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一湾斜照水》大雾深深

15、聚餐

　　张俊和赵契坐在食堂吃饭，两人刚刚结束上午的语言课。
　　赵契点了份猪排饭，张俊在吃乌冬面，在张俊吸完最后一根面时带着些许炫耀提起：“我最近遇到一个特别苦恼的事。”
　　“啥事？”
　　“唉。”张俊故作苦涩：“有个女的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她。”
　　“谁啊？”赵契并不好奇，但为了配合张俊只好把话接下去。
　　“你也认识，长得挺好看的。可我喜欢温柔的女人，唉！我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呢？”
　　赵契停下筷子，这回是真好奇了：“我也认识？”
　　“你猜猜。”
　　赵契说了几个语言班女生的名字，接连被张俊否定，他没耐心猜：“你直接说吧。”
　　“佟明湾！”张俊神神秘秘的：“她要是不抽烟我还考虑一下，我听我妈说抽烟的女人影响生育……”
　　赵契惊讶的打断：“佟明湾？她自己说的？”
　　“那倒不是，不过她总和我聊天被我发现端倪了！”其实都是他主动找佟明湾聊天，张俊本身性格有些虚荣，所以他故意把佟明湾形容的异常主动，似乎这样更显得自己魅力非凡：“天天找我聊，烦都烦死了。而且她还有男朋友，这不水性杨花嘛！”
　　“你看人家和你聊天就觉得她喜欢你？”赵契半天嘴都没合上。
　　赵契不屑一顾的表情深深打击到张俊：“放屁，我有那么自恋吗？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说的？”
　　张俊形容了一下外貌，因为他实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赵契和张俊同寝的这段时间，对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在外面张俊对于女人风趣健谈有礼貌，甚至称得上是个绅士。私底下却爱好对女人品头论足。哪个身材好，哪个漂亮，哪个牙白，每条都恨不得评出个三六九等。赵契看不上他那股痞劲，对于这些都已沉默回应，张俊愿意说他就听着。
　　“哦。”赵契淡淡应了声接着吃饭。
　　张俊没有收到预想该有的羡慕眼神很不满意：“她说佟明湾自己告诉她的，想让她帮忙出主意追我呢。”
　　“哦。”
　　“要是表白被我拒绝，以后见面太尴尬了。”
　　“哦。”
　　“诶！你别光‘哦’啊，帮我想想咋办。”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赵契站起身将食盘送去垃圾分类筒。
　　张俊赶忙端起碗跟上：“叫什么？风流债？”
　　“叫杞人忧天。”赵契笑的直让张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佟明湾周三只有半天课，一下课匆匆赶回寝室，准备换身衣服去“老友”打工，今天下午一点到六点轮到她值班，昨晚和【夜宵小分队】群里几人约好下班一起在这吃晚饭……现在改成【吃饭小分队】了，因为文朝把容旭也拉进群里约饭。
　　换好衣服想起早上现金不够，同学帮自己垫付的书费，下山之前得先去还给人家。打开抽屉习惯性数数钱，一数发现数目不对。原本抽屉里应该有五十万韩币，都是五万一张的，去掉借给唐欣然的三十万，还应该剩下四张，可现在只有三张五万元。恩宠是从来不会碰自己抽屉的，宿舍门钥匙只有唐欣然和她俩有，难道是上次唐欣然没注意多拿了一张？佟明湾晚上问问她，时间紧张没多想，起身下山。
　　自那晚和吴桐聊完后，他忽然一反常态，再不过问佟明湾的动向，每日监控般的视频和语音都一起消失，仅剩下偶尔打字随便聊几句。她不在乎吴桐良心发现还是终于有新目标，反正简直让佟明湾如获大赦。
　　下午酒馆的工作很清闲，相对的，时薪也比晚班少。
　　老板娘拿着巴掌大的计算器噼里啪啦的算账，孔阑珊随手擦着餐桌上的灰尘，抬头发现佟明湾试图蹦高去够架子上的调料瓶：“一会我擦，你別像个猴子似的蹦了。”
　　“你就比我高三厘米，一样的……”佟明湾搬来一把椅子，总算如愿以偿将调料瓶取下擦拭。老板娘要求每隔一段时间这些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都要擦上一遍。
　　孔阑珊偷偷瞟了一眼老板娘，用中文问：“你朋友那家咖啡厅待遇怎么样？”
　　“我没问过。”佟明湾纳闷孔阑珊怎么忽然提起咖啡厅，转念想到孔阑珊近期频繁请假回国，大部分熟客进酒馆总会问起孔阑珊怎么不在，惹得没了招财树的老板娘很不满。她猜孔阑珊可能有意要换工作：“我帮你问问？”咖啡厅最近生意不错，文朝和唐欣然不值班时，梁一鸣只好一个人又充当咖啡师又当服务员。像今晚一起吃饭，只能提早结束营业时间，偶尔也听恩宠提起他在考虑多雇两个人帮忙。
　　“有机会帮我问问吧。”
　　“你要换工作？”。
　　孔阑珊面色纠结，用力擦半天桌子方才红着脸叹口气：“我交男朋友了。他不喜欢我在这打工。”
　　“我们学校的吗？”难得看见孔阑珊满脸难以启齿的表情，佟明湾暗自好笑，便故意多问几句。
　　“不是，他在国内。”
　　佟明湾点点头：“晚一点恩宠会把她男友梁一鸣，就是咖啡厅老板带来一起吃饭，到时我把你介绍给他。你们当面聊吧，正好你也和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孔阑珊不太情愿，她知道自己在学校名声不好。不过为了工作还是同意了。

　　恩宠和文朝选了同一门课，两人坐在一桌。她漫不经心的听教授讲课，白净修长的手指飞快敲手机键盘回梁一鸣的消息。
　　文朝听她边嘿嘿傻笑边摇头：“啧啧啧，谈个恋爱学都不上了。”
　　“才没呢，我最不爱听这老太太吐泡泡了。”恩宠将听不懂的课都称之为“吐泡泡”。
　　“期末想挂科？”
　　恩宠嘀咕：“要是和湾湾一个专业多好…她就能告诉我要背哪段了。”
　　“你俩长在一起得了。”
　　“巴不得呢。”想想又改口：“不行不行，那我和一鸣怎么做羞羞脸的事啊！”
　　“……”文朝把恩宠面前的专业书转到自己眼前，用记号笔替她标记了几处：“期末背我标好的几个地方，你要是还能挂就是活该。”
　　“知道了知道了~”见梁一鸣回复说要去忙了，恩宠才悻悻放下手机：“你最近那女朋友谈的怎么样啊？晚上带过来一起吃呗？让我和湾湾把把关。”
　　“我用你俩把关？你看好梁一鸣得了。”文朝嘴上说着手也没停，把教授黑板上的内容一同记在恩宠书上：“佟明湾那男朋友还谈着呢？”
　　“谈着呢，不过最近好像联系变少了。”
　　“为什么？”不经意的口气问起，文朝原本挥舞不停的笔却停了。
　　“不知道，我上次问湾湾她说……”恩宠睃了眼文朝：“你自己问去，万一湾湾不让我说呢。”
　　文朝一把将书推回去：“自己记去吧。”
　　“切，自己记就自己记。”手机震动响起，恩宠满心欢喜以为是梁一鸣忙完了，结果拿起手机发现是唐欣然的消息：“恩宠晚上我们一起走吗？”
　　恩宠回复：“我要先找一鸣，你和文朝他们走吧。”
　　“哈哈，我能蹭车啦！”隔着手机屏幕恩宠仿佛都能听到唐欣然的傻笑声。
　　“听湾湾说你和一个美国人谈恋爱啦？”
　　“嗯嗯，现在还是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唐欣然附送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
　　恩宠然刚想和文朝说起这事，只好咽回肚子。“为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你不要说就是了！”

　　“欢迎光临”四个字还没说完，梁一鸣看见恩宠飞快的扑进自己怀里，她仰着脸笑的像世间最灿烂的一朵向日葵，两只手紧紧抓着梁一鸣的腰身：“想死你啦！”
　　“我也想你。”他宠溺的刮刮恩宠的鼻头，糯糯的和她整个人一样。
　　“今天忙不忙？”恩宠不肯撒手，树懒般挂在他身上。
　　“忙，我一个人忙的跟陀螺似的。”梁一鸣将她的手从身后取下顺势握在手里：“唐欣然三点的班，这都三点半了还没到。”
　　“你给她打电话问问？”恩宠将长了一些的头发熟练的扎成小髻，走到吧台洗手准备帮梁一鸣。
　　“发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她下午还给我发信息来着，要不我上山去她宿舍看看？”
　　“你刚下来别折腾了，回头帮我说说她，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她是你和佟明湾的朋友，我不好意思说的太明显。”梁一鸣拿出一块草莓蛋糕：“给你留的。”
　　恩宠搂着梁一鸣的脖子，在他脸上一吻表示奖励：“我男朋友真好！”
　　吃完蛋糕恩宠充当临时服务员，帮梁一鸣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唐欣然匆匆推开店门：“我给忘了！手机没电我躺着睡着了……”
　　梁一鸣点点头没多说，恩宠拉着唐欣然到吧台：“你工作时间怎么还能忘啊？”
　　“我错了嘛~”唐欣然有点敷衍的表达歉意。
　　“你再这样我就不让湾湾带你出去玩了啊！”恩宠吓唬她：“你拿着工资不能忘了正事！”
　　“那扣工资不就得了，我都道歉了。”唐欣然嘟着嘴，她认为自己工作多久拿多少钱就好，犯不着这么斤斤计较。
　　恩宠加重语气：“这是一回事吗？你既然答应做这份工作，你就有责任做好啊！”
　　“我做好了啊！不过是迟到几次，干嘛还数落我啊。”
　　“可是你不是一次！梁一鸣说是很多次了！你今天忘记充电，上次呢！上上次呢！”
　　“我做的是服务员，又不是什么大事…”
　　恩宠被她的逻辑搞得来了火气，迟到还联系不上人，她凭什么振振有词？奈何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表达，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给佟明湾告状，顺便问问她怎么说才能让唐欣然意识到这样不对。
　　梁一鸣见气氛不对慌忙找借口叫恩宠：“快来，我给你看那天游乐园的照片，我把你拍的特别漂亮。”

　　下午五点多，文朝和容旭并排走进店里，两双大长腿引得店里一位女客偷看，连老板娘都从后厨探头瞄了瞄。他俩后面还跟着蹦蹦跳跳的唐欣然，一进门就朝佟明湾甜甜的咧嘴笑。容旭第一次来“老友”，也是第一次见到佟明湾穿着围裙打工的样子，一双大眼清澈见底，丝毫不遮掩好奇。
　　唐欣然轻车熟路的带他们坐到最里侧的位置。她掰手指算着人数，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配两条长椅，坐九个人足够。然后自己则跑过来站在佟明湾旁边，扭捏着似乎有话要说。
　　“你没带马克一起来吗？”佟明湾随口问。
　　“干嘛带他。”唐欣然压低声音：“姐姐，你不要告诉他们我谈恋爱了好不好？”
　　“可是我已经告诉恩宠和吴桐了…”
　　“我上午发消息和恩宠说了，让她不要提。”
　　“好。”佟明湾打算回头私下再仔细问问原因。
　　“谢谢姐姐~”唐欣然喜笑颜开的跑回座位。
　　张俊和赵契，恩宠和梁一鸣两组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店里，刚好换班的两个女孩也到了。换好班佟明湾坐到恩宠身边，孔阑珊坐在最外侧挨着赵契。见人齐，老板娘还赠了一整盘炸鸡给他们。
　　赵契突然被女生挨着浑身不自在，悄悄往里挪挪椅子。张俊和赵契刚来学校没多久，没听说过孔阑珊的绯闻八卦。恩宠从来不介意这些事情，左耳听右耳冒。倒是唐欣然看见孔阑珊坐下后，询问般望向佟明湾眨眨眼。
　　佟明湾没理她，向大家介绍了孔阑珊。文朝见状指指唐欣然：“你得红眼病了？一个劲眨什么呢？”
　　“你才得红眼病了……”唐欣然小声嘟囔。
　　孔阑珊心里清楚唐欣然的“红眼病”来源于她，不过习惯了并不在意。
　　佟明湾发现张俊看她的表情异常古怪：“你怎么看我的表情这么奇怪？”
　　赵契低声笑起来，张俊在桌底踹了赵契椅子一脚才止住笑，张俊避开佟明湾探究的眼神：“没事。”佟明湾自然知道不对劲，也没多问。
　　常恩宠和梁一鸣的手在桌底紧紧握着，看也不看一眼唐欣然。下午的不愉快过后，唐欣然班也不上直接回宿舍了。恩宠气上加气，要不是梁一鸣拦着能追上山去找唐欣然算账。
　　“怎么气鼓鼓的？”佟明湾戳戳恩宠的小脸。
　　“亲爱的，你问她都干什么好事了！”恩宠扬起下巴指指唐欣然，唐欣然瘪嘴低头不语。
　　佟明湾没想到吃饭的第一步是先处理官司：“又闯祸了？”
　　“没闯，她小题大做。”唐欣然委屈的趴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