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拯救小可怜》宁小星

11、掌上明珠

　　贺明珠扪心自问，贺进作为父亲从未亏欠过她。过去的十五年，他疼爱她呵护她，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将她宠成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可他有他的身不由己，她也有她的难以释怀。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奢华的豪宅门口，贺明珠刚下车，便见父亲贺进站在台阶上等她。他俊美不凡的出众五官与贺明珠如出一辙，单论长相即使是在美人云集的北城上层圈子里，贺进是公认的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每次看到父亲的脸，贺明珠总能想到当年她的母亲是如何包容贺进的骄纵任性怯懦，义无反顾地将自己封锁进一个用金银珠宝浇铸的华美鸟笼中。毕竟少年慕艾，谁会不喜欢那样一张脸呢，只是等到年轻时的梦醒了，剩下的一样是一地鸡毛。

　　“明珠宝贝，你终于肯回来了，原谅爸爸太忙走不开，只能让宋管家去接你。来，我看看，”贺进喜不自胜地牵起爱女的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高了也瘦了，快进去用晚餐，爸爸让人准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贺明珠随父亲进门，穿过偌大的客厅，径直走向餐厅，里面早有两个人等候在那里，分别是贺明珠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卫琪和许延年，在她转学去宣城一中之前，他们一直是贺明珠的同班同学，从幼儿园到初中。

　　“明珠，你回来啦！你去宣城以后我每天都好想好想你，你回北城好不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一块上学。”卫琪一见贺明珠就兴奋地不得了，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她个子娇小可爱，像个洋娃娃般招人喜欢。

　　上辈子贺明珠曾经也很爱她，把她当做自己最好的姐妹。直到后来卫琪的母亲卫媛取代了她母亲在贺家的位子，卫琪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妹妹之后，她在贺进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从掌上明珠变成家族异类。被友情背叛，被朋友利用的滋味叫她总算看清原来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一切情感都不过是谋利的工具。

　　贺明珠淡漠地抽回手，端正坐好：“我在宣城过得不错，并没有回北城的打算。”

　　卫琪从没见过贺明珠的冷脸，红着眼睛委屈地要哭不哭。

　　许延年皱了下眉头，替贺明珠解释：“卫琪，明珠坐了那么久的车，现在肯定很累，你不要闹她。”

　　“嗯……”卫琪喏喏应道。

　　贺明珠抬眸望向许延年，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唇角。聪颖过人的许家大少爷从小就比她们两个女孩子更成熟懂事，可能也是如此，在明知道卫琪母女对她的父亲对贺家所有图谋时，许延年非但不曾提醒她，还帮着卫琪隐瞒。毕竟全世界，像她贺明珠一样，对朋友掏心掏肺、全无保留的傻子能有几个呢！

　　“明珠到了，人齐了，大家开始用餐吧，一会儿饭菜要冷了。”

　　各人之间暗潮刚刚平静，卫媛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举手投足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贺明珠眸色深沉，不悦地质问父亲：“她怎么会在这里？”

　　贺进动了动手指，略有些尴尬地说：“都是你爷爷的安排，他怕我们父女两个照顾不好自己，所以让你卫阿姨来帮帮忙。”

　　“帮忙，”贺明珠嗤笑一声，“我们家有佣人有管家，需要她帮什么忙，帮你暖床吗？”

　　明面上的一块遮羞布被人一把拽下，贺进脸上青白交错，很是难堪。他砰地一声把筷子摔在桌面上：“贺明珠，注意你的措辞！你的教养呢，你的规矩呢，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么，马上跟卫阿姨道歉！”

　　贺明珠秀眉一挑，不屑地瞟了卫媛和卫琪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餐具：“我的教养和规矩只对配得上它的人。父亲，容我提醒一句，您和我母亲的婚姻关系目前还在法律承认范畴内。这段时间无论你跟谁以何种形式在一起都算婚内出轨。如果不想我大义灭亲检举你，请不要再让我不喜欢的人出现到我眼前，碍我的眼，以免闹出什么让大家都下不了台面的闹剧。我没胃口，先上楼了，你们慢慢享用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贺进气得直拍桌子却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其他人敢当面顶撞他，他早就雷霆手段把人给教训了。可这是他贺进唯一的女儿，骂舍不得骂，打舍不得打，一点办法都没有。

　　被黑心小棉袄敲打过后，贺进果然收敛了。贺明珠再没有见到卫媛阿姨在贺家登堂入室，但卫琪和许延年却每天打卡似的到她眼前报到，天天约贺明珠去商场游乐园电影院KTV，可能想要用北城五花八门的娱乐场所唤醒她那颗留恋小县城的心吧。贺明珠兴致缺缺，十次里最多答应一两次，大多数时候她宁愿待在房间或者花园里看看书。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待了快两个星期，贺明珠自认为在北城待得够久，便向贺进提出要回宣城陪外婆。

　　贺进自然不肯，他巴不得趁寒假的机会扭转贺明珠的态度，让她留在北城，不回宣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她是他捧在掌心的明珠，只有北城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才配得上她的身份。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怎么就喜欢去小地方过苦日子。

　　考虑到长辈说的话，小辈总是不愿听，贺明珠最近因着卫媛的关系对卫琪感官不佳，贺进便让许延年来劝贺明珠留下来。

　　“真的非走不可吗？”许延年在棋盘上放下一枚黑子，假装不经意地说，“你一走了，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北城该有多想你。”

　　“他有什么好想我的，没了女儿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贺明珠果断地落下白子，“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道热肠，多了帮人当说客的爱好？”

　　许延年苦口婆心地劝：“别不识好人心，我还不是为了你，换别人我才懒得说。你总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有时候根本没得选，妥协反倒是一种保全。你可以试试站在贺叔叔的角度为他想想，多体谅下他。毕竟他只剩下你了。”

　　“为我好这种话就算了吧，”贺明珠冷哼一声，“你们当我不懂，我什么都知道。他们一个任性自私，一个胆怯懦弱，两个人闹来闹去把好好的家折腾散了，谁想过我好不好!你让我留下，我留下来做什么？这个家很快就要有新的女主人，新的贺小姐，我只是个旧人，人人都会嫌弃的旧人。”

　　上辈子她不是没妥协过，勉强自己去接受父亲的新家庭，去做贺家的贺明珠，结果她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她彻底地失去了贺进的宠爱，更容忍不了贺家对她的控制和束缚。

　　贺明珠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的天地：“你以为我想要去的只是宣城吗？不，你错了，我真正要追寻的是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不用为谁妥协，只一心一意做我想做的贺明珠。”

　　眼前的少女明眸灿灿，神情坚定，满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许延年突然发现他们人是面对面的，但贺明珠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难以触碰到的地方。

　　不能让她离开，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许延年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念头，他必须做些什么，不仅为了贺进，也为了他自己不会失去贺明珠。

　　他急迫挽留：“明珠，现实未必会像你以为得那么糟糕，你何不再留下来多试一试呢。”

　　贺明珠不为所动，清醒而冷漠地摇摇头。

　　“让她走吧。”贺进从门外走进来，蹲在贺明珠面前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红着眼睛对她说，“明珠，对不起，是爸爸没用，爸爸给不了你一个圆满的家庭，还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爸爸答应你，从今往后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永远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爸爸，”贺明珠第一次听到贺进对她道歉，也第一次听到父亲对她的支持。这些话她等了太久太久，总算是等到了。她哽咽着抽泣，直到再也忍不住抱着贺进的肩头放声痛哭。

　　这是她睽违十二年再一次有机会投入父亲的怀抱。她曾在异国他乡踽踽独行，承受数不尽的凄风冷雨，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一副钢筋铁骨无畏无惧。却在这一刻，被内心压抑多年的渴望打得溃不成军，原来她始终都在期待着有一天，能重新做回父亲的掌上明珠，做回那个无忧无虑有人呵护的小姑娘。

　　贺进被女儿痛哭的模样吓到，心疼得不行。他从不知道一贯懵懂无知的女儿心里藏着这么多委屈。

　　“明珠不哭，不哭，爸爸知道你想回外婆家了，爸爸明天就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贺明珠得了贺进的承诺，才渐渐止住哭腔。可惜到了第二天，她还是没能顺利回宣城。贺进接到贺老爷子的电话，通知后天务必要带贺明珠参加贺家家宴。在贺家，老爷子话比圣旨还不容反抗，贺进无法拒绝，只好和女儿协商，先去贺家赴宴再回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