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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傍晚时分,灰色的城墙下,站着五六个被捆着双手的人,他们被一队穿制服的人用枪指着。
      “周芳,非法经营罪,数额巨大,现判处死刑。”
      “嘭”地一声,枪响了,一具身体直挺挺地倒下,她的头骨已经被打穿了。
      “戴远,偷窃共计9次,破坏公共秩序,现判处死刑。”
      又是一声枪响。

      陆江站在城墙附近的隐蔽处,手里的铁钳插在地上。眼前的场面几乎是司空见惯了。他的同伴杨林吐出一口烟气,低声说道: “你不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吗?”

      “醒醒吧,杨林,他们都是罪犯,他们死了,我们的日子才清静,才安全。难道你想被偷被抢甚至被谋杀吗?要我说,现在的秩序比末日前还强一点。”

      “乱世用重典,如果维持秩序需要重一些的刑罚,那无可厚非。我担心的是,他们的审判真的公正吗?他们掌握的证据可靠吗?执法队拥有执法权和立法权,这种权力太大了,也没有纠察机制,这会导致错判和误判。”

      “是,我知道执法队的心都是黑的,” 陆江说:“但是,我相信执法队队长白旭,人们都相信他,不是吗?大家选择他来执法。”

      杨林翻了个白眼:“我当时投票给了其他人。”

      话音刚落,他们就瞧见执法队队长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他的目光相当锐利,一瞬间陆江如坠冰窖,他发现了?他们距离行刑地并不算近,还隔着一堵墙。执法队队长偏过头去,继续宣读判决书。陆江可不想被执法队找麻烦,他连忙拽了拽杨林,“快走吧!”

      他们沿着灰色的钢筋水泥城墙走,墙外有成群的丧尸出没,而墙内,陆江几乎过着和末世降临之前的生活。北美的人类基地在上个月沦陷了,欧洲还在苦苦支撑着,听说俄罗斯制作出了新的方舟,幸存的人们乘着它漂泊在海上。不过那些离他的生活很远。他敢说,在所有人类族群中,他和他的同胞们是幸运的——他们有幸在末日中存活,并且生存在亚洲最稳固的人类基地里。

      当然,相比以前,日子当然过得紧巴巴的,基础食物是配给制,大多劳动者一天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用来换取在末日前廉价的粮食,肉食很少出现在桌子上。然而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值得的。为了群体的幸存,每个人都要付出良多。在末日降临前,陆江是一名金融分析师,然而现在,这个岗位已经不再需要了,他成为了一名工人,每天扛着工具修补城墙,这是一份光荣的工作,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城墙上俯视外界的原野(城墙附近往往是军事禁区)。

      陆江常常在城墙上看着骑警骑着骏马飞驰着离开基地,又在傍晚时分来,骑警常常外出探索,寻找资源,侦探敌情。陆江的妹妹一直相当一个骑警,陆江警告她骑警是一个危险的工作,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想法。他想这就是报应,末世降临时,他的父亲再三警告我不要离家,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背上了行囊,现在,轮到他体会养一个叛逆的小孩是什么体验了,然而,如果按照他顺从了我父亲的想法,那么现在,他早就是丧尸中的一员了。所以,也许他应该放手,让妹妹自由地选择人生道路。

      杨林推着搬运工具用的小车,一拐弯进了工地,而陆江则和他分开,往宿舍走。还没走几步,陆江就觉得下腹疼痛,四下环顾了一下,一座洗手间不远处,他走了进去。这座洗手间俨然是末日前建成的,一进门就有宽大的镜子和精致的水龙头,然而内部却不那么雅观,他急忙解决完生理需要,然后在卷纸盒上方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部手机!一定是上一个来客不小心落在这里的,他打量了一下这部手机,它看上去是末日前一款手机的至尊限量版,是和某奢侈品品牌联名出品的,屏幕极大,就算在末日前,也价格不菲,他只在一位资产上亿的客户身上见过。按了一下解锁键,锁屏界面是默认的界面,是一片冰冷清澈的海。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也许他可以将这部手机据为己有。现在不同于往日,末日降临后,基地的工业生产能力一落千丈,原本易得的工业制成品反而成了奢侈品,末世降临了五年,他的手机在连续工作了近6年之后,罢工了。

      基地每天有固定的电量供应,不多,但足以在供给日常生活的同时,给民众们一点娱乐。就在今年过年前,基地的基建队伍成功修复了信号塔,听说我们很快就能恢复2G网络。在5G盛行的末日前夕,新生一代很难想象一个月50M流量就够的2G网络,然而现在,每个人都很期待2G网络的恢复。

      或者,这部手机能换到半扇猪肉,让他和妹妹大饱口福。

      但他还是在洗手间大声喊到,“有谁丢手机了吗?”

      “有人在吗?有谁手机落在洗手间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寥,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地点附近,他的工友们都下班了,执法队中的巡逻者也不见踪影。

      他在洗手间等了大约十分钟,试图等着那个倒霉又幸运的家伙回来拿他的手机。很快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意识到在这站着很傻。也许该上交给执法队,然而执法队名声并不好——野蛮粗暴的执法,收受贿赂的行为,让执法队声名狼藉(但是与此同时,不少人想挤进执法队,成为特权的一员)。把手机交给执法队,被私吞的概率极大。

      他再次燃起了将手机私吞的念头,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尝过肉味了,但是这次不是想着换肉,因为有件事情比肉更重要。杨林的一个老表是骑警司的一个小头头,他可以拿手机在黑市换点资源,比如烟酒,送给杨林的老表,看看他妹妹进骑警司这件事有没有眉目,就算不能成功,也比不试要好。

      对于关系不够硬的劳动者来说,想要在执法队谋个差事,简直太难了。陆江不抱希望,但是为了妹妹,总要积极尝试一番。陆江读的是正儿八经的金融学硕士,但是他妹出生的晚,等她要上大学的时候,末日降临了,基地成立之后,组建了新的大学,只定向培养基地需要的人才,工人和农民是大头,她读的是农业,这个农业和末日前大不相同,是真的在培养种地的农民,两年培训就可上岗,边学边干,实践与理论相结合。他自己从金融民工变成真民工就算了,妹妹还年轻,她值得更好的未来,而她的理想显然不是当农民。

      陆江想,骑警司是执法队里为数不多的被大家真正尊重的职业,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测外部的世界,每当他们探测到一个废弃的矿坑、加油站或者粮仓,基地里的人民就多一分资源。也许妹妹值得这个机会,她天生就是一个冒险者。这种性格即使在电子游戏中,也有所体现,她是那种承担风险、正面硬肛的玩家,陆江是在暗中寻找机会,然后一击毙命的玩家。

      陆江打定了主意,四下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人,于是他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关机,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2.

      陆江回到了宿舍。他有幸住在一个单间,在6平米不到的狭窄房间里,放着一张摇摇欲坠的床,和一个破旧的木头柜子,还有一个马扎靠在墙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事实上,他的私人物品极少。应该说在末世的环境下,基地奇迹般地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公有制。

      一扇狭小破旧的窗户正呼呼地吹着冷风,他关上它,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躺下,摸出手机,悄悄地打开了它,电量还有百分之七十,霍,他就知道,得输入锁屏手势,我随便试了个“Z”字形,果然打不开,再试个“X”字型,霍,居然猜对了。这家伙手机密码和陆江的一模一样呢。

      手机里的应用不多,还大多是需要联网的,无法使用。而联系人竟然一个都没有,简直是奇葩。说真的,这部手机就像是全新刚开封的一样,没有任何私人使用过得痕迹。他收起手机,合上双眼。

      陆江站在城墙的制高点,垫着脚尖往外看,一队骑警从原野深处跑过来。在末日,楼宇倾塌,道路损毁,再加上基地的原油储备是有限的,导致马匹成了最佳佳通工具。骑警的制服是一种灰蓝色,几乎和天色融为一体,他们越来越近。他笑了,在骑警里寻找我妹妹的身影,然而一个个看过去,他们都不是。

      有一匹马后面拖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半长不短的头发,陆江的心揪了起来。

      一个高大的骑警走到他面前,“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丧尸的毒还是……我们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带回她的遗体。”

      一瞬间他的内心尖叫起来,他的整个视野都变成了红色,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这不可能,他发疯地尖叫。

      有个声音说,“都是你,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

      “不——”陆江一下子弹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回归现实。他刚刚在做梦。

      如果他现在是在现实中,那么他眼前这张脸又是谁?

      一张黑色的脸就在他面前,下一秒他意识到这是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有贼!

      有个长条般的东西在闪着光,是他拿的刀!陆江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有点怔住了。然而下一秒,这人转身就跑,夺门而逃,这反而给了陆江勇气。

      “抓贼!”陆江大喊一句,然后冲了上去。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持刀的匪徒若是步步紧逼,陆江未必敢做什么,但当他势弱逃跑,陆江却敢趁势追击。

      出了门是长长的走廊,匪徒的影子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陆江用尽毕生力气飞奔,一边跑一边喊人,等跑出这栋建筑,已经看不见匪徒的身影了。

      “发生什么了?”杨林□□着半身从门房里探出头。

      陆江居住的这栋建筑相当偏僻,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仓库,大多空间用于存放施工设备和建材。他和杨林分别住在仓库的两头。其他工人都住在另一个宿舍。

      “有贼!”我向杨林简单解释了一下。杨林掩上门,几秒钟后,他跻着鞋子、披着外套、拿着手电出来了。

      “你没事吧?”

      陆江摇摇头。

      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照过来,陆江眯起了眼睛。

      “刚才听到你们这有动静,发生什么了吗?”

      那手电筒的光很快移开,陆江定睛一看,是执法队的人在巡逻。这个执法队员他见过,行刑的时候,这人站在执法队队长白旭的身边。

      陆江解释了一下,巡逻队员指了一个方向,“你们去那边搜索,我去这边搜索。”

      陆江居住的仓库门外,正对着着一条不算宽的街,那歹徒只有两个方向可走。陆江和杨林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四下搜索。大约跑了二三百米,出现了一个丁字路口,正对着他们的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半人高的灌木和一些扭曲的乔木肆意生长。手电筒的光照在树林和灌木上,显得光怪陆离。如果匪徒钻进树林,那么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他了。陆江检查了一下附近的灌木,没有倒伏的痕迹。

      他们分别去往丁字路口的两边,检查了附近的几个街区,一无所获,街上空无一人,只看到瘦小的灰色老鼠排队过马路。他们沮丧地回到仓库,陆江检查了自己的柜子,几件衣服、两双鞋子、安全帽、施工图,还有一些琐碎的工具,都安然无恙。什么都没丢。这时他很庆幸捡来的手机放在贴身口袋里。

      他们又走出仓库,正巧遇上去往另一个方向追凶的巡逻队员,他摇摇头:“没抓到人,路上根本没人。”

      只能作罢。

      天刚蒙蒙亮,陆江劝杨林回去睡个回笼觉,自己则思考起来。

      基地普遍实行十日一休的政策,放到末世前,那简直是灭绝人性,比996还凄惨,然而现在,不挨饿不受冻,很多人已经相当满足了。其实人生存所需要的的东西并不多。今天恰好是施工队休息的一天,他可以趁机把手机处理掉。问题是,他该找谁销赃呢?

      陆江想到了一个人,周芳。据他所知,她曾在供销社工作,但这只是她的表面身份,背地里,她组织经营着基地的黑市,所有见不得光的物品都可以在那里被买卖。被偷来、抢来的物品在那里被瓜分。然而对于这些,他只是有所耳闻。毕竟,他一直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然而问题出现了,周芳,已经被枪毙了,陆江和杨林亲眼目睹了她的行刑过程。那么他该找谁呢?在周芳去世后,这个黑市还存在吗?

      早晨8点,陆江来到供销社(是的,这个在末世前没落的组织,在末日基地死灰复燃了),它主要贩卖的是一些农业用品,兼卖一些生活百货、烟酒(非常昂贵),偶尔也会出现电子产品这种奢侈品,然而可遇不可求,且价格昂贵。骑警司外出淘到的一些不常见的工业制成品,有时也会出现在供销社。

      供销社的伙计倒是很殷勤,“想要点什么?”

      陆江的目光落在一部灰色的手机上,它被孤零零放在玻璃保险柜里,精美的衬布围绕着它,彰显着它的尊贵。他问道,“这个多少钱?”

      伙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6万贡献点。”

      陆江点点头,合计了一下,这部手机和他手里的那一步是一个系列的产品,然而供销社的这部手机是此系列的普通版本,发售时间较早,而他手里的是至尊版本,几乎代表末世前手机的最高品质了。那么他手里的这部,少说也要值12-15万贡献点,甚至更高。

      陆江问道:“周芳以前在你们这工作?”

      伙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别提她,晦气。”

      一个声音传过来,“周芳看上去,是个挺老实的员工,谁想到她能干出那些事呢?”

      陆江扭头去看,原来说话的是供销社的主管人。

      “是呢,”陆江附和到,“以前在这跟她打过照面,看上去是挺憨厚的大姐。她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她丈夫跟小三跑了,就剩下一个儿子跟着她,大概十四五岁吧。”

      “这么小?”他惊讶道,“那现在这小孩谁在照顾?”

      “谁知道呢?这世道……”老板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陆江压低声音说道,“我和工友在城墙上加固设备平台的时候,正巧遇见执法队行刑。周芳被枪毙前,她看向我们的眼睛里,好像有话要说,那个眼神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主管人“嘶”了一声,“如果说她生前有什么挂念的话,肯定是她儿子了。”

      陆江叹了一口气,“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骨肉分离,今天见到了,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我想买点东西去看看他儿子。”

      主管人叹了一句,“小老弟你倒是心善,周芳这事一出来,大家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你倒是上赶着要掺一脚。”

      陆江的内心一半满怀同情,另一半暗怀鬼胎。在用为数不多的贡献点兑换了一条腊肠之后,他问主管人:“周芳她儿子住哪?”

      主管人丝毫不怀疑,“沿着门前的街一直往西走,一拐弯就到了。在一个大石碑底下。他儿子叫周景。”

      他提着肉出门,很快看到了老板说的那块大石碑。有个十几岁的男孩正从一个砖砌平房里走出来四处张望,这位八九不离十就是周景了。

      只见那个男孩脚步飞快,扭身进入了一条小巷,陆江快步去追,谁料那男孩竟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样,看似脚步平稳,实则走得飞快。那男孩在小巷子里拐了一个弯,转身进入了一个胡同。

      陆江跟了过去,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停下了脚步,觉得有点不对劲。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停下了?继续跟踪我啊?”

      陆江扭头一看,正是周景。

      胡同里走出来两个壮汉,一看就是不是善茬。他们气势汹汹的朝陆江走过来。

      陆江心里咯噔一下,“有话好商量。”

      那两个人根本不搭茬,一个挟住他左胳膊,一个制住他右胳膊,周景走到他前面,将一个黑色的布袋套在他头上。然后一行人挟着他走。陆江脑海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们把他的肉抢走了。

      被这些人绑架之后,陆江试图搭话,但一路上这两个汉子都不吭声。约莫走了不到一公里,他听到了有类似砖石被移动的声音,然后有人说“下台阶了。”

      台阶很抖,陆江几乎是被拖下去的。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水声,鼻尖闻到了腐臭的味道。又走了几十步,制住他的大汉把他按坐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放开了他。他第一时间揭下了头顶的黑布袋,发现面前有个老头正在盯着他看。

      这老头尖下巴,鹰钩鼻,面相不善。

      “您把我弄到这来有何贵干啊?”陆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旁边一个大汉开口道:“张叔,这人跟踪景娃子。”

      老头,也就是张叔“哼”了一声,他犀利的目光盯着陆江,“说说看吧,你为什么跟踪景娃子,要是说得不好,就把你的手脚切掉,丢在这喂老鼠。”

      陆江这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密闭而潮湿的空间,他的皮肤几乎能嗅到空气里的水汽,略微扫了几眼,他心头一跳。他知道这是哪了,他们正处在这末日基地的正下方,在这庞大的下水道系统里。他知道老头说得没错,在这里随便杀个人,根本没人发现。

      3.
      陆江的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误会,都是误会。我手头有点东西想出手,但是周芳……”他迟疑了一下,“周芳的事,你们也知道,在她……之后,我也没了主心骨,就想着问问他儿子,有没有什么渠道出货。”

      “是这件货吗?”周景站在墙边,举起了一部手机。

      陆江定睛一看,这怎么和他的手机这么像?一摸裤兜,已然被划了一个洞。好家伙,这孩子是个扒手。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张叔接过手机,端详了一番,“能搞到这种货色,你的手艺很不赖嘛。”

      嘿,这人把他当成小偷了,陆江试探地说道:“张叔过奖了。”

      “是自己人,”张叔挥挥手,陆江身边的两个大汉立刻离开了,他说:“周芳还在的时候,没提过你这号人物,她嘴巴还挺紧。”

      那可不是嘛,周芳根本不认识他。陆江脸上堆着真挚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我叫陆江,在建筑队混日子,今天见到张叔,真是三生有幸。”

      张叔并没有跟他握手,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小子,你想出货,得先有个投名状。”

      “张叔的意思是?”

      “执法队队长有一份名单,是在周芳那搜到的,你去把那份名单偷过来。”

      陆江心说这可真是进了贼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去偷执法队,面上却带着一丝疑惑,“这名单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叔道,“叫你偷你就偷,问什么有的没的。拿到之后,你联系景娃子。”

      他点头应下,张叔示意周景,“把手机还他,不至于这点气量都没有。”

      他拿到了手机,也拿回了那条腊肉,周景自告奋勇带他离开下水道,说真的,要是没人带路,迷失在这复杂错综的下水系统里,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在路上,陆江试探着问了问张叔是什么人,但是这小子滑的很,说话滴水不漏,看似给了人很多信息,其实屁用没有。

      走了一阵,周景忽然停下了,这个地方其他地方更加狭小,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头顶的井盖,又从旁边搬来了梯子。

      陆江意识到这个出口和他进来的入口绝不是同一个,他进来时是走台阶下来的。这些人真的是狡兔三窟。

      从梯子那爬上去,陆江再次见到了太阳,顿时非常感慨。这个井口的位置处于较为荒僻的废弃街道上,周围空无一人。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觉得非常安心。

      跟周景道了别,他辨认了一下家的方向,抬腿就走。一想到回家,他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蒙面的贼。家徒四壁,怎么会招贼?这只是巧合吗?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和杨林居住的仓库相当偏僻,远离人群,那个贼就像是特地来他家一样。等等……他确实有样东西,值得觊觎。

      那就是捡来的手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贼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呢?陆江努力回想,自打他从洗手间出来,手机一直在兜里放着,没理由会有人看到。仅在洗手间刚捡到手机的时候,他拿着手机等待了一会,而他确信洗手间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人——这是个男女共卫的卫生间,有没有其他人,一目了然。

      只有知道手机在哪的人,目睹他从事发地离开,才能推测出手机在他手上。陆江设想着,也许手机的主人不小心将手机遗落在了洗手间。然后,他急匆匆地赶回来,看到另一个家伙(也就是陆江)刚要离开,等他冲进去,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所以他认为是陆江拿走了他的手机。

      那为什么他不直接找陆江索要呢?或者向执法队举报他,一举报一个准。

      结合今天进贼窝的奇妙经历,陆江忽然福至心灵,这手机多半是个赃物,所以失主不敢声张,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小偷,这手机是他偷来的。这就说得通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半夜扒窃。直觉告诉陆江,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也可能,这手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也无从推测。

      他拿出手机仔细端详,再次确信,这就是一部除了昂贵之外平平无奇的手机。解开锁屏,他又检查了各个应用,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

      血液在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陆江急忙点进去,结果令他失望无比。这个文件夹里竟是三个色、情小视频。他粗略浏览了一下,都是从男主视角记录的,应该是男主一边干活一边录下来的,就如同大多国产自拍小视频一样,男主没有露脸,女主的身体和脸蛋一览无余。

      陆江收起手机,有点无语。就他在这瞎琢磨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和工友打牌呢。

      陆江溜达着走回宿舍,一边想着该怎么应对张叔给的任务。说实话,他真不想掺和他的烂摊子——扒窃执法队长,这不是找死吗,他自己怎么不去?就算不理会这个任务,他们能把他怎样?但是换句话说,如果不做这事,这手机就砸在他手里了,而外头还有一个惦记着部手机的小偷呢。

      陆江权衡利弊,发现这事不值得他铤而走险。手机本就是捡来的,算是意外之财,就算失去了,也比闯进执法队办公室,当场被枪毙好得多。

      打定主意之后,陆江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然而他绝不会想到,这部手机在后来给他带来的麻烦,远远大于它本身的价值。

      快走到仓库门口的时候,陆江被眼前的阵势惊呆了。三辆执法车停在仓库门口,其中一辆还是防暴车,说实话,这种车他在末日前都没怎么见过。一个执法队员站在车旁,剩下几个在仓库门口进进出出。

      这是什么情况?正打算上前一问,就看到老杨从门房出来了,他低头哈腰,“白队长,这是……怎么了?”

      陆江一惊,这才认出来站着没动的那个执法者就是白旭!

      白旭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甚至夹杂着一点怒意,“你知道陆江在哪吗?”

      陆江的心脏扑通扑通跳,执法队找他做什么?白旭忽然扭头往他这边看,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陆江的身体本能地躲到了树后。

      他听见杨林说:“不是在宿舍吗?”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在哪?”

      “今天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就在这。”

      执法队来势汹汹,陆江打定主意要偷听两句,弄清原委,他悄悄从树后探出头,只见白旭从兜里掏出一卷白纸,展开之后,上面似乎是一副人物肖像画。

      白旭问:“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杨林接过那张纸仔细端详。

      杨林接过画之后,这副肖像正对着陆江的方向。这个女人相当眼熟,陆江绝不可能认不出来,他刚刚甚至见过她。

      这不就是他刚才看的小黄、片的女主角吗?这也太巧了。

      “挺好看的,但我不认识。能给我介绍一下吗?我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杨林说。

      “她的尸体两天前被人发现了。”

      “操,”杨林说,“天妒美女啊。”

      “她是被谋杀的,我们高度怀疑陆江和她的死有关。”

      杨林瞠目结舌。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执法队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们找到证据了,陆江的床上有这一小块布料纤维,上面有一个黑点,我们怀疑这个黑点是血渍。”

      白旭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那块布料小心观察着,“我们没有DNA鉴定仪器,无法证明这是血,也无法证明这是被害人的血。”

      “但这块布料与被害人身上的衬衫是同一种布料,花色一致。而且我们发现了更直接的证据。一把斧子,它的刀刃和被害人的创口类型相符,我们推测这是凶器。在陆江的柜子里,我们还发现了一件带血的女性内衣。”

      白旭神色一凛:“立刻全城搜捕陆江,陆江是个危险分子,你们有权当场击毙他。”

      “是,长官。”执法队员们齐齐回答道。

      “长官,”杨林说,“我认识陆江,他不是这种人……”

      “我理解你,陆江是你的工友,你们一起工作,一起喝酒,一起打牌,你觉得他和你一样,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然而你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他的伪装,在内里,他是个魔鬼。我给你看的画像里的姑娘,叫李燕燕,她是个好女孩,刚成年,在纺织厂做工,人生对她来说才刚开始,但是陆江剥夺了她的一切,包括生命。他的手段相当残忍,我就不提这部分了。李燕燕的妈妈听闻这个噩耗,直接病倒了,如果我们不把陆江绳之以法,怎么向燕燕妈交代?”

      “有些人可能会说执法队立下的法律太过严格,刑罚太过严重,他们觉得被压迫了,想要自由,然而你知道末日里的自由是什么吗?是小孩手里被抢走的面包,是强、奸,是谋、杀! 末日刚降临,当小孩手里的仅剩的面包被抢走的时候,当激素旺盛的人把自己的鸡、巴放到不该放的地方的时候,当每个人的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胁的时候,没人来管!我当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必须有人站出来,手持天平和铁鞭,教他们正义两个字怎么写。陆江是个渣滓,我们要干掉他,还有其他隐藏在人群中的渣滓,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执法队员们齐齐鼓掌,“绝不放过一个渣滓!”

      最后,白旭对杨林叮嘱道:“如果你见到他,或者他来找你,你必须上报执法队。窝藏犯与他窝藏的人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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