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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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区，某栋别墅内。
佣人在桌上摆好了饭菜，她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一楼的主卧，轻声道，“太太，晚饭已经做好了。”
叶若雪正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头发，她已年过四十，但五官依然明艳耀眼，眼角的细纹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先生还没回来吗？”
“先生之前来过电话，说晚饭可能不会回家吃。”
叶若雪点点头，眉间露出一丝哀怨。钟承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他现在当了议员，肯定会比之前忙碌，可应该也不会忙到这种份上，连晚饭都来不及回家吃。
叶若雪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独自一人吃完了晚饭。儿子去了学校，家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她和保姆，她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顺手点开沙发上的遥控，看起了新闻。
“根据新闻社报道，XX日凌晨，中山路街道上发生一起服务机器人攻击人类的事件，据调查，该服务机器人的核心程序被黑客恶意篡改。此外，攻击事件发生不久后，街道上又发生一起恶性车祸，系一无人驾驶的悬浮车恶意撞击另一辆悬浮车导致……”
第八区遍布着强大的监控系统，新闻上的截图视频虽然不够清晰，但是还是能看得到坐在店里的两个人影。叶若雪目光落在其中一人的侧脸上，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怎么是他……
深夜，叶若雪喝了些酒，换了睡袍，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庭院里响起悬浮车的声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茶几上放着红酒和几个空高脚杯，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满。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在这里喝酒？”
叶若雪听到他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掀开浓密的眼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因为我在等你啊，你连着一个星期都没回家吃饭了。”
男人换了轻便的拖鞋，把手里的公文包放下，用手松了松领带。
“我不是说过吗，这段时间市政府有很多事要忙，而且马上就要到联邦四年一度的选举了，事情只会更多。”
“这儿离你办公的大楼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你连回家吃个饭都不愿意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若雪笑了笑，放下酒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他面前，妩媚的眸子看着他。
“张帆来第八区的事，你知道了吧？”
男人脸色一僵，眼底划过一丝细微的心虚，避开她的目光。
“你前夫的事我并不清楚。”
“我刚看到新闻了，有个年轻人深夜在面馆里吃面，都能被服务机器人袭击，刚坐上车，又被另一辆悬浮车给撞了，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
“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要去洗澡。”男人脱了外套，正要往浴室的方向走，却被叶若雪抓住胳膊，那细长的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几乎快扎进他的肉里。
“就算你不想在第八区见到他们，也不要赶尽杀绝，行不行？叶舟毕竟是我的儿子，跟我有血缘关系。”
她不说话还好，这番话落下后，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差，他猛的甩开女人的胳膊，神色有些冷的看着他。
“怎么，还没见上张帆的面，就开始维护他跟那个孽子了？等你们俩真的见上面，是不是又要搞到一起？”
叶若雪摇了摇头，否认道，“阿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是知道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离开他们跟着你去第八区。”
“你离开他们是因为那个地方烂透了，张帆又是个穷鬼，你只有跟着我来第八区，才能过上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的生活！”
叶若雪呵的冷笑了声，“你是想说我势力，虚荣？那是因为你没有在贫民窟长大过，没过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才能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钟承，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要不是因为我生了这张脸，你会把我带到第八区？”
钟承一时被噎住了，他当年的确是鬼迷心窍，在贫民窟见到叶若雪的第一眼，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就算她小孩都有了，他也发誓要把她抢过来。时光流逝，当年相貌也算端正的他如今已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而叶若雪的气质一如既往的温婉明艳，仿佛岁月从没在她脸上留下过痕迹。
他看着这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咬了咬牙，“只要他们还在第八区，就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你要是想保住他们的命，就让他们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滚回贫民窟去！”
“爸，妈，我回来了。”
钟祥背着单肩包，刚进门，就听到浴室门口传来说话声。男人最后那句‘滚回贫民窟去’格外高昂锐利。他当即脸色大变，甩了书包，满脸不愤的走过去。
“爸，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伤害妈？”
钟承见儿子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不关你的事，回你房间去。”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让谁滚回贫民窟呢？”
钟祥从小就是被叶若雪呵护宠溺着长大的，女人将培养他当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生活的重心几乎全围绕着他打转，因此钟祥跟叶若雪的感情远远比他跟他爸的感情要深厚得多。
“我说的人不是你妈，你别误会。”钟承耐着性子解释。
“那你在说谁？”
看着亲儿子一脸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钟承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你妈的前夫和前夫的儿子。”
……
连日的阴雨过后，难得迎来了一个晴天。
长夜坐在店里的高脚凳上，戴着单边放大镜，正在梳理颜色不一的电线，门口的大门忽然开了，白昼搬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走了进来。
“又是要修的吗？”长夜摘了眼镜，抬头看他。
“对，一个老客户的，这是他们的管家机器人，有些年头了。”
到了第八区，他们再想做武器生意就不太可能了，稍有不慎就会被警方查处。白昼不敢冒那个风险，只能做些老实本分的小生意。
店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白昼搬着巨大的纸箱子走进来，出了一身汗，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身体线条。
长夜倒了杯冰柠檬茶给他，又打开顶上的风扇。
“先坐下歇歇，别累着了。”
白昼接过柠檬茶，随意的解开领口的扣子，伸长腿在桌旁坐下。长夜看着他额头的汗珠滑到两侧，再落到脖颈，最后没入领口里，喉结不自觉动了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意识到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白昼微微眯眼，不解的抬起头，“怎么了？”
长夜这才恍过神似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想问，你要不要再来一杯？”
“可以。”白昼把空了一半的杯子递过去。倒不是他心思不敏、感，只是店里的事情太多，加上他还在想着元神比赛的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少年的变化。
“我怎么觉得，这一个多月你长高了点？”白昼盯着长夜的发顶，忽然道。
“是吗？”长夜眨了眨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之前逃亡的时候，他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因为营养不良身体一直很消瘦，后来跟着白昼，总算是解决了温饱问题，再后来，他们来了第八区，生活条件进一步改善，他身体比之前强健不少，长高似乎也不奇怪。
长夜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比划着他到白昼眉间的距离，果然发现他现在不用像以前那样仰视男人了。
心底冒出雀跃的火花，他忍不住踮起脚尖，好让两人的眼睛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你幼不幼稚。”白昼有些无奈，正要推开他时，玻璃门被人轻敲了敲，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站在外面。
“叶先生，请问你们现在营业吗？”
女孩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昼。
“上次多亏你帮我修好了店里的扫地机器人，还有那两个挑衅的混混也被你赶走了，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做了些面包，刚出炉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棕发女孩面带羞涩的把纸袋递给白昼。
长夜看着这幅场景，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他磨了磨牙，默默回到了柜台后。
白昼接过纸袋，“都是些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修好扫地机器人的不是我，是他。”他抬手指了指长夜。
“嗯嗯，我知道的，我是想感谢你们两个人。”女孩有些紧张的攥住自己的衣服下摆，犹豫道，“叶舟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你问。”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长夜摆弄着手里的机械零件，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而是竖起耳朵听着另一头的动静。
砰、砰、砰，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仿佛密集的鼓点一阵响过一阵，明明是别人在告白，他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抱歉，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也不想交女朋友。”
女孩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下去，她点点头，勉强笑着说了声谢谢，飞快的转身离开了店里。
“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心灵手巧，还会烘焙，你怎么不接受人家呢？”长夜虽然心里酸得要死，脸上还是笑着调侃。
“我对女人没兴趣。”白昼没什么表情的开始拆屋里的箱子。
听到他的话，长夜眼底顿时有了神采，连忙凑过去，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那你对男人……”
“也没兴趣。”白昼依然是那副性冷淡的表情。
“我不相信，难道你就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吗？”
等话说出口，少年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大胆的话，这可是第一次他在男人面前讨论这种话题。这个问题也太私密了，放在以前他绝对没有胆子问。
没想到，男人拿着剪刀的手一顿，反而转过脸看他，似乎是有些不解。
“哪方面的需求？”
长夜：……
该死，设计白昼的那个设计师肯定给他加了什么禁欲属性，才导致他现在这么不解风情，像个性冷淡一样。见鬼的设计师！
“今天早点下班，待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白昼道。
“什么地方啊？”
“展览中心。”
长夜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展览中心，男人已经去了后面的仓库开始忙碌。他只好压下疑问，继续干手上的活。
四点的时候，店里提前打烊。白昼开着悬浮车，载着他去了市中心。
市展览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像是蛋壳形状的钢结构建筑，在不同的光线下，那蛋壳一样的外形反射着不同的颜色，有时像蓝色，有时又像银色，到了晚上这座建筑更是流光溢彩。
“原来这儿就是格斗比赛的报名中心啊，难怪这么大。”从透明的落地玻璃门走进去，长夜看着长廊两侧各种或刺激或华丽的全息游戏影像，血液忍不住有些沸腾。
中心一楼的报名大厅像机场一样忙碌，每个柜台前都挤满了人。柜台上方的全息屏上不断滚动播放着往届格斗冠军的身影，以及他们获胜的场面，激昂的电子乐声震耳欲聋，让人有种正置身于游戏世界的错觉。
现场来报名的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白昼甚至看到了一个才到他膝盖的小孩。艾琳说的没错，元神格斗比赛考验的是精神力与意志力，跟体魄的强健并没有关系。
报名需要五千联邦币，后续比赛还需要购买相关的装备和训练舱，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很难承担。白昼看得出来，大部分来这报名的选手家境都不错。
白昼挑了一个人少的柜台，排了半个小时，总算拿到了一张报名表，填好表，交给工作人员，对方指了指旁边的柜台，“拿着表去做抗压测试，通过了再回来。”
抗压测试指的是报名时必须通过的抗疼痛抗压力测试，也就是在封闭的训练舱内，用电极连接报名者大脑两侧的神经元，模拟引发疼痛和压力的场景，考验报名的选手能不能通过基本的测试。
每年来报名的人中，几乎一大半的人抗压测试都无法通过，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长夜伸长脖子，往测试室的方向看了看。忽然，一阵惨叫声响起，紧接着里面的门被推开，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满脸泪水，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痛死我了，这破比赛我不报名了！”
队伍里的人都好笑地看着少年离开的场景，议论纷纷。每个人都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少年。
长夜跟着白昼排在队伍里，忽然听到后方传来说话声。
“钟祥，这是你第二次来参加比赛吧，上一次你差点就进了十强，听说今年的规则变简单了，我估计你有希望拿奖。”
“什么叫有希望？咱们祥哥天赋异禀，绝对能站上领奖台的！”
白昼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是个身形高壮的男生，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自傲和骄矜。
“叶舟，到你了。”这时，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
听到叶舟两个字，钟祥一怔，顺着声音来处看去。视线穿过人群，他只看到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测试室后，至于那张脸，他根本没看清楚。
是那个叶舟吗，怎么会这么巧……
“钟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钟祥摇了摇头，盯着那扇紧闭的测试室门，眼底露出一丝阴鸷的光。
测试室内。
白昼脑袋上贴着电极，有些不自在的躺在半封闭的训练舱里。
“我数到三，你脑中就会有嗡嗡声，接下来太阳穴会有电流刺激，电流会慢慢增强，如果你受不了就举左手。”
仪器的指示灯变亮，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白昼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一二三，工作人员刚数完，他就感觉到太阳穴处有种麻麻的鼓胀感，紧接着，大脑深处的神经仿佛在被什么拉扯着，疼痛越来越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举起右手，而工作人员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在抗压测试能坚持十分钟的人！
大部分人在两分钟过后就会受不了，超过五分钟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表现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年竟然能坚持十分钟！
“你通过测试了，回柜台交表吧。”工作人员把那张盖过章的报名表还给他。
白昼此时全身是汗，脸色白得不像话，一推开那扇门，他脑袋便有些晕眩，差点没站住时，一双手及时过来扶着他。
“没事吧？都说了痛就举手，你没必要坚持那么久的。”长夜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左手虚揽着他的腰，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又拿出湿巾给他擦汗。
白昼半闭着眼睛，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他轻呼了口气，“如果十分钟都坚持不了，那我也没必要参加比赛了。”
“你的身体比比赛可重要多了，而且我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吗，比在贫民窟的时候强多了，这个比赛其实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你不明白，我必须要去天使城。”
“哟，好大的口气啊，怎么说得好像你已经拿了联邦冠军一样？”
一个有些讽刺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白昼抬起眼，这才发现说话人竟是他之前注意过的那个高壮的男生。他身边有几个同伴，目光都不怎么友好的看着他。
“一个抗压测试就让你腿软得站都站不住，你还想拿全联邦的冠军？做白日梦都没有你这么夸张的吧。”
白昼可以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生。被人挑衅，他脸上也没有现出恼怒的神色，而是平静道，“不知道阁下是？”
“钟祥，听说过吗？或者，你应该听过我爸的名字，钟承。”
白昼想起来了，钟承就是叶若雪现在的丈夫，也是第八区的议员，在这边的市政府里担任了重要的职位。他的儿子会这么猖狂，白昼一点都不奇怪。
看着白昼神色几度变幻，钟祥得意的笑了笑，让几个同伴先行离开。
等长廊恢复寂静，他微微弯腰抓着白昼的领子，目光阴恻恻的看着他。
“你就是叶舟是吧？我警告你，别妄想接近我妈，也别妄想装可怜来博取她的同情！你们这种贫民窟出身的贱种，就应该在下水道里腐烂发臭！”
长夜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气得不行，正想动手揍他，手腕却被男人抓住。
白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甚至算得上和善的笑容。
“你母亲不也是贫民窟来的吗？你的意思是，她也是贱种，那你作为贱种的儿子，又是什么呢？”
“小贱种？”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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