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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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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薛汀兰起早,用过早膳,离开墨园,去林姨娘的百竹园。她走进屋里,撩开珠帘,见薛远抱着襁褓坐在床边,眼含温柔的和林姨娘说话,温馨幸福的画面。
薛汀兰放下珠帘:“姨娘,你们在聊什么呢?”
靠在床头的林姨娘转头过来,眉宇温婉:“兰儿来啦,昨晚睡得可好?用过早膳没有?”
“用过了。”薛汀兰坐在桌旁的椅子,对薛远道,“父亲,让我抱一抱小弟可好?”
“你可要好好抱,说话小声些,鱼蛋还在睡。”薛远松开襁褓放到薛汀兰手里。
薛汀兰把孩子抱到怀里,点了点他耸动的小鼻子:“苗苗,姐姐来看你了。”
听到陌生的称呼,薛远眉头一跳:“兰儿,你叫他什么?”
“苗苗啊。”薛汀兰笑道,“父亲不是说赖名好养活吗?鱼蛋不好听,苗苗好听,孩子就好似父母一起种植的植物,小时候是苗儿,长大了就是一棵大树了,现在小弟这么小,就是一棵小苗儿,正好叫他苗苗啊。”
薛远看着眉开眼笑的薛汀兰,眼里暗沉涌动。他昨日和她吵过架,提到樊庭植,现在她这一番话,又是苗苗,又是种植大树,也不怪他多想。
“他的小名只能叫鱼蛋,我的儿子,不需要乱七八糟的小名。
“就叫苗苗,鱼蛋不好听。”
“薛汀兰!”
林姨娘:“就一个小名,你们觉得哪个好就叫哪个?值得这么计较吗?”
“苗苗好听,姨娘,你就跟我一起叫小弟苗苗吧。”
有丫鬟进来通报薛远,他起身离开百竹园。薛汀兰和林姨娘聊了一会儿,小弟睡够醒来哇哇大哭,奶娘赶紧进来给他喂奶。
新月撩起珠帘进来对薛汀兰小声道:“姑娘,陆羽有急事要告知。”
薛汀兰离开百竹园,在湖边见到陆羽。
“什么事?”
“方才有位女子送信来给国公爷,邀他在鱼仙馆见面,那女子名为白青蔓,林姨娘生产那夜,国公爷就是与她在西郊庄园。”
“陆羽,备马车,去鱼仙馆。”薛汀兰沿着湖边,步伐急匆匆往外走。
***
鱼仙馆。
薛远进来雅间,见到白青蔓站在窗前,墨发如瀑布,绿裙包裹的身姿曼妙美丽。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一张娇媚的小脸满含深情:“国公爷,您终于来看奴了。”
“本公的玉佩呢?还来。”薛远沉声道。
白青蔓扬起笑容,拿起帕子给薛远擦汗,“国公爷,这天儿这么热,您大老远过来,您都出汗了,奴好心疼,您先坐下,奴给您泡茶。”
薛远出来得急,也觉得热,坐下后,“你不该把信传去薛府。”
“奴知错了,可是奴就是想见您一面。”白青蔓把茶盏端到他手边,继续拿起帕子给薛远擦汗,“奴就是想国公爷了,您帮奴赎身,给了奴自由身,还给了奴这么多钱,您是奴的大恩人,奴感激您。”
“不用感激我,这是你该得的。”
白青蔓跪在他脚边,白藕般的玉臂缠住他的腿和手,下巴挨在他双膝,双眸水汪汪仰望道,“国公爷,奴想跟着您,您就收了奴吧。”
女子容貌娇憨媚人,望着他满含深情与依赖,还有仰慕与崇拜,如此直白的感情,薛远心生意动和怜惜,捏捏她的耳垂道:“本公不能收你,如今你来去自由,我待会多给你些钱,你回头做个小本生意营生,好好寻个好人家嫁了。”
“奴已经是国公爷的人了,只想伺候国公爷。”
薛远英俊的脸庞露出冷峻,“再不听话,惹恼了我,我让你继续待在山庄。”
白青蔓低下头,心里不甘。
薛远端起她的小脸,凝视她的眼眸,温声道:“玉佩,拿来。”
白青蔓担心真会惹恼了他,刚把虎纹玉佩拿出来,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蹦的一声拍在墙壁。
薛汀兰走进来。
“兰儿。”薛远心头一跳。
安静沉寂的气氛中,薛汀兰快步走过去,把白青蔓手里的玉佩夺走,拿起花瓶连同玉佩一同砸到地上。
薛远急忙拦住她:“住手!”
然而,已来不及,先是玉佩被狠狠砸到地上,再是花瓶砸到玉佩上,花瓶的碎片散开,脂白的玉佩四分五裂。
薛远心头痛惜,立即蹲下,手指颤抖的从碎片里捡起几片破碎的玉佩,他站起身,怒气攻心,扬手就要给薛汀兰一巴掌。
薛汀兰仰着头望他,满脸凌然,“爹爹要在别人面前羞辱兰儿吗?昨日打了我一次,今日又要再打一次吗?”
薛远收起手,愤然道:“兰儿,你怎能如此冲动,这可是你娘送给我的玉佩!”
“父亲还记得玉佩是姨娘送的啊。”
薛汀兰的目光在白青蔓和薛远来回流转,冷笑道:“脏了的东西,毁了干净。”
薛远咬牙道:“我的东西,怎么处置是我的事,你却自作主张,毁坏我的玉佩,胆敢忤逆我。”
“这玉佩本是姨娘送给你的,姨娘知道爹爹属虎,叫人雕了虎纹,如今它做为让爹爹和别的女人见面的物件,它脏了,已经不纯粹,砸掉更好,留着玷污姨娘的感情。”
薛汀兰对白青蔓道,“你还在这做什么?滚。”
白青蔓抓住薛远的手臂,楚楚可怜,“国公爷。”
薛远:“你出去。”
白青蔓恋恋不舍往门口走,一步三回头,泪眼婆娑。
薛汀兰:“站住。”
走到门口将要拉开门的白青蔓,停下脚步,转身过来,“薛姑娘。”
薛汀兰直直走过去,扬手打了她一巴掌,“滚!”
白青蔓捂住脸,梨花带泪,看向薛远,却见他看都不看她,好一副绝情的模样,丝毫不见床第间的深情款款。
薛汀兰擦了擦手,丢掉帕子,道,“我若是不来,父亲是不是要在外面置个宅子,收她做外室?”
“我只是来拿玉佩。”薛远坐在椅子,桌面放有他拼好的玉佩,他蹙眉道,“我的事,还由不得你来管。”
薛汀兰:“姨娘做了妾室,我成了庶女,苗苗成了庶子,这都是因为谁?当初若不是父亲从中作梗,姨娘如今就是樊首辅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室夫人,我就是樊首辅的嫡女!”
薛远怒道:“你胡说什么,若你姨娘不是跟着我,你以为你还在这里?单纯!”
薛汀兰:“没有我更好!我就不该出生!我只希望姨娘幸福!若能换她重来,让她和樊首辅在一起,我宁愿死!
“如若没有小弟,如若我早知道父亲这么些年来对待姨娘表里不一,许下的承诺都是假的,是你一直在欺骗姨娘,我还不如把我自己杀了,这样,姨娘就无后顾之忧,能彻彻底底离开你!”
薛远:“住口!你这个逆女!我就不该生你养你,你这是要气死你父亲吗?!”
薛汀兰知道自己在胡说,却想也不想,张嘴就道:“你死了更好,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姨娘和苗苗去投奔樊首辅的,樊首辅那么喜欢姨娘,他一定不会嫌弃我们的。”
薛远踢了一脚椅子,椅子飞出去砸到墙壁,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他面红耳赤道,“闭嘴!书都读哪里去了,你这个不孝女!”
看到薛远暴跳如雷的模样,薛汀兰只觉得解气。对薛汀兰来说,前世林姨娘一尸两命是她心里的痛,如今才知道这个痛,林姨娘前世的一尸两命,是因为方锦绣的算计所造成,也是薛远扔下林姨娘在外荒唐寻乐所造成的。
是他们杀了前世的姨娘和苗苗,这一世又差点害姨娘和苗苗丧命。
现在,薛汀兰想要折磨薛远,想要报复他的辜负,同时,她也是在自我折磨,她只觉得,当初若不是因为她,林姨娘或许早就离开薛远,如今,林姨娘有子有女,难以离开,留下还要承受薛远的背叛与欺骗。
她不想要薛远好过,她其实只是希望薛远能够意识到错误,能够忏悔,能够愧疚,能够不再莺莺燕燕,从此守着林姨娘。然而,薛远做不到。
薛汀兰笑得冷漠讽刺:“姨娘跟着你,真不值得,是你拆散了姨娘和樊首辅,爹爹,抢来的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
薛汀兰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说出这句话,“你会遭报应的。”
薛远气得甩袖:“滚!明日你给我滚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