　“【红发】你！”

　　轰——

　　细碎的尘埃扑簌簌地落了满面，韩英咳嗽了一声，手摸向四周，柔软的床褥上堆满了尘土和坚硬的合金碎片。

　　手指摸索的过程中不知被什么划破了皮肤，微弱的血气彻底唤醒了韩英的神志，他吹出一口气，将落在鼻前的灰尘吹开，恢复畅通的呼吸。

　　整个视野昏暗一片，只有从西北角散落而进的微光勉强让他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实验室已经坍塌，铜墙铁壁被重物折断，灰尘铺天盖地，沉重地压在身上。

　　恶心从喉咙深处涌出，口腔中除却干涩的铁锈味，还泛着一股土壤的腥气，在舌苔上不断混合跳动。

　　基地坍塌了。

　　一根不知从哪斜插入地的钢管擦过韩英左脸侧，耳朵伤口火辣辣地跳动。几声渺远的惨叫声似乎来自于唏嘘的风声，叫人听不真切模糊话语的含义。

　　药剂仍旧发挥着奇异的效用。

　　真的是太奇妙了，韩英瞳孔放大，在一瞬间的清醒后又坠入重重的光怪陆离的幻想中。

　　他的瞳孔灰白交织，一股极其沉寂的情绪浮上心头。

　　一株叶片卷曲，枝干枯萎的爬藤从角落瑟瑟发抖地接住那一捧辉光，纷乱错杂又歇斯底里地幻想着雨露、阳光，他的根系疯狂地生长缠绕着空气愤怒地挥动，几乎就在韩英眨眼的下一瞬，它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消失无踪。

　　地面上行走着由四支小队组成的搜查救援小队，他们脚步谨慎神情严肃，手持生命探测仪和生物磁场接受器，手腕上的投影仪有十来个小绿点不断跳动，这是基地中尚存生命讯号的位置。

　　尽管他们搜救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快，在发现新的幸存者的同时，仍然有几个倒霉蛋没能坚持下来。

　　昌明基地位于笼西昌明学府辖区境内，深处地底百米开外，表层是一座用以掩人耳目的大型综合性植物园，借营养液与植物销售购入等渠道秘密运送实验样品和进行其他违禁实验，要不是这次爆炸毁坏的面积和影响过于庞大——造成数十万人口不同程度的身体和经济损失，特警局本也想袖手旁观。

　　此地的分局局长用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他年老松弛的脸皮不自觉抖动，往日里在同僚下属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全然不见踪影，只是一味低声下气地不断向笼西总局以及他周围几位明显气势不凡的身影陈述过去十年内的监察记录。

　　“税收完全正常，通过的汽车和物资内容数量也完全对得上，五年前的负责人员是去年调到笼北第四学府辖区的陈永辉……”

　　“新任检察官还尚未到位？”

　　三男两女中，邱云仪拄着的手杖狠狠砸向泥土不平的地面，看似平静的声音下暗涛汹涌。

　　“是的”，王荣声音保持平稳，“交接期是三天。”

　　“但却偏偏这三天就出了事。”

　　当地豪绅世家的负责人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王荣低眉顺眼不出声，其他人心中各有算计。

　　“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女声冷冷道，时任未成年人保护中心的笼西特派员双手抱着手臂站在废墟之上，表情冷漠，“目前所发现儿童尸体和名单匹配率达到三成以上，我已如实向上级汇报，在场的诸位想必都要大难临头了。”

　　除去邱云仪看起来八风不动外，其他人闻言面色都有轻微改变。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身后站着的随行人员立刻俯身退出几步，向仍在搜查的各自势力人员传达命令。

　　是的，他们要“降低”一下死亡数量。

　　不知孟老头发了什么疯，明明口头上承诺“只需要三四十个”，却背地里又骗走这么人，简直是不给他们留条活路。

　　这些实验儿童一部分是流浪者强行捕捉，或是福利院以收养名义带走的，但在智商和体质上与学府中的学生有相当大的差距，不知道他们的实验究竟不顺利到哪一种地步，才让这些老不死的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甚至伪造了中央区的文件去引诱哄骗院长，而这势必将会在他们的任期中留下重重一笔的败绩。

　　邱云仪身份特殊，他们不敢对上，当初只想到的多分一杯羹，现在就要恼怒于为什么不拖更多的人下水。

　　军靴齐整的步伐声远远传来，邱云仪沉稳的面色罕见露出一丝正面情绪，几人随后看去，只见远处被炸得稀巴烂山丘背后，绕出一行七人。

　　这几人均身穿邱家武装甲衣，面容被合金面罩牢牢遮掩，短短几步走出了虎狼之师的气势，但最令其他人感到惊讶的是，其中装备相同的一人明显还是个身形纤细矮小的孩子，在平均快两米的邱家私军的保护下走在中间，却一点都不显得怪异。

　　“老师。”

　　邱云仪颔首，“找到了什么？”

　　基地早已在他们到来前就启动了自毁程序，他们这些迟来的人大部分工作就只有善后，救援，或者收敛尸体的工作。

　　前方两名宽肩窄腰十分强悍的男人向两侧让出一步，露出站在身后的谢殷。

　　王荣随意看去一眼，但看到谢殷的一瞬间，蓦然就让他想起夜色将晚，夕阳堕天的时刻。

　　黑暗沉寂，天光暗淡，暗流在冰山之下涌流澎湃，你知道它将要到来，却无法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等待被碾碎。

　　一股突如其来的窒息和绝望堵塞住王荣的咽喉。

　　他竟然被吓得后退一步，被凸起的树根绊倒在土壤之上，断成数截的蚯蚓钻进粗短的指缝打转圈尾，如此令人恶心的画面，王荣恐惧地瞪大眼睛，嘴唇颤抖却无法动弹。

　　在场没有人伸出手拉他一把，有能耐的不会理睬，想帮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看见那个一身黑，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的孩子，左手微微抬起，哑光的丝质手套反射不出任何微光，在寒凉的晚风中，所有人都看到了挂在指尖随风飘扬的一缕红发。

　　一股无法描述的恶臭随着红发向四周散开。

　　刺玫鼻尖微动，“只有这些吗？”

　　五指随着她的质疑张开，血水和肉丝混成粘稠的流质物从他指尖滴滴答答地坠落，打在松软的土壤，叠出一个十分袖珍的血肉土堆。

　　无数涌动的细长蚯蚓瞬间浮出土面扭曲着身体朝血肉堆拥挤而去，像发情期的蛇窝纠缠着恶心的蛇团，来回翻滚。

　　“王局！”

　　王荣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慌手慌脚地用外套拍落爬满他浑身的断肢蚯蚓，然后将他扶起。

　　刺玫收回声，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邱云仪。

　　在场的人收回心惊，转而仔细观察这些食用了异化物血肉的蚯蚓的异变。

　　断肢的部位明显可见鲜红的新肉，个头略张的蚯蚓转而张开环齿密布的嘴开始吞噬其他蚯蚓。

　　虽然很不想承认，刺玫还是瞬间就想到了吃面条这个比喻，真是恶心，恶心。

　　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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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还有一个人。”

　　“去把他挖出来。”

　　....

　　韩英能感觉到横贯在头顶的石块，或是其他什么建筑碎片被带离，随着混着血气的空气进入肺腑，一双强有力的手抓紧他的腋下用力拖出。

　　韩英混沌中不可抑制地感受一种与当初夜晚遇到异化物同样的疼痛，倘若他没有自愈的异能延缓身体的缺口的断裂，下一瞬间下肢就会脱离。

　　他的眼睑微微睁开，但整个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

　　好像有一层膜......

　　下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画面开始旋转融化一双巧手，缓缓摸向了那层模糊的透明膜。

　　指尖轻捏磨面，食指伸出在上面轻轻一碰，啵的一声，膜被打破了，紧接着一点清晰的声音透过孔洞传进韩英耳内。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分明是再恶毒不过的诅咒，韩英却仿若听到了最甜美的歌声。

　　手开始摆动食指，在意愿的驱动下，它插进空洞内指头向外用力，呲啦一声，洞被撕成了一条巨大的缝隙，那一点微妙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响亮起来，像是鸟鸣，就像是水流。

　　手臂的动作变得粗暴有力，如拉下谢幕的帷幕一样，将整个世界的隔膜迅速撕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飘飘落落飘散在地面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一张巨大无比的面孔，海藻一样的火红长发散发着无比强盛的生命能量，从她的发顶飘落到耳朵两侧，在空中如波浪漂浮，而那双柔美的眼，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韩英。

　　鼻翼小巧，嘴唇红润，美艳动人的五官纵使放大了数十倍，那种铺天盖地的美感依然在不断惊艳冲击着每一个注视她的人。

　　她就像风雪夜的客人，纤细又丰满的身体贴着柴门，哀哀祈求着主人将门打开。

　　韩英听到她美妙歌声的指引打开了柴门。

　　于是妇人抬起那张美丽的脸孔，睁开毫无一丝光亮的眼瞳，浓郁的贪婪从那双眼睛散发出来，在韩英回归现实的刹那，她尖啸一声，抬起上半张脸迅速下冲，头发被爆裂的风吹到脑后，露出一张充斥着无数渴望，无数饥渴，无数贪婪，无数残忍的表情的脸。

　　“警报警报受到三级污染攻击！”

　　“警报警报受到三级污染攻击！”

　　抓住韩英的手臂一僵，一声大骂破口而出：

　　“他奶奶的，哪个孙子神经质了，赶紧给他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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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光芒闪烁，被悬挂在临时铁杆子上的照明灯瞬间大亮，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响起，下方行色匆匆的警员抬起茫然的脸。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遭受到攻击？”

　　“快点穿上装备防止情绪失控！”

　　刺玫原本平淡的神情忽然大变，她豁然看向四周，接着不可置信地看向地面之上忽然狂性大发彼此全力攻击的异化蚯蚓。

　　“怎么回事？”

　　“不要动”，邱云仪朗声制止有些慌张的众人，“刺玫，拜托你了。”

　　她用眼神按耐住邱家私军，六人退后缩紧距离，将谢殷牢牢护在中央。

　　刺玫没有推辞，她走出两步，眼睛微眯，一股淡淡的寂灭感情从她的身上波动向四周散发出来

　　那是玫瑰将要凋落的落寞情愫，拨动着扩张到废墟内外，在这股波动的暴力拉扯下，刺玫终于看到了现实世界，无法看到的一幕。

　　一张巨大的足有数十米的虚影挂在天幕中央，它的嘴唇向耳根撕裂，露出无数排尖锐的细密的牙齿，眼珠上下滚动，红发招摇，如云雾缭绕。

　　这张美丽夹杂着惊悚的脸庞如飘荡的云彩悬在中天，没有实体，整个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介质，灯光扫过也无影子下投。

　　刺玫仔细观察它的五官特征，很快便与失踪报案中的一张照片对上。

　　卢毛毛，笼西人，男，十四岁，初级学府肄业，没有参加任何技能培训组织。

　　失踪时间为一年之前的十月十八日，刚刚经历考试失败，下午在采购食物拐进一条小巷中后消失不见。

　　她迅速将这些信息总结并告知众人。

　　邱云仪双手握着手杖没有说话，刘家家主三子刘晃倒是问了一声。

　　“怨气这么大，什么时候残影能消失？”

　　他边说边摸了摸脖子，刺玫眼尖，看见刘晃一直挠的位置有个十分不显眼的鼓包。

　　“至少半年。”

　　她收回视线，“这些孩子我先带走了。”

　　地上铺满了白色担架，有的盖上了白布，有的还能哀嚎出声，韩英侧身缩在角落里的担架上，视网膜中央依旧残留有奇异的人脸残像。

　　邱云仪等人今日更像是走个过场，待其他势力都带领人走完后，她与刺玫穿行在鲜少几个活下来的孩童中间。

　　“这就是他所谓百里挑一的结果吗？”

　　邱云仪看着这些孩子痛苦哀嚎的模样，不由叹息。

　　“我们给足他时间了”，刺玫眉眼冷漠道，“是他自己不中用，你要哪些？”

　　“谢殷”，邱云仪没有回答她，反而叫了一声谢殷的名字，六人向外散开。

　　谢殷安静地走到邱云仪的身旁，隔着全黑的面罩，看不清他的目光落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