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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迷心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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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果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多，但仍然够呛。
尤其是你的老板是个喜欢找茬、脾气极差并且不喜欢逼逼的人的时候，这一切变得格外艰难起来。
而且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老板也在逐渐暴露本性——把老板的内裤从浴室门口捡起来，陈阳同学叹了口气。
他刚拿快递从外面回来，从门廊到浴室衣服捡了一路。
今天晚上是什么酒席，他把老板从二楼叫下来的时候老板还一脸不愿意（虽说最后还是去了，看样子还喝了不少酒）
快递都是老板的书。他拆到一半，浴室里咚的一声。
不会醉了脚滑吧。他听见浴室里老板的闷哼，心下还是有点担心，便走过去敲门：“老板，没事吧？”
“没事。”声音闷在浴室蒙满水气的门里，听不真切。
“行。”他没多想，准备继续回去拾掇东西——门却突然开了，从后面露出一张额发湿润散乱、被酒气和热水浸出红晕的脸。祁宗本来就比他矮点，从门后面探出来自然又弯了腰，借着水雾显得年纪比平常小不少。
他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老板？”面上还是傻乎乎的憨憨宅男样子，他问。
“帮我找一下<春与阿修罗>。”
“什么修罗？”听起来有点中二。
“<春与阿修罗>。日本作家宫泽贤治的童话诗集，放我寝室桌子上。”
“好。”他回答。祁宗再看了他一眼，把门合上了。
陈阳同手同脚地去书房找。
找了半天，只不得要领地抓出一本《尤利西斯》。他随手翻了翻，本想拿文字浇灭小兄弟的热情，不想适得其反。
靠，这谁顶得住啊。
但顶不住也得顶啊。丫签了一年的卖身契，还付不起违约金。
他反应过来放远东作品的书房不是这个，出了书房进了隔壁的，找了好一会儿在角落里翻出一本深黑色的精装本，覆盖在底色上的浅灰色流线仿佛河流，配着童话诗的内容感觉有点村上春树。
不过村上应该比宫泽贤治要迟——但丫实在书读的少，日本那边就一时兴起看过村上春树，也只能这么比喻了。
他不是个正经文化人，只会画图，搞起艺术来不像系里的大佬这个理论那个理论一套一套的。
在老板这边自觉变成文盲的陈阳同志拿着书流下了被大佬光芒刺痛的泪水。
他拿着书放到寝室里。被子是丫收拾过的，整整齐齐。但上面衣服非常暴躁地洒了一地，袜子领带衬衣可怜巴巴卷成一堆。
肯定是老板出门的时候整的。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捡，码整齐了塞衣柜里。
里面有个盒子，老板平时交待过不让丫动，丫也就没碰——但盒子没盖好，他就顺手扶了一下。想着整完了去整外面的快递，陈阳同志起身，然后看见地上有根绿毛。
又是绿毛。难不成老板女朋友是绿毛……？老板不染发啊。
但女朋友他没见过，老板也没提。
不想了。他把头发拈起来卷在手里往外走——
“老板。”他说。
祁宗嗯了一声。
他脸色还是红的，看起来和平时反差颇大。陈阳心里有鬼，咳了一声然后给他让开身位。
“热牛奶。”祁宗说。他背对着陈阳，微低的脖子露出漂亮的曲线。
即使在家里穿着家居服，他还是一副龟毛的样子，连睡衣的边角都齐齐整整。
“嗯。”
可能也就心情不好的时候拿衣服撒撒气了。陈阳心想。
他热了牛奶加了两勺蜂蜜，拿温度计量着到了合适的温度才给老板端过去。
祁宗嗯了一声。他戴着眼镜，坐在床上看书。壁灯映照，《杏花》反射出蓝色的光打在他脸上。
“放这了。”陈阳说。
“嗯。”祁宗回答。
玻璃杯在桌子上叩出轻响。“你下班了。快递明天再理。”祁宗说。
“哦，没事。”陈阳说。
心下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老板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祁宗没说话，摘了眼镜揉了一下眉心：“这周六去漫展，你记一下。”
陈阳：“……？”
祁宗：“具体的唐小鲤会和你联系。”
陈阳：“！”
祁宗：“必须去。”
陈阳学会了莫得表情，然后回了声嗯。
“关门。”祁宗说。
门稳稳地关住了，祁宗喝了口牛奶，把眼镜放在合住的书上。
他头疼得太厉害了，其实读不了书。只怪他那时鬼迷心窍。
……
稳妥为上。为了漫展他们提前几天进行了试妆——
-陈阳：我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太多.jpg
唐小鲤看着这个表情包笑出了声。
“怎么了？”祁宗回头，依旧面无表情。他对着镜子正在画眼线。是的画眼线。对于这个的解释是“以前朋友是唱花旦的所以有时会去帮忙”，但这对于解释这个种类齐全、琳琅满目的化妆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没什么老板。”陈阳拿棉签按着眼角，瞪大眼睛逆风流泪。丫真没哭，丫眼睛太敏感了一戴美瞳就这样哗啦哗啦打开水龙头……刚刚祁宗帮他摘了还在继续，当真丢人。
祁宗狐疑地看了一眼陈阳，然后看了一眼唐小鲤。
“别带坏他。”祁宗说。
唐小鲤：“？？？”你这嘴脸丑恶的男人！！
陈阳：“咳咳。”
唐小鲤：“阳哥，我要喝橙汁。”
祁宗：“自己去倒。”
陈阳笑得打跌，但手还是很诚实地洗了杯子给唐小鲤倒了昨天新买的橙汁，唐小鲤接过的时候荡气回肠地说了声谢谢阳哥。
陈阳：“咳咳，唐姐别，我受不起。”
祁宗：“是的，怪阿姨。”
陈阳噗地一声笑出来，唐小鲤回头冲祁宗瞪圆了眼睛：“你说啥？你再骂？”
祁宗：“怪阿姨。”
唐小鲤扑过去打他，陈阳拿手按着眼角的棉签笑得浑身发抖。
被唐小鲤小孩子打架一样拉拉扯扯几下，祁宗一脸嫌弃：“唐小鲤，成何体统——”
唐小鲤萎了：“算了算了，你就不能有点童心啊。”
祁宗：“不小了。”
唐小鲤：“哦。”
然后端着橙汁在沙发上面坐下来，一口把橙汁喝完。剩下小半杯底，她百无聊赖地就用力吸起来，整的咕嘟咕嘟响。
陈阳假装没看到祁宗竖着眉毛瞪了唐小鲤一眼，撑着棉签挪过去：“老板，有啥要我做的没？”
“别搭理那疯婆娘。”祁宗面无表情地抽了另一支眼线笔继续画下眼线。
唐小鲤：“疯婆娘给你画下眼线，要不要？”
祁宗沉默了一下，用棉签擦掉画挪的眼尾：“……要。”
陈阳：“……”
他看着唐小鲤走过去接过祁宗的眼线笔，（毫不文雅地）抓着后者的下巴，鼻孔对着祁宗的脸气哼哼地画起来。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非要比喻，就是女孩儿和他的Gay蜜……但想起祁宗的长相、气质、龟毛严厉的性格——
Gay蜜感觉沾不上边啊，草。怎么联系怎么感觉不对啊草……
陈阳咳了一下，回头把桌子上用过的棉签收到废物篓里。祁宗的棉签都是对齐好的。
再折腾了一会儿。
“齐活了。”唐小鲤说。
陈阳：“……”
看起来年龄好小。
唐小鲤抓过假发帮他套上，是浅棕色的，额前飘着刘海。看起来更嫩了。
祁宗：“怎么了？”
一开口还是中年人的声音。陈阳：“……没事。”
祁宗的角色是律。说起这个，大概是唐小鲤做的决定（因为实际上他比祁宗要高）。
“没事给我倒红茶。”祁宗说。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陈阳猛男落泪，摁着棉签转头去了餐厅。
再回来的时候只有唐小鲤在客厅里玩手机。陈阳把刚刚顺便帮她倒的橙汁递过去，收到了唐大姐的一个灿烂露齿笑。
“他去里面换衣服了，”唐小鲤说，“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衣服都带了。”
“嗯。”陈阳回答，把红茶放在桌上。
当他敲响卧室的门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流泪了，也因此更加清楚地看到站在落地穿衣镜前面的祁宗。
“帮我打领带。”祁宗说。
陈阳应了，走过去。
祁宗的睫毛很长，画过妆之后五官更显精致。打领带的时候温热的呼吸在指尖萦绕，让人心猿意马。
“怎么了？”
祁宗突然出声问。沉稳的声音，配上刻意描圆的眼睛，像是个成熟的小少年。
想听他发出其他的声音。
陈阳：“没事。”
想……
“还不错。”祁宗评价道，打量着穿衣镜里的人。
“嗯。”陈阳回神，应和道。
“你的衣服也拿去试。”
“咳，应该不用……好的。”心里有鬼的陈阳同学秒怂，抱着衣服就回房间了。
最终的上身效果还不错。虽然他一直迎风流泪显得眼角泛红，看起来有点奇怪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