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佑我》wuli沐媱

6、善恶心难辨

　　仙鹤绕屠山一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把掐着它脖子的老头甩了下去。

　　老头痛嚎了一阵，然后认命的扶起自己的一把老腰，来到一道白衣身影前。

　　“仙尊，可有什么发现？”

　　青年不语，目光眺望落在前方的黑风崖。

　　元真纵身一跃，便来到黑风崖处，蹲下身来，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此处留有行迹，山崖边缘也有翻滚滑落的痕迹。

　　再跳下崖底去验证，发现血迹与破损的衣料。

　　他将发现的东西带回，交给青年，并告知他所探查到内容。

　　青年指尖揉搓着那截衣料，指腹感触着衣料的纹路，忽然道：“查一查，除了刚才那三人之外，还有谁进过屠山。”

　　“是。”元真恭敬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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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王家村。

　　黄衣女子焦虑的在屋里打转，紧张地询问静坐桌前的橙衣女子，“金蓉姐姐，大师兄去找那个小贱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昨天那么做，会不会……”

　　她话还未说完，一声茶碗落桌，发出刺耳的响声，打断了她后面将要脱口的话。

　　茶碗里的水洒了出来，溅了几滴在女人白皙的手背上。

　　她漫不经心的抽出一块手帕，仔细擦着手上的水渍，姣好的面容露出阴冷的神色，“担心什么，那种鬼地方，就算找回来，估计也只剩一具不会张口的尸首。”

　　听金蓉如此保证，黄衣女子满脸的焦虑渐渐化开，露出一道得意且恶毒的笑容，也是，当时为了防止那死丫头爬上来，金蓉还打了一块石头下去，亲眼看着她摔下那万丈悬崖，经过这一夜，怕是被屠山里恶鬼啃食得尸骨无存。

　　只不过……

　　她看着门外远处那延绵不绝的山峦，心中流露出些许担忧，只不过，屠山那般险峻，大师兄只身一人去找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

　　“谁？”金蓉警惕的出声，手中已经握紧了剑鞘。

　　一道苍老沙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是我，王婆。”

　　“什么事？”金蓉问她。

　　“刚才听二牛说，仙子要水洗漱，老婆子想着仙子为王家村殚精竭虑，十分辛苦，特意烧了柴火，煮了一些热水，送过来。”

　　金蓉蹙紧眉关，正思考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却见谢明珠风风火火的前去开门，将那老媪迎了进来，并趾高气扬的指了个地方，“给我放在那吧。”

　　老媪腿脚不便，步行缓慢，抱着一木桶的热水，晃晃悠悠走到谢明珠所指的位置放下木桶。

　　“仙子，柴火有多，顺便还烧了一壶热茶，请仙子慢用。”

　　那老媪说着又挪了几步，到金蓉面前，放下一壶清茶。

　　金蓉冷眼看她离开，直至背影消失，金蓉上前关了房门，并提醒谢明珠，“师叔说过，这个村子看起来古怪，这里的人你少接触。”

　　谢明珠表面上乖乖受教，心中不以为然，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便脱了鞋袜，舒舒服服的泡起脚。

　　不过半晌的时间，门外忽然一阵喧闹。

　　谢明珠正想问金蓉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外面传来小师弟兴奋敲着门告知她们。

　　“金蓉师姐，明珠师姐，大师兄回来了。”

　　谢明珠闻言便连忙拿起干布擦脚，准备去迎大师兄。

　　金蓉看着门外停留的身影。开腔问，“还有事？”

　　“大师兄问，二位师姐可有干净的衣物？”小师弟顿了顿，以免师姐们误会大师兄轻浮，于是多嘴解释一句，“是江姑娘昨夜进山采药遇险，滚下山坡，划破了衣服，所以大师兄才想着向师姐们借一身衣服。”

　　屋里许久未有回应，只听哐当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弄翻了。

　　“师姐？”小师弟担忧地出声叫了一声。

　　“没事。”金蓉冷眼看着翻转的木桶以及地上的一摊水，冷静且理智的对外面的人说，“你先回去，衣服我等会儿送过去。”

　　等人走开，金蓉才冷声斥责谢明珠，“慌什么？”

　　谢明珠难以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她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金蓉姐姐，大师兄要知道我们对她……”

　　“明珠！”金蓉喝止她，“休要胡言乱语，你记清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要去屠山采药，与我们无关。”

　　谢明珠第一次看到金蓉如此疾言厉色，忍不住害怕地点点头。

　　待她冷静下来，看见金蓉从包袱里拿出了紫光流苏裙，这件漂亮裙子，谢明珠可是眼馋了很久，若是要送给江语柔穿，她都替金蓉肉疼，“这么好的衣裙，给那小废物穿真是暴殄天物。”

　　金蓉轻抚了抚衣裙表面的琉璃亮片，面色冷淡，平静道：“我们因害怕屠山之险，辜负了大师兄的嘱托，未能保护好语柔表妹，应当前去赔罪的。”

　　“赔罪？”谢明珠发出不可思议的质疑声，“你竟然还要向那个小废物赔罪？”

　　金蓉见谢明珠如此蠢笨，没好气的提醒她，“你以为大师兄为何如此唐突，派小师弟前来向我们借衣服？”

　　谢明珠一愣。

　　金蓉继续说道：“大师兄一直恪守礼节，今日如此反常，应该是在试探我们。”

　　谢明珠有些后怕，“那……那大师兄知道了我们……”

　　金蓉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讥讽，“她一向软弱，定是不敢对大师兄胡言乱语，否则大师兄也不是单纯试探那么简单了。”

　　谢明珠松了一口气，不屑的说：“我想那小废物也不敢乱说。既然她没告诉大师兄，你何必要去道歉，倒显得我们心虚了。”

　　金蓉纤纤玉指拨匀了流苏，“表面功夫罢了，为消除大师兄的疑心，顺便……敲打敲打，让她小心说话。”

　　谢明珠见她美眸中忽而闪过一道狠厉的光泽，反倒心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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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婆婆烧些热水，再准备些热汤。”

　　云成将趴在他背上睡熟了的江语柔放下，对身后的老媪说。

　　老媪点头说，“好。”

　　“有劳了。”云成从他的衣袖里掏出几颗碎银。

　　老媪连忙拒绝，“仙长赶跑妖魔救下我家二牛，老婆子已是无以为报，现下怎能收下仙长的银钱，仙长这般叫老婆子良心不安呐。”

　　“此地还有鬼祟之处，我们估计还要多叨扰几日，语柔表妹上山受了重伤，还需婆婆替我多多照料。这些银子，你就收下吧。”

　　王媪思索片刻，便收下了，并对云成担保，“那老婆子就收下了，仙长放心，老婆子定会好好照料这位姑娘的。”

　　二人说完离开。

　　门刚一关上，床上的人便翻个身，从阴暗潮湿的土床上下来，满脸埋汰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问江语柔。

　　她是难得的放松了警惕，在云成背上，一摇一晃的从山上到了山下村落，睡得还挺自在的，直到云成将她从背上放下来，她一挨枕头就醒了。

　　江语柔回道：“这是王家村，表哥他们下山历练，在此处落脚。”

　　她松了松睡得麻痹的胳膊，忽略柔弱的身体给她带来不适的疼痛感，拂去长凳上的灰尘，坐下吐槽道：“挑了这么一个鬼地方，有得苦头吃了。”

　　江语柔不太认同她的话，“下山历练，历的本就是凡间苦难，若是怕吃苦，怎么更深入的悟道……”

　　江语柔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意识到对方修的可不是什么正道，什么苦难苦头的，在对方眼里统统与她无关，可不会在乎这么多。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

　　听着对方辨不出喜怒的语气，江语柔嗫嚅道：“语柔冒犯了神主，不敢继续说。”

　　“呵。”她轻笑一声，“你很是识时务啊。”

　　江语柔一背冷汗，听得出这不是表面意义的夸赞。

　　“神主，语柔知错了……”江语柔此时不敢与她套近乎称她“姐姐”，改唤“神主”，以显敬畏之心。

　　此时，云成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汤。

　　跟随着他身后进来两个女子，一位穿着橙色衣裙，一位穿着黄色衣裙，衣裙上都纹饰绣有凌霄特有云纹旭日标志。

　　“语柔你醒了？肚子饿了没？”云成问她。

　　她撇开视线，注意到云成手中的碗，问他，“这是什么？”

　　乳黄色的汤水里，飘荡着几片菜叶子。

　　“这是小米粥。”林云成告诉她。

　　“我不喝，拿走。”她当即出声拒绝。

　　不用林云成开口，她也知道这汤给她喝的，云成早已辟谷，还需要食物果腹的，除了江语柔这具凡人之躯还能是谁。

　　林云成温声劝道：“你昨夜露宿山林，夜间的寒气湿重，你身体薄弱又受了重伤，多吃些热食，驱驱寒气。”

　　“是啊，语柔表妹就莫要再调皮任性了，你就听大师兄的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一道娇俏的嗓音见缝插针的插入了话题。

　　神主抬了抬眼，视线悠悠地落在刚才随云成进来后就被晾在一边的两位女子身上。

　　“橙衣的是金蓉，是我表哥师父金菩子的义女，黄衣的是谢明珠，是千机阁谢氏一脉。”江语柔在她神识里提示道。

　　“唔，都是沾染过人命的，满身的腥臭味……”神主皱眉掩鼻，看向两人目光好似在看两条死鱼，她问江语柔，“就是她们杀的你？”

　　江语柔脑海中浮现昨夜从悬崖边上飞落下来的巨石，她轻轻“嗯”了一声。

　　“你想复仇吗？”

　　这声音仿佛是从江语柔内心中罪恶深渊发出来的，极具诱惑性。

　　“你献祭肉身时，本座答应过你，会为你报仇，即便你现在并没有死去，这个承诺仍然有效，是抽筋扒皮，或是淬骨剐肉，下油锅或上刀山……由你决定。”

　　神主所描述的残忍血腥的画面，在江语柔脑中一闪而过，由仇恨衍生出的恶念，张牙舞爪地欢腾。

　　只要她一声答应，就能报仇了，她怎能不兴奋？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一道来自内心深处的幽怨，狰狞的面孔，疯狂地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