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开始见姬行事》三山九塔

3、浪子回头（三）

　　六月初，这座城市的暑气早已经蒸腾了起来，地皮热到遛狗都必须给狗穿上鞋的程度。
　　休息日，在大部分人选择瘫在家里，吃着雪糕西瓜追剧看综艺当咸鱼的时候，江雪换上运动鞋和一套网球裙，戴上遮阳帽，涂好防晒，打车去往公司新买下来的网球场。

　　她的职位虽然是企划，但已经跟行政混得极熟，随便就搞到了几张球场入场票，可以免费去打球。
　　一个多月来，她严格控制饮食、作息，积极锻炼拉伸，这具躯体已经被她雕琢成了一件艺术……半成品。
　　一月磨一剑，霜刃在今日一试！

　　江雪穿书之前是学过一点网球的，不止网球，一切听起来高大上又浪费钱的体育、艺术活动，她都多少沾染过。
　　无他，只因为爷爷有点小权，亲爹有点小钱。
　　当然，跟颜如玉这种神壕巨富比，差距也是很大的。
　　后来心脏有问题，这些剧烈活动都慢慢被她抛弃了，现在要重新捡起来，其实也算不上容易。
　　但糊弄糊弄外行是足够了。

　　“非要这种时候来吗？”程问道。
　　天热得发烫，目之所及尽是白花花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你懂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江雪将防晒帽紧紧箍在头上，又将长发盘成一个简单利落的髻，站在根本没人的球场上开始颠球。
　　颠出了手感之后，江雪一拍将球抽到了旁边墙上，然后跟粉白的墙壁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程观察了片刻：“虽然毫无水平，但看上去挺唬人的。”
　　“哼。”江雪鼻孔出气：“我是来钓美女的，不是要去打职业。”

　　在江雪渐入佳境，香汗淋漓挥拍时，颜如玉带着一堆人入场了。
　　她本来是要进室内场打的，还带着几个跟班，三个专业教练，两个球童。
　　但刚一踏进场地，她的目光就被一旁跟墙打得津津有味的江雪抓去，半天没挪开。

　　“不进去了，就在外头打。”颜如玉雪白的爪子一挥，让一票跟在她后面的人一起暴晒在大太阳下。
　　而后她又指着江雪问身边一个教练：“我什么时候能打成她那样？”
　　教练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跟颜如玉说了实话：“这位小姐基础不牢，也没什么技术，发了球之后拍头翘老高……”
　　“别说了。”颜如玉掂了掂自己手里的球拍：“我要跟她打。”

　　江雪站在场地中间，捏紧了球拍。
　　对面的颜如玉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修长纤细的四肢虽然都没摆对位置，但不妨碍它们各有各的美。
　　颜如玉抛起球，“磅——”一声抽到了江雪这边。
　　用的力气不小，但这个球的确发得毫无技术水平可言。
　　一旁的教练恨不能马上跑过来跟江雪解释，说颜如玉是今天才开始学网球，让江雪不要觉得奇怪。

　　江雪当然不会奇怪，她还要趁现在好好虐一虐颜如玉。

　　捡了七八次球之后的颜如玉终于没了耐心，球拍往地上一扔：“累死，不打了！”
　　江雪也将球拍放到一旁，过去跟颜如玉握手。
　　等她走到颜如玉身边时，这位神仙才惊呼出来：“是你？！”
　　江雪笑笑——笑得很自然，既不谄媚也不故作高冷：“颜总。”
　　“你还会打网球？”颜如玉对着江雪伸过来的手拍了一巴掌：“看不出来啊！”
　　江雪转身走回去，中途转过头来对颜如玉嫣然一笑：“不怎么会，乱打的。”

　　颜如玉有片刻恍惚。
　　这个人有极利落的身体线条，浑圆紧实的臀部和结实却又不粗壮的大腿将网球裙顶出了个漂亮的弧度。下面延伸出两根修长纤细的小腿，脚踝的两根长筋紧绷绷钻进鞋子里，整个人身上都大大写着“活力”二字。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
　　是个浓妆艳抹，穿着庸俗而暴露的蹭卡女。
　　真的是同一个人？
　　还有在公司时，她规规矩矩，像个能在工位加班到猝死的工作狂。
　　有点意思。

　　“你今晚有空吗？”颜如玉提高了声音，对着另一头收拾球拍准备回去的江雪喊道。
　　“约了朋友吃饭。”江雪摘下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大檐帽：“不好意思啊颜总，主要是……我朋友提前几天就约了我哎。”
　　言下之意，颜如玉如果再当天约她，她照样是没空。
　　颜如玉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她颜如玉想约的人，还真有约不到的时候？
　　江雪收拾好东西，对远处的颜如玉挥挥手，就这么走了。
　　仿佛在告诉她：你真的约不到我。

　　颜如玉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半晌，随后口中恶狠狠吐出一个字：
　　“操！”
　　一旁一个没眼色的教练凑上前问道：“颜小姐，可以开始练球了吗？”
　　“练你.妈！”颜如玉扔下球拍，迈开两条长腿杀气腾腾朝着球场外走去。

　　回到公寓，江雪舒舒服服洗了个温水澡，又细致地涂上一层身体乳，手膜足膜唇膜面膜更是一个不落，一套流程下来，比打网球还复杂。
　　“事不过三。”程有些唏嘘。
　　“不听话的孩子没糖吃。”江雪轻笑一声，对着镜子开始做深蹲。

　　颜如玉也回到了自己在市中心的大平层里。
　　她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她就喜欢热闹，喜欢灯红酒绿，霍亭远那种在山里买别墅的生活方式她一点也不认同。
　　屋子里东西很多，光线也很杂，却杂中有序，并不乱。
　　她罕见地没有打电话招呼人开party或者出去蹦迪，而是一头扎进枕头里，半天没翻起来身。
　　小东西，看得人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掳回来办了！

　　办了都不行，必须还要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然后甩了她。
　　那感觉，啧。

　　想了半天，颜如玉摸出手机缓解自己的心痒难耐。
　　“江雪，下周末约你吃饭，有空吗？”

　　江雪看到了颜如玉的消息，也不急着回复。而是将蒸好的西蓝花和煎的少油鸡胸盛到饭盒里，点缀上切成两半的鸡蛋和番茄，拍照发了个动态：
　　“明天的工作餐。”
　　之后慢悠悠地打开颜如玉的聊天框，对着那个“正在输入……”欣赏了一阵子，才回消息：
　　“午饭还是晚饭？”

　　颜如玉将水杯里的冰块含进口里，咬的咯吱咯吱响，仿佛那不是冰，是江雪的骨头。
　　她删了一大串打好的“为什么发动态不回我消息？”、“屏蔽我了？”转而敲下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看你。”

　　“晚饭吧，周六下班联系。”江雪回了消息，扣好饭盒放进冰箱冷藏，开始准备自己的睡前有氧和拉伸。
　　颜如玉气没气死完全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程冷眼旁观，在心里给江雪下了四个字的定义——是个狠人。

　　新的一周有新的业务，江雪上班上得认真，工作进步被总监看在眼里，已经透出要提她当副经理口风了。
　　“摊上我这种宿主，原主你就偷着乐吧你。”江雪一边味同嚼蜡地吞着西蓝花和鸡胸，一边在心里感慨。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男声在江雪身边响起。
　　江雪虽然不近男色，但也不反感男人。就任凭这位男同事坐在自己身边吃饭，甚至还搭了这同事的茬，聊了几句时下大家都在玩的几款手机游戏。

　　颜如玉坐在远处窗边，嘴里叼一根公司食堂里拿的薯条，带着几分杀气看向江雪的方向。
　　她是直的？
　　那为什么几次三番来自己面前卖弄风骚？
　　……
　　颜如玉没从江雪的行为里判断出什么关键信息，只在心里暗骂一句：直的也能给你掰成蚊香。

　　这一周里，每到饭点，公司的年轻小伙子们总有几个要坐到江雪身边一起吃饭，顺便加个她的好友。
　　颜如玉看在眼里，一笔笔都记在心里的账上。

　　“最近食堂伙食好了好多啊，后勤经费这么充足吗？”江雪看着其他人盘子里花样百出的菜笑着问道。
　　“什么啊！”黄如心挑挑眉，斜眼朝着颜如玉的方向瞟过去：“看到谁天天来临幸公司食堂了没？连着吃了一周了，哪敢怠慢她啊！”
　　江雪露出个若有所思的微笑：“也是哈。”
　　“这祖宗想一出是一出的，什么时候吃腻了不来了，咱们伙食档次估计又跟以前差不多了。”黄如心吃了一口糖醋里脊。
　　“以前也挺好啊，就是花样没这么多嘛。”江雪笑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哦！”黄如心感慨。

　　周六下午，江雪收到了颜如玉的消息，先是一个地址分享，随后又问她：
　　“你怎么过来？”
　　江雪回她：
　　“打车。”
　　颜如玉就很替自己那一排五颜六色的跑车不值，又忽然想到吃饭说不定还要喝酒，喝酒……
　　她的跑车都是两座，叫了代驾还怎么拉江雪回去干坏事？

　　江雪请了个早退的假，回家卷好满头大波浪，穿上一条吊带长裙，喷上一点香水，最后带着一个容量不小的包，坐上了去那家餐厅的车。
　　包里装着整套化妆品和卸妆油，还有一副没开封的日抛隐形眼镜。
　　她没打算回自己的公寓过夜。
　　颜如玉这么有钱，她的床应该很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