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手机你不要捡》鹿吱吱

2、第 2 章

　　陆江如坠冰窖。有人陷害他。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基地的好公民，没过几个小时，他就成了全民公敌。他心里乱成一团麻。他确信自己出门的时候，屋里一切正常，不可能藏有凶器。

　　手指微微颤抖，那手机里还有死者的性、爱视频，若是拿着这部手机被逮捕，那岂不是更坐实了他凶手的身份？他一瞬间想把手机丢掉。

　　“冷静，深呼吸……”陆江对自己说。将死者和这部手机联系起来之后，好像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手机的失主之所以来偷盗手机，是因为手机里的视频能证明他和死者有关系，甚至极有可能，他就是凶手，所以，他在偷窃失败后，将足以证明罪行的凶器和死者的衣服塞进了我的屋子，然后想办法引来执法队的调查。罪名一旦成立，那我基本就被判了死刑。真正的凶手反而能够逍遥法外。”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全都能说得通了。可是现在，陆江要怎么摆脱这个处境呢？他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一辆执法车呼啸而来，他连忙躲进阴影处。

　　陆江斗胆假设一下，性、爱小视频中的男主角，就是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他也一定与凶手关系匪浅。他找了个隐蔽的废弃房屋，专心致志地点开视频，试图从中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然而这个男主角相当谨慎，在视频中，他几乎没有暴露任何体貌特征，在陆江的再三研究下，发现凶手的腹部有一个瘊子。这下他既松了一口气，又犯了难，喜的是凶手的特征有了，悲的是他总不能把基地所有男人叫来，排成一排，让他们脱下衣服，然后看看腹部有没有瘊子吧。

　　陆江决定去另一个地方侦查一番。

　　经过二十分钟像做贼一样的逃窜后，陆江来到了一个独栋木屋前。木屋四周围着黄色警告塑料带，他趁着周围没人，悄悄溜进了屋子里。他曾两天前曾经听工友说过，基地西侧靠近水塔的地方，发生了凶杀案，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悄悄溜进现场。

　　这果然是李燕燕的住所。屋内的陈设还保持着死者生前的样子，从桌子上灰尘的形状来判断，有些东西被拿走了。

　　陆江摸出一双白色老式工人手套，开始搜索起来。屋子里的陈设和物品平平无奇。床底下有一个包袱，他拿出来打开，然后惊愕的发现，这整整一大包，竟然全是情、趣内衣。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像末日前那么易得。哇，这姑娘可真是个妙人，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他竟有些羡慕。接着我打开了两个墙边的大木箱，里面竟然全是情、趣用品，皮鞭、项圈、仿真吊,应有尽有。他隐约觉得有点过了，这都快赶上情趣用品店了。

　　难道这姑娘在偷偷卖情、趣用品？他和身边的朋友们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情、趣用品店。又或者，是这个姑娘在给顾客提供某些服务，而这些服务需要这些情、趣用品。

　　我需要更多有用的证据。床头旁边有一块木地板，它和其他木板拼接的缝隙好像有点大了。掀开那块木板，果然，底下藏着一个黑皮本子。

　　掀开本子，似乎是一个账本。它记录了四列信息。一列是顾客的姓名，一列是项目，一列是定金，一列是尾款。项目类别用ABCD来书写。顾客的名字则相当熟悉，有几个甚至是陆江的工友。如果他没猜错，这些全都是嫖、客。

　　翻到最后，一个名字赫然纸上：

　　白旭，项目A，定金那项写着300已付，尾款那项却是空着的。

　　“李燕燕的最后一个顾客竟然是白旭，执法队队长！凶手会是他吗？这就是他急着下命令要枪毙我的原因吗？”

　　陆江又拿出手机视频来比对，这一次，他发现他们所处的屋子虽然昏暗，但是墙壁上有什么红色的标志一闪而逝。如果单独看这个标志，他恐怕无法辨认，因为镜头移动的太快，墙壁上有了残影。但是确认白旭之后，他敢肯定，墙上的标志是执法队的标志，一把红色的枪。

　　李燕燕在执法队办公地点和疑似凶手的人发生了关系！而白旭正是李燕燕见过的最后一个人。陆江认为白旭有重大嫌疑！

　　“然而白旭可以说是末日基地最有权势的人了，甚至可以说是大权独揽。而我还在被通缉。”

　　他得想个计策。

　　城墙下方有一排结实的平房，那是执法队的驻地。一个独栋小楼在平房的正对面，那就是白旭的办公和居住地。

　　白旭揉着太阳穴在老板椅上坐下，发现桌子上无故多了一张叠着的纸，打开后上面有一张图。白旭瞪大了眼睛。这图上的姑娘……恰好是死去的李燕燕！

　　“我们掌握着你杀害李燕燕的证据，那条视频现在在我们手上，带上10万贡献点的不记名卡，单独来李燕燕的小木屋，12点，不见不散。记住，你只能独自来。”

　　白旭的手指微微颤抖。

　　放完图片的陆江功成身退，从施工队那偷来了一段绳索，再次回到李燕燕的房间，却听到木地板咯吱咯吱有动静，陆江心神一凛，有人！他藏在……陆江扫了一眼空旷的木屋，只有床下有人。

　　陆江半跪着掀起传单，里面有一把刀猛地刺出来，幸亏陆江躲得及时，这才没被刺个透心凉。

　　他却笑了，他已经认出床底下藏的是谁了，那不是一个“他”、而是一个“她”。

　　“陆河，你怎么在这？”

　　床底下的人钻出来，正是许河，陆江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他们说你杀了李燕燕，我不信，就来这里调查一下。”女孩说。

　　陆江给妹妹看了李燕燕的账本，说出了他的推测和整个计划，许河问，“你有几成把握，白旭会单独过来？”

　　陆江苦笑道，“三成。”

　　许河陷入了沉思。

　　晚上10点钟，白旭站在李燕燕家门口，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执法队员立刻散开埋伏起来。

　　白旭大声说道：“我按你的要求来了。”

　　里头并没有人应答，白旭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字条：

　　“你违背了约定，带了其他人过来。如果你再敢这样，我发誓，你杀害李燕燕的事情会人尽皆知。现在，往东南方向走一公里，在桑树下面的小土坡上，我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交易。你尽可以拿走视频，我只要我的贡献点。”

　　白旭愤怒地将字条撕成碎屑。

　　白旭站在小土坡上，月亮被薄纱似的云层所遮。

　　黑暗中，一双手伸出来，将白旭推了一个跟头。白旭一下子掉到了土坡下面。

　　悄然潜伏着的执法队员立刻冲上前去。

　　有个新兵拉下了保险栓，却被老队员糊了一巴掌，“你他妈想打到队长吗？”

　　昏黄的月色下，地面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楚。等执法队员跑到土坡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了，“队长！”他们焦急的喊道。

　　原来有一辆翻斗车正在小土坡下面停靠着。陆江一把把白旭推进了翻斗，然后自己跳了进去。翻斗车马上就启动了，是许河在开车。

　　执法队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白旭。

　　“呼叫车辆！呼叫车辆！”

　　白旭摔了个七荤八素，回过味来已经被陆江捆结识了。

　　“你想干什么，陆江？不管你做什么，你现在都是死路一条了。”

　　陆江冷笑，“你这个执法队长当的可真快乐，杀人栽赃一条龙，我呸，得亏我以前还给你投票。”

　　白旭：“你他妈瞎说什么？”

　　“你还装蒜是吧？好，我给你一一说清楚，你看这是什么？”陆江拿出黑皮小本，“李燕燕是个妓女，你是她临死前最后一个客户。这本子上写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你看看！”

　　陆江把写有白旭名字的那一页贴在白旭脸上。“你杀了李燕燕，在杀她之前，你还录了一段视频，你这个变态，没想到吧，这视频落在我手上了，所以你凌晨潜入我的宿舍，想要偷回手机；失败之后，又栽赃于我，甚至不给我一个对峙的机会，直接下令执法队逮住我就枪毙。”

　　陆江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逍遥法外吗？别以为干掉我，就没人知道你杀人的事了。你这垃圾、人渣、禽兽！”

　　白旭冷着脸问：“你有什么诉求？”

　　陆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对劲，白旭的反应太过冷静了，陆江想象过，白旭的反应可能是奸计败露的暴怒，也可能依旧觉得胜券在握，甚至可能诉说自己邪恶地作案过程，然而白旭只是冷着一副臭脸。

　　“我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想要恢复我正常的生活。”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先帮我解开绳子。”

　　陆江嗤笑，“我信了你的邪。”

　　这白旭迟迟不肯认罪，着实打乱了他的计划。事实上，他的手机开启了录音模式，只要白旭透露出一丝罪行，陆江都有把握洗清自己的罪名，然而白旭一直是一副无比冷静的样子，一点都不上套。

　　翻斗车一拐弯开到了一段废弃城墙之上，这是陆江和许河提前踩过点的地方。这地方相当僻静，少有人来，城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白旭说：“人不是我杀的，但是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如果你是被陷害的，那我肯定还你清白。”

　　陆江险些被他给唬住了，他冲上就就开始解白旭的衣服。

　　白旭有点惊慌：“你做什么？”

　　白旭的腹部一片光洁，没有任何瘊子的痕迹。

　　难道推理错了？陆江喃喃道，“视频的发生地点，确实是在执法队，而男主角的肚子上，也确实有个瘊子，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给我看一遍视频。”

　　陆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该不该信这个人呢？给他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白旭看过视频之后，说：“我知道是谁了。”

　　石破天惊。

　　“执法队团建一起泡澡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肚子上有个瘊子。”

　　“谁？”

　　忽然传来乐一阵女孩呜咽的声音，陆江扭头一看，心都凉了。

　　许河双手被铐在后面，脑袋被枪指着，挟持他的是一个执法队员。这个执法队员陆江认识，就是早晨抓贼时遇到的巡逻员。

　　白旭说： “就是他，我的副官，齐飞。”

　　陆江：“你是杀了李燕燕？”

　　齐飞：“对，不过人们只会知道，你和你妹妹杀了执法队队长，而我，及时将你们这两个歹徒击毙了。”

　　“你为什么陷害我杀了李燕燕？”

　　齐飞轻描淡写地回答：“那天晚上，我看见李燕燕从执法队长办公室里出来，就喊她来陪我，完事没想到她狮子大开口，要2000贡献点，我把她骗到野外，用斧头砍成了碎片。”

　　“然后我发现手机丢在了野外的卫生间，手机里面有我和李燕燕的视频，我很着急。看到你从洗手间出来，却不敢问你是否捡到了这部手机，只能晚上来偷。

　　“所以凌晨时分你并不是在巡逻，而是贼喊捉贼。”

　　“没错，在搜索无果之后，我意识到，你，陆江，必须死。如果你看到了视频，那么我决不允许你活着，利用执法队做掉你，是一个完美的方案。如果你没看到，那你依旧是我完美的替罪羊。”

　　“刚才，我引导执法队去别的区域搜寻，你放心，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陆江：“我可以承担罪名，但你放过我妹妹。”

　　齐飞笑起来，拉下保险栓：“有更保险的方法，我为什么要留下活口？”

　　“我拷贝了视频，藏在一个地方，一旦我遭遇不测，这视频就会扩散出去，基地里的每个人都会知道你是凶手。”

　　“光凭借视频无法证明我是凶手。”

　　“但是人们会知道，是一个肚子上长瘊子的执法队员，这个范围可就大大缩小了。而且视频的修改日期，恰好就在死者死亡的一天，你说巧不巧。”

　　齐飞脸色铁青，他一把把许河推倒在地，枪口直指陆江的脑袋， “视频在哪？”

　　我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们可以交易一下，我告诉你视频的位置，你放我妹妹走，至于我，你可以随意处置。”

　　“我可以先杀了这两个没用的，再折磨你，打断你的腿，逼你开口。”

　　“你敢动我妹妹一根手指头，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东西在哪了。”

　　齐飞似乎在衡量我说的话的真实性。一秒钟后，他的枪又指向许河。

　　“告诉我东西在哪，不要怀疑我会不会杀人，我已经杀过一个了，不介意再多一个。”

　　我摇摇头：“别，别动手，我说。我把另一部存有这个视频的手机藏在很近的地方，就在几步之外。就在你左后方三五步的位置。”

　　齐飞狐疑地扭头看了看，一边用枪指着陆江，一边后退，“敢骗我，就先废你一条胳膊。”

　　“它很高，你得踮起脚尖才能碰到。”

　　齐飞的枪口一直对着我，因为剩下的两个人一个被绑着，一个被拷着。他探出身体，伸手摸索。

　　就在齐飞踮脚的一瞬间，许河一跃而起，以一种极强的速度撞向齐飞，齐飞简直被撞飞了，枪从他手中掉落。这一撞太狠，他直接被撞出了城墙外，仅仅用一只手攀着城墙壁。

　　陆江已经捡起了枪，乌黑的枪口直直对着齐飞。而齐飞凄惨地吊在城墙外，一个不慎就会从高处坠落。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陆江：“我可以把你拉上来，你别耍花样。”说罢拉住了齐飞的手。

　　巡逻车的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还有什么意义呢？你获胜了。”齐飞挣开了手臂，像一只黑蝙蝠一样坠落下去。他的背后是十米高的悬空。

　　陆江给白旭松了绑，已经看到了执法队一路小跑过来。白旭大喊：“谁都不许开枪。”

　　白旭叹了一口气，“齐飞死了，要恢复你的清白，恐怕还需要几天的调查。”

　　陆江笑了，抬起了手机，手机上赫然有个正在录音的圆点，“罪犯的个人陈述和威胁发言，足够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足够了，”然后白旭对许河说：“小姑娘，你挺有劲啊，胆子也挺大，要是没有你这一撞，咱们几个今天都得歇菜。”

　　“我小时候就特别想当骑警，所以天天捶沙包，练田径，劲特别大。白队长，你们的骑警司还收人吗？”

　　白旭沉吟了一会：“一般我们只吸纳末世前从事治安管理工作的人员，和军人——”

　　许河的小脸很快垮了下来。

　　“——但是，齐飞落网了，我们这里有一个空缺，你这样身手不错、勇敢、还救了执法队长的年轻人，应该值得一个实习的机会。”

　　许河的眼睛里放出了光。陆江也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害，你们下次别在绑架我就行了。”白旭说道。

　　三天后，夕阳西下，陆江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骑警们飞奔回城。他们胯.下的骏马如同流动的黑墨。打头的是一个头发半长不短的姑娘，她身姿矫健，骑术相当好。她向城墙上挥了挥手。

　　回应他的，是陆江的挥手。兄妹俩的目光在夕阳下相会。

　　陆江从未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