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4、第 4 章

　　乡村的夏季会是一段很热闹的时间，在四、五月的时候正是等待油菜收割的时候，大人们每天都要观察菜籽的生长情况，因为错过了收割的最佳时期油菜角果容易爆裂而影响产量。这段时间又是一个多风的季节，田里的油菜和小麦很容易被风吹倒，当然这些都不是小孩们会担心的事。在他们看来生活上如果出现问题大人们自会有办法解决，他们不愿踏入大人的世界，也不愿走出自己无忧无虑的“儿童乐园”。
　　在这个村落里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个院子。他们用竹篱笆围起来并且喜欢在上面种上许多玫瑰。时间久了茂盛的玫瑰包裹住竹篱笆便形成了一堵美丽的围墙。没有人会愿意去破坏这种围墙，玫瑰的藤蔓密集而坚韧地缠绕在一起，每一根藤条上尖锐的刺都保护着另一根藤条，若没有一双厚实的手套和好用的工具这种围墙对人们来说是无坚不摧的。如果会有小偷，对他们而言诱惑应该来自围墙的里面，而对于一群孩子，诱惑正是来自这一堵堵围墙。
　　四月下旬，玫瑰花便开始开放了。一开始在围墙上开上一两朵，孩子们会满心的喜欢和珍惜，但到了五月进入盛季，满墙的玫瑰在清晨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全部摘下来装进一个专门的口袋里。玫瑰花是一种很好的天然香料，在这里有不少商家分布在各个地方收售玫瑰。听说这些花最终会卖给工厂加入糖里或是酿成酱配在酒里。家里常吃的元宵就是玫瑰味的，这对于文人来说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将玫瑰花变成红色的砂糖，包在元宵里，这股浓郁的香味远胜于花自身的味道。而调成的玫瑰酒，像血液一样鲜红，闻上去更是没有酒原有的那种让人讨厌的味道，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玫瑰的卖价也是很不错的，在乡村有很多东西可以拿来卖，比如废弃的书纸、农作后不用的塑料膜甚至女生的头发。但相比之下卖玫瑰花要划算得多，比纸和塑料膜价格要高上不少，又比头发来得快。
　　对孩子们而言，五月若是一段用来纪念什么的日子，那便是团结。因为这时的小孩们都会不辞辛苦地出来摘玫瑰，无一例外。有时也会遇见几个老人家，那也是在他们自家门院摘。整个村子的玫瑰都是孩子们的资源，在这里虽然资源始终有限，但也从来没有引起谁的争夺，大家凭借自己的努力收获成果。人多出游才显得颇具乐趣，这使得他们自发地组成一个个团伙，不见有谁会单独行动。
　　文人在这段时间一般都是和李恪一同出没，两个人深厚的友谊自是能让他们拥有不少乐趣，但毕竟势单力薄抵挡不住来自乡村的一大威胁，那便是一群擅于看家护院的大狗。在乡村几乎每家人都会养狗，这里的土狗忠诚而又敏锐，对外来者大都能表现出无畏的勇敢。不管是一大群人或是一头大水牛，若是踏入到自己的领地便是一阵疯狂地咆哮。主人家一般只需要它们的叫声，并不真正想要伤害谁，因此它们多被长长的铁链拴住，不过也有例外。
　　这里的狗和狼一般有着很强的领地意识，在自己的家院里时常表现得十分凶悍，但出了自己的地盘，它们是很不愿意与人类正面而视的。通常在户外是不用担心会有狗伤人，不过见识过两次大狗的凶恶，文人他们还是对它们避而远之。在别人家院外摘玫瑰时更是小心翼翼，手中的一根打狗棒更是从不离身。
　　对于一个大人而言一个村子实在太小，因为他们的心和双脚能够去更远的地方，而对于一群孩子，这个村子有着足够的体积充满他们单纯的心灵。由于经常会走到离家很远的地方，他们会在途中遇到许多不同的人。起初可能是三两成行，最后便成了一群人结伴而行。这对文人他们可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不在乎有多少人和他们分享财富，他们只知道在这个群体力量的保护下他们大可以向恶狗发起反抗并吓退它。这让文人感觉到一种少有的强大感。
　　平日里他们会在上学的途中摘一点，放学后再去更远的地方，直到天色昏暗才回到家中，而周末才会让他们真正觉得痛快。不过几天下来文人发现了一件事。
　　在当文人发现自己的一双小手被玫瑰的刺划得伤痕累累，十分狼狈时，他才意识到摘玫瑰是一件需要十分小心的事。这不会给人造成什么痛苦，但会留下显而易见的疤痕。几乎每个小孩都能本能地在自己的行为中保护自己，他们追求目标但同时讲究方法，但文人似乎完全沉浸其中，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在意。之后他也尝试着不被刺所划伤，但这对他来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对那些有一定难度的目标他首先想到的是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不是放弃，去寻找那些更容易得手的。执着就像是他天生的性格，若将来搭配某种信念，将必定散发无限的光彩。年幼的文人并不知道有些伤痕是会陪伴一生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一时觉得有点难看。当然很多伤痕很浅，在不久之后便自动痊愈被他抛在脑后了。
　　在玫瑰盛开的一个月时间里文人他们几乎将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了他们这个小小的事业当中。他第一次体会到用劳动去获取财富的快乐，而这也让他初识了现实世界应有的模样——创造与买卖，虽然他还没法真正地理解它。在这世上获取财富的手段并不只有创造和买卖，当一个人的欲望超过了他的能力时，他便需要对自己克制，而有些人却选择了放纵。
　　孩子们总会有不少的愿望是需要用钱来实现的，在他们挣到钱后，便开始考虑如何把它们花掉。不少小孩会在他们挣到钱的第一时间去村里的小商店换零食吃，只有少数人愿意把钱存起来，规划他们更为长远的计划。
　　文人是个孝顺的孩子，每次卖了钱他都会全部上交给奶奶。这不是一笔多么可观的收入，奶奶希望文人自己存起来，并且学着合理地支配，但文人还是坚持上交。作为奖励奶奶答应在赶集的时候给文人一些钱作为零用。对于一个小孩的孝顺和懂事奶奶表现出了信任与感动。
　　赶集是乡村平常而重要的日子，因为这种固定时间的约定能把有着各种需要的人聚集在一起，并且能在宁静的乡村中体会到别样的热闹景象。除了赶集再没有什么能让分布广泛而难以通讯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