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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缠绵的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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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圆甩泪离开,周子安又走回阳台,重拾起杯子,茶香犹在,却早已没了温度。
看了下时间,他披上外套,紧接着出门而去。今天,是他陪妈妈例行复查眼睛的日子。一周两次,一次两个半小时,周妈妈的左眼方能勉强维持现状。
周子安扶着母亲走出市立医院,秋意浓重,他帮着理了理围巾。这时,恰逢一个中年男人迎面走来,体型略胖,腿脚看似不方便,正蹒跚着走上医院台阶。
擦肩而过之时,周妈妈身形一顿,回过头好一阵寻觅,又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小安,那是不是……”
周子安柔声劝慰:“妈,你眼睛不好,看错了。”
将母亲安置好,周子安开车回公司,握着方向盘的十指苍白异常。一响刺耳的刹车声,他将车子停靠路边。
一支烟,幽幽燃起,周子安仰靠着车座,闭目。
有多少年?他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台阶处的匆匆一瞥,他又如何会认不出来?曾为周子安撑开一片天的人,此刻,只剩下形同陌路。想起年少的时候,他一度工作至深夜,常常在案头皱眉沉思,而妈妈,每一次都会帮着热一杯牛奶放在桌边。那时的他,还总会被告诫早早睡觉,不要打扰爸爸工作……
周子安扯出一个无声笑容,随手按了一个号码,口气怪异地说:“还在生气?”
“没有。”那一头,霄笑也松了口气。到最后,她还是违背不了他,陶清圆也好,嫉妒也好,她早没了尊严,不是吗?
“我只是不想你把计划之外的人牵扯进来。”
“我明白的。”
“赵启量最近忙得异常。”
“方竞这几天也出奇得乖,都很少来找我。”
“后宫的事顾不上就交给绛尘,多留心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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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圆回到连树巷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家中无人。连清雅也回学校了,家里像少了什么似的,她在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仍找不到事做。现如今,她变回无业游民一个,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桌子上,摆着一张喜帖——秦弋要结婚了。清圆笑笑,终有一点喜人的消息,她的生活还不是那么糟糕。
她用冷水扑面,找回一丝清明。镜子里,是一张有点陌生的脸:面颊瘦削,双眼红肿,连她常常自以为豪的长发,也失了光彩。她扯扯嘴角:微笑,微笑,不是说好了吗?忘掉一切,陶清圆就此重生。
第二天,晨光照常射进窗子来,清圆早起,稍作了些打扮。昨晚,她告诉妈妈她辞职了,原因是她感觉工作太累,妈妈倒是没太多惊讶,只让她趁这两天多散散心。
清圆打开门,只见一个人蹲坐在她家门口,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说:“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在这儿就不正常了?”
“方程,我真没时间和你抬杠。”
他将受伤隐入眉际,抬眼望着她,“我想和你很严肃地聊聊。”
清圆沉吟了下,疑惑道:“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
“那什么样才像我自己呢?我也想知道。”方程无奈,抬起头,“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才一日没见过你,但我却觉得像是隔了很久,陶清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良久。
“我很累,不想思考该如何回答你。”
“为了工作的事?”
清圆眉宇间满是疲惫,叹气:“不是。”
“好吧,看来我的表白很不是时间。”方程抖抖双肩,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打量了下她,口气轻松地问:“你准备出去?”
“嗯,秦弋他要结婚了。”
“你难受?”方程抱着胸看她,挑眉。
清圆失笑:“怎么可能。”
“那你这个打扮可失败透了,活像个怨妇。”说完,方程便牵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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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的婚礼安排在酒店举行,场面不宏大,却安排得体而周到。喜宴很温馨,粉白相间的气球围成一个拱门,主持司仪活络热情,又有不少大学校友在场,情哥哥情哥哥的哄笑乱叫,惹得两位新人面红耳赤。
清圆就是在这一阵喧闹中,挽着方程的手,进入礼堂。
她本就不丑,一番精心打扮下来,自是别有风味。胭脂红色的小晚装裙,长发就简单地披着,有一种安静的美细细流淌,不张扬,不惊艳,却也足够招人眼球。
秦弋一见来人便放下酒杯,迎了上去,和方程握了个手,“你们来了。”又将目光专注于清圆,微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你也很帅呀。”清圆真诚一笑,望向秦弋身后,“嫂子更漂亮。”
敬酒的时候,在场的没少为难两位新人,轮到清圆他们的时候,秦弋已两颊通红。
他保持着微笑,又喝下一杯。
算一算时间,他的爱情长跑持续了5年,中途分分合合也好几回,到最后,习惯多于爱情。他自认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到头来,还要清圆来提醒他。停车场相遇的那一日,谁都看得出来,清圆在强颜伪装,她真的是不会撒谎……或许,她并没有什么男朋友,但有一点是真的,她并不爱他。
既然如此,他就该死心,担起他的欠下的感情,选择爱他的人。
也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婚姻本就是被美丽糖纸包裹的责任。
“秦弋,恭喜你们。”清圆端着杯酒仰头饮下。
“哟——这可是正牌的妹妹啊,情哥哥喝一杯怎么行。”某位热情的校友打诨。
秦弋又饮下一杯。
清圆也正想再倒一杯,手还没碰到杯子,就被方程制止了。
“她不能喝,这一杯我替了吧。”说完,一饮而下。
酒桌上,本都是会玩的人,趁着今天的喜庆,一见这情景,哪里肯再放过方程,劝酒的大有人在。最后,不知怎的,喝着喝着,变成秦弋和方程对垒。
“我这个妹子,就交给你了。”秦弋醉态全显,拍着方程肩膀,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谢谢,秦弋,你放心。”另一边,同样是真真假假,糊里糊涂。
“好!我们喝。”
周围又一阵哄笑。
而在一旁的清圆,自斟自酌,独饮成趣,也喝了不少。她酒量本就不好,心里还装着事,酒宴结尾时,也已两颊酡红,同众人一起,晃晃悠悠地退出。主家为着这些情况,防着几位醉的厉害的开不了车,倒也是让酒店备下几间客房留用的。
不知是酒店的服务生理解有误,还是两人酒后举止太过亲密,竟将明显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两人,安排进了同一间房。
一进门,方程就感到热得异常,胡乱地脱了外衣,扯松衬衫,摸索着床的位置,倒头就睡。
清圆模模糊糊爬起来,早已搞不清楚身处何方,只按着自己睡前的习惯,一拐一拐地走进浴室,脱光了衣服,洗澡。
方程本是趴在床上睡觉的,忽然间,胃中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凭着直觉冲进了浴室,一阵大吐。
似是听见了哗哗的水声,他抬头。水汽氤氲,若隐若现间,乌黑的发丝紧贴着白皙玉体,水珠顺着姣好的脸庞一路下滑……方程顿时一热,血气上涌。
清圆发觉异样,转头,朦胧的雾气中,她看到了一张美丽得令她心疼的脸。
光裸的脚,跨出浴缸,她走向他。
水滴顺着发丝、手臂、腹部、腿,滚落,在地板上迸溅出奇异的花朵。
她缓缓地抬起手,抚摸面前的那张脸,他柔媚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薄唇,温热的手指,一一划过。
最后,她还是不满足,凑上前,幽幽吐气:“我也想对你不抱希望,可是,放不下,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