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san值狂掉》喵罗格

15、第十五章

　　细微的阳光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散进，韩英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发现自己双手握拳缩在被子里，背后是冰冷的墙壁，而书包校服则被板板正正地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一道黑糊糊的身影从房门前一闪而过，“妈妈”两字在脑海晃了晃，没一会他便又熟睡过去。

　　闹铃响起，韩英揉着眼睛穿好校服，洗漱后拿走了放在桌子上的五块钱，背着书包离开了家。

　　天气又变得阴沉起来。

　　路口依旧围着路障禁止出入。

　　韩英经过时看到一对男女拎着一大堆行李在和执勤的警员吵架。

　　“我们要去中央区度蜜月，通融一下好不好。”

　　警员摇头拒绝。

　　“上头说了封七天就七天，我也没权力放你们出去，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男子明显急了。

　　“我们可以签免责声明，我来负责！”

　　警员还是摇摇头，“你签也没用，封锁后你看看有鸟能跑出去的吗？那别说你了，我劝你们先忍忍，等上面的决定。”

　　“可是我们……”

　　年轻娇俏的女人扯了男人一下，韩英已经走远了，没看清他们在商议什么，几分钟后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原路走远。

　　“哼，又是两个不听话的后生。”

　　站在小吃摊后面的婶婶翻了一个白眼，递过装着包子的塑料袋。

　　“你以后可不敢学他们”，婶婶见韩英脸熟，随口多说了两句，“结婚可不是小事，要是在中央区外面怀上了那只能说活该，生个没脑袋的小孩得被口水淹死……”

　　韩英把包子塞进嘴里，没吭气。

　　……

　　笼西区内一共设置有八所初级、九所中级以及七所高级知识学院。

　　数量伯仲之间，但由于等级越高就更青睐精英教育的学府风气，所有衔接进入更高学府的考试难度高到骇人听闻，每年也仅有不到两万名的中学入学名额，这在适龄毕业生超过数十万的笼西区是不可想象的。

　　而高等知识学院更是采光剖璞、宁缺毋滥，对中级知识学院的学生采取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淘汰率，也就是说两万人中最终顶多只有四千人拥有深造的机会，更不必谈其中被大量倒卖、赠送的名额，现实残酷，就算顺利升学，在严苛到极致的毕业要求下，也唯有极少数精英能顺利在四年内拿到合格证书。

　　笼西区招收学生数量最多的昌明中学在三年前最后一次放开名额限制时，也只有三千余人得到了入学机会，这还在当时普遍保守的笼西区学府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学府联盟中绝大多数登报或者采访时都表现出批评反对的态度，舆论沸沸扬扬，将时任昌明中学院长的邱云仪钉到了“不合时宜”、“离经叛道”、“浪费资源”的耻辱柱子上。

　　邱云仪则云淡风轻地表示只是一场学术实验，她不仅用这个借口压下了来自中学内部的异议，第二年回归以往的招生标准也勉强挪开了外界对准她的枪口。

　　但韩英的父母曾经对此很是关心，每次昌明中学放榜升学排名时，都忍不住把它和其他几所中学进行对比。

　　韩英所在的第三初级学院是最大的工人子女入学对象，教育质量良莠不齐，管理混乱，经常有学生失踪，霸凌也屡见不鲜，是笼西区中远近闻名的“垃圾收容站”。

　　有点上进心的家长都寄希望于昌明的“实验”可以让其他学院稍微打开大门，多放出一些名额，而今年，就是那一批广受瞩目的学生即将参加升学考试的时刻。

　　但对于韩英而言，这些事件产生的影响还未展露它真正的面容。

　　他今年九岁，距离中级学府考试还有三年的时间，父亲失踪后家庭经济每况愈下，连未来三年的学费都有可能凑不齐。

　　“哎，干脆死掉算了。”

　　他摸着头，有点恼火地想。

　　课铃声响起，面容老成的女教师踩着高跟鞋推开了门，她对教室里空着的不少座位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讲台中央，对着下方的孩子道：

　　“没有来的同学都去世了，我们开始下一课，请打开……”

　　韩英搭在书页上的手指一顿，随后翻开了女教师要求的页码。

　　书上的知识韩英十分熟悉，借着老师的声音默默熟背了一遍，下课后便拿出书包中的高级课本开始安静地自学。

　　“……韩英？”

　　韩英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桌前站着一个脸颊鼓起的小女孩，统一的校服上衣下穿着一条淡粉的长裙，很受欢迎班里同学欢迎的一个女生，但眼神左右飘着，并不看向韩英的脸。

　　“我们……我们要去探险，你也去。”

　　韩英干脆利落地出声。

　　“我不去。”

　　上次被他们邀请“玩”是用玻璃碴子去扎一个男生的背，说要用血画花，韩英跟他们打了一架，拽着那个被欺负的男生让他跑掉，结果自己却被打得牙都没了两颗。

　　“你去，你一定要去。”

　　女孩眼睛慢慢转向韩英，那双应该透亮的眼白上密密麻麻地冒出无数的血丝，韩英被看得一惊，立刻站起身向后退去，女孩没有动，看着韩英退后却突然扬了嘴角。

　　韩英瞬间感觉到肩膀腰身处被几双忽然冒出的手抓紧了，一股巨力推着他向女孩的方向推去！

　　“我去！我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尽管还不认识这句话，韩英迅速转了话头，按着桌面有些紧张地看向小女孩。

　　“那走吧。”

　　女孩甜甜地笑着，眼中血丝瞬间消散。

　　韩英松了一口气，又挣扎了一下，但身上按着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为什么总是我。

　　他抑郁地想，这群煞笔为什么都不早点死掉。

　　女孩带着一群人压着韩英走在操场上，周围经过的人并不少，散步的老师也有几位，但韩英并没有开口求救的欲望，上次他哭着捂嘴找到老师告状时就已经吃了不少教训。

　　他有时并不能理解，有时又别别扭扭地感觉到一丝异常。

　　但这里的风气就是这样，孩子是完全没有人权的，社会废物更是如此。

　　韩英还在胡思乱想，压着他的力道忽然消失，他愣了愣，才发现他们把自己带到了校外的大路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沥青的路面敞着几个黑洞洞的下水井口，那是之前爆发洪涝时打开泄水的，不知道为什么盖上。

　　“你不是喜欢当英雄吗？”

　　身后传来女孩纤弱的声音，她幽幽地靠近韩英的耳畔，轻声道：“我们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跟他说跳下去他也跳，你不是喜欢救人吗？你去救啊，你能救上来我下次就让他去跳楼，你能继续救吗？”

　　韩英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进女生血丝延伸的眼珠子。

　　“你让他跳进去了？！”

　　女孩抬起下巴，露出甜蜜的笑容。

　　韩英并没有听到下方有呼救的动静，但想到那个软骨头的性格喊救命说不定也不符合逻辑。

　　但只有蠢货才会唯命是从！

　　他默默记着方才看到的井口位置，慢慢又向后退，女孩一直笑着，等又退了两三步韩英猛地转身就向外跑去！

　　扑通！

　　一股巨力猛然压倒了韩英，脸颊擦着地面倒下，韩英心中升起无力的愤怒，但他太弱了，用尽力气挣扎最后还是被扔进了井口。

　　韩英从高空坠落到井下，重重砸在了一个软弹的身体上再落在一旁，他忍着五脏肺腑以及左腿传来的巨大痛意抬起头，发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安安静静地平躺在身边，污水携带着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从不可视的洞口流出，缓缓划过他惨白无血色的脸和四肢，流向黑暗的尽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重击了心脏，韩英愣了几秒，双手猛然按在凹凸不平的下水道地面，连滚带爬地跪在男生身边，伸出手指轻轻放在他的鼻尖。

　　呼吸……

　　还好有呼吸！

　　眼中热流直冒，韩英差点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站起身，围着晕倒的人来回转圈，但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人扶起来。

　　急救课上有讲解摔伤的人不能随意乱动，要及时拨打电话求助疗养院或特警局，韩英四下看去，最后抬头望了望窨井口，大声呼喊着：

　　“外面有人吗？”

　　“救命！”

　　“救命啊！”

　　回音落下，外面除却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