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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次穿书,请多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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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牧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径直抬步跨入主厅。
毕竟身份悬殊,侍从不敢阻拦,只能看着对方走上前来。
他环顾四周,眉梢微微扬起,面露惊讶,摊手补充道:“看来是我来得不巧,打扰阁主处理家事。”
轻飘飘地一句来得不巧,像是无意撞见此等场面。
林海难掩怒意,却只能耐下性子,咬牙反问:“宴会已散,王爷回来做什么?”
宁牧从身后拿出礼盒,回答得甚是自然:“我方才想起礼物没有送,便特地返回,想亲自交给阁主,顺便再讨口酒喝。”
他依旧穿着赴宴时的衣服,神色柔和,单手背在身后,全然没有之前在假山处的狠戾。
乖巧地,像是变了一个人。
礼物这种事本就无关轻重,凭对方的性格根本不会挂在心上。
他不会平白而来,究竟听见了什么风声?
不管如何,必须将想办法将他赶走。
“是林某招待不周。”
林海眸色晦暗,示意侍从收起长剑。
他先是俯身行礼,复偏头向身后呵斥:“都傻了?还不给王爷送酒!”
话必,全场静默。
观星楼有言,燕王定会祸国乱世。克死生母,引来西北灾荒,如此不幸运之人,谁敢与他沾上关系?
侍女们皆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走上前来。
宁牧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眸色愈沉,硬生生地压住情绪,并未表现出半分怒意。
自找难堪。
林海冷哼一声,抬手示意:“看来今日,王爷只能向别处寻酒了。”
远处看客总算有了动静,挪动脚步,让开路来。
脚步声如同芒刺,狠狠扎向心间。
林双双侧眸看向宁牧,难过得喘不上气来。
这场赌局,自己分明是赢了,宁牧也在料想中来此相救。
可为何还会这样心痛?·
也许是切身体会过众人背弃的感觉,才会产生如此的共鸣。
她怔怔地望着他,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
宁牧挺直脊背,独自面对所有忌惮,脚步未挪动分毫。
偏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离开。
落雪浮沉,一身孤寂。
林双双不忍再看,拖着步子走向桌边,抬手倒了杯酒。
“啪”,瓷壶落在桌上。
她缓缓转过身,举起酒杯:“王爷,请用酒。”
惊呼声四起,林海皱起眉头。
就连林傲雪也震惊地瞪大双眼。
宁牧眸子轻怔,望向眼前的姑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脸色极其苍白,握住酒杯的手微微发抖,却仍是轻声笑道:“你要是再不接,我可真撑不住了。”
身子虚晃,不像是在说谎话。
这么多人中,只有她笑着看向自己。
偏偏眸间神色璀璨如朝阳,竟是从未体会过温暖。
宁牧愣了片刻,忙接过瓷杯仰头饮尽,待尽力平复了心中触动,才抬眼看向林海。
他眸色极冷,开口时却是恭维语气:“这林府的酒,当真比别处香甜。”
说罢,又转了口风,“不知林阁主,可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绕过这献酒之人。
他自称“本王”是在提醒对方,自己仍是这大瑞的王爷。
身份自有高低,你想改也改不得。
林海垂在身侧的手攥起又松开,沉默片刻,终是摆起笑脸。
他一改方才戏谑,说起最擅长的场面话:“王爷的请求,我自然得答应。这酒王爷若喜欢,尽管多带些回去。”
话中盛满笑意,却异常虚伪,林双双听得直想吐。
她头昏眼花,实在没有力气站立,身体左右歪斜,无法稳住脚步。
宁牧察觉到她有所不适,上前半步,用肩膀撑住对方:“如此便好,还望阁主莫要食言。”
林海:“那是自然。”
事已至此,侍从领命退去。
小宛连忙奔到林双双身边,开口带着哭腔:“小姐...小姐...”
宁牧想转身离开,衣袖却被人拽住。
他回过头去看,却听见她说:“谢谢你...”
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便是垂眸掩住神色:“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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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消散,围观的人随之离去。
主厅空荡荡地,格外安静。
小君哭喊着拽向林海的衣角:“老爷,那陆姨娘呢?”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在我面前造次!
林海用力扯开牵制,睨向趴在地上的人,冷声道:“将她拖出去,处理干净。”
小君泪水悬在眼眶,呆呆看着侍从朝自己而来。
她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拖拽着离开,只能扯开嗓子大喊:“老爷,老爷—!”
嘶喊划破高空,惊动了月光。
周武的手搭在剑柄上,在门口来回徘徊。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忙快步上前迎接:“王爷,怎么样?”
宁牧走进房间坐下,声音略显疲惫:“陆萍萍已死,暂时不必忧心。”
光听语气,就知道席间定然除了风波。
“都怪我...”
周武皱眉,自责道:“要不是我没留神,也不会叫旁人听见。”
他说完,匆匆询问一句,“林欺霜呢,可有再来叨扰?”
宁牧回忆起姑娘敬酒时的模样,揉捏眉心的手顿住,缓缓摇了摇头。
非但没有,还多次出手帮忙。
他已是完全猜不透林欺霜的想法,凭感觉看,只觉得对方像换了一人。
大胆,阳光,有魄力。
与过去全然不同。
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稀奇的事?
愈想愈费解,不觉蹙起眉头。
周武见他愁眉未展,便出声关切:“王爷又头疼了?我这就去叫元姑娘抚琴。”
“不必。”
宁牧抬手制止:“天色已晚,别打扰她休息。”
周武刚想点头答应,又听他道:“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且出去罢。”
便抱拳做礼:“是。”
烛灯整夜亮起,待到日出才被熄灭。
林双双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喊:“小宛,几点了?”
等待许久,仍是没人回答。
她揉着脑袋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去嚷嚷:“小—”
话没说完,扭头看见林傲雪坐在床边,嘴唇下撇,脸色极为不好。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
她默默向后缩了缩身体,心虚地说:“姐姐...”
“你还知道叫我姐姐?”
林傲雪像是吃了炮火,说话一句比一句冲:“我叫你道歉,你为什么不听?”
又不是我的错干嘛道歉...
她噘起嘴没回答,默默别开脸去,心里很是委屈。
刚睁眼就挨批,这待遇可真好。
林傲雪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眉头蹙起又松开,沉默片刻,变扭地开口问:“饿不饿?”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吃了几片西瓜。
林双双丧着个脸,点头如捣蒜:“饿。”
林傲雪闻言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就要离开。
别啊,怎么光问一句就走了?
她在心里小声嘀咕,又不好意思张口去问,只得掀起眼皮悄摸着去看。
好像不是要走,只是去拿吃的,怪不得这么香。
闻着味道,应该不是残羹剩饭。
还没看出名堂,人要回来了。
她赶忙挪开视线,抱膝坐地十分端正。
“趁热吃吧,都是你儿时喜欢的。”
林傲雪将饭菜端上桌,嘴唇轻抿,小声补充了句:“也不知你现在的口味,倘若吃不惯,我再去叫人做。”
“儿时”这两个字说得极为怀念。
姐妹两的关系还没有破裂,同桌吃饭,都是常有的事。
其实这位姐姐,对林欺霜真是不错。又是送药,又是帮忙讲话,甚至还能记得她小时候喜欢吃的菜。
只可惜原身性格要强,再加上常年受到不公平待遇,肯定不愿伸手去接对方的“施舍”...
一个嘴毒心善,一个死要面子。
谁能讨着好?
林双双可没那么要面子,挪挪屁股坐近了些,垂眸看菜。
桂花酿山药,豆干炒芦蒿,唯一的荤菜是清蒸鲈鱼。
干干净净,没看见一点辛辣,实在是太清淡了。
可这好歹也是姐姐的心意,不能辜负了去。
她犹豫片刻,接过筷子品尝一口。
山药带着丝丝的甜,十分爽脆。
便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嗯,好吃,谢谢姐姐。”
林傲雪吸了吸鼻子,抬手为她夹菜:“好吃就多吃些,你再尝尝这个。”
没过多久,面前的碗堆成了小山。
林双双埋头吃饭,忽地想到什么,忙抬头去问:“姐姐昨天替我求情,可有被林海为难?”
话音刚落地,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下。
她自知喊错了称呼,却也不肯改口,只顾咧嘴着傻笑。
卖得一手好萌。
林傲雪拿她没有办法,摇头道:“父亲的脾气向来如此,你下次莫要再惹他生气。”
“陆萍萍的事...”
话说到此处顿住,片刻,才接着说:“我相信不为你所做。”
“嗯。”
林双双用筷子拨碗里的菜,突然就有些想哭。
她忍下眼底酸涩,还不忘将故事编全:“本来就是陆萍萍撞到我的发簪。”
“我知晓。”
林傲雪抚向妹妹的发顶:“但府中人说话不会好听,你莫要放在心上。”
侍从向来都是挖苦讽刺之言,久而久之也听得习惯。
随别人去说,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刚想答‘好’,又听见对方细声叮嘱:“我明白你对燕王的心思,可还想多嘴一句。此人做事阴狠,并不如你我看见那般单纯,尽量少接触为好。”
话说得委婉,每一字句都是真心劝解。
林双双见识过宁牧杀人时的利落,便是摇了摇头:“这几日我想开了些,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别人既没心思,我也不想再做牵连。”
最好是两不相见,这样才能更放心地活着。
她说完,无意看向瓷碟中的桂花,忽而又道:“我有件事需要姐姐帮忙。”
林傲雪点点头,眸中神色关切:“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