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7、青楼

　　虽说与赵书御吃了顿中饭，耗了些时辰，不过苏淮砚觉得自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一来，他送的两个菜，很合苏淮宸的胃口，这孩子平日里苦习惯了，哪里吃过好的，两个菜在他的威逼哄骗之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净。

　　二来，他的话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提醒，那日下午，他便光明正大的上李府扣了门，正巧李老爷在家，便同他提及了紫燕之事。

　　李老爷虽在外广发告示要悬赏破谣传，但说辞纷云之下，竟一直无人来询问此事，正觉焦头烂额，苏淮砚可不算是送上门的，当即同意他在府里随意走动查问。

　　苏淮砚为了赏银也甚为上心，在前院但凡遇上个会喘气的，都会问上一两句，可毕竟紫燕是个女子，大多在内院活动，前院内对其之事所知不多。

　　翌日他转战李府后院，虽说内院皆是女子，按理实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该踏足的地方，不过他一个讲究男女平等的现代灵魂，倒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他也怕惹上说不清的事儿，不敢随意在李家女眷的主屋旁乱走，只是在各个小院外转悠，逮到几个丫头细细盘问了一番。

　　还别说，一日多下来，倒是让他知道了一些事儿。

　　这紫燕虽不是家生子，但其实三四岁时便因家道艰难而被双亲卖入了李府，李家家主也是仁善，应承下待紫燕到十八时，可由家人以当年卖身之价赎回。

　　说话这紫燕入府后，初时作为小丫头陪伴在李府小姐李环儿身旁，待到九岁上，又被李夫人派到了李府的公子李禹年身边做婢子，这一呆便是十年。

　　直到年初，李夫人又将人调到了自己的身边，道是她不久便可离府，不想叫她多费心，只叫她在李夫人身边做个大丫头，调教调教府里的小婢子。

　　还有人说，紫燕家中都已替她定好亲事了，只待她离府，年底时便可嫁人，只是问及紫燕同何人定了亲，又无人说得明白。

　　至于人际关系嘛，就如前日他得知的那样，算起来紫燕就是个老好人，似乎也未与府中何人结过怨，他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了李府的公子李禹年。

　　公子丫头，不是最容易生出不该有的情愫么，也或许李禹年瞧紫燕长得貌美，想强占了人家，姑娘有了意中人，自然不肯，指不定就是因此丧了命。

　　他越想越觉着有这个可能，便想去探一探这李禹年的口风。

　　只是他问了人，却未寻到李禹风的踪影，只知他平时爱在各大酒楼妓馆流连，也是个纨绔子弟无疑了，这也让他的嫌疑更大了几分。

　　苏淮砚打算到各个酒馆青楼去转转碰碰运气，甚至还特意先回家换了身便服，只是这李禹年未遇上，到是先碰到了赵书御。

　　“小苏这是来此处查案？”抬头便见苏淮砚，赵书御略有些吃惊，不由转头看了眼一旁热闹的欢意阁，方笑问道。

　　苏淮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因着他亲切叫自己小苏而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也在他意味深长的笑意中压了下去，抿抿唇点了点头：“是啊。”

　　“哦——”赵书御应了一声，也未多问，转过身后侧头看着他，“那，一道儿进去吧。”

　　苏淮砚愣了愣。

　　他还当真没想着进去，原不过打算在门口稍站站，若能遇上看着像李禹年的，便想法子上前攀谈，毕竟他只是听旁人略提了提李禹年的相貌。

　　自然，若今日遇不上，明日早早去李府，定也是能遇上的，谁曾想会先碰上赵书御，还真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他这话一出，自己这是进也不对，不进也不好。

　　“请吧。”走在前头的赵书御回头，见他兀自出神，回头说了一句，静静地待他走了过去。

　　欢意阁和清雨楼是庆城最为热闹的地方，同样都是女子卖笑之所，却又有些不同。

　　欢意阁倒是不问客人的身份，便是杀人放火的罪犯，只要银子花得够就笑脸相迎，不过欢意阁的姑娘只卖笑陪酒，若想一亲芳泽，也要姑娘瞧得上眼愿意才成。

　　而清雨楼美女如云，只要有钱，里头的姑娘任挑任选，狎嬉玩乐都可。

　　故而，这两个寻/欢之所，是青浦县乃至周边数城男子最喜欢来的地方，也是众女子最为厌恶之所。

　　随着赵书御走往门口，还未进门，便有姑娘迎面而来，纤纤玉指一伸，很有眼力的凑上前欲抚上赵书御的胸口。

　　苏淮砚见状，正欲勾唇轻笑，却见他手一抬，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抵在了女子的手腕处。

　　那姑娘娇呼了一声，揉着痛处委屈巴巴地望着他道：“公子好生狠心，奴家只是想请公子进去罢了。”

　　赵书御瞟了她一眼，昂首挺胸径直往内走，嘴上讪笑道：“我可不喜旁人随随便便碰我。”

　　苏淮砚与那女子一样，自然听到了他这话，不由扯着嘴角讥笑了一声，暗道既不喜欢旁人触碰，又何必来此，这可不是自己打脸么。

　　心中虽如是想着，但还是跟着赵书御迈步进了门。

　　女子见赵书御不是个好相予的，又瞧见苏淮砚似是同行的，便转向他凑了过来：“这位公子喜欢怎样的姑娘，咱们这儿环肥燕瘦，只要你说得出样儿来的，咱们都叫得出来。”

　　相较于赵书御的“洁身自好”，苏淮砚对于女子的殷勤受用的很，看了眼女子在自己胸口轻轻磨蹭的纤指，抬头笑盈盈地望向她：

　　“可惜我没银钱，今儿个前头那位才是大财主。”

　　他说这话目的有二，其一自然是想告诉赵书御自己没钱，是他叫自己进来的，临了可不能跟他算帐。

　　其二，这女子样貌身段是好，可惜身上的胭粉味儿浓得有些呛人，闻久了叫他忍不住想打喷涕，正欲想办法不伤人的远离她，没想女子先他一步动了。

　　“那这位公子想要怎样的姑娘？”女孩又挪到了赵书御身旁，却不敢再凑上去。

　　“将你们妈妈叫来。”赵书御未答，只甩下一句话，径直撩袍往二楼去了，看样子来这地儿断然不是头一回。

　　苏淮砚不过分神片刻，就与赵书御拉开了距离，他行了数步，未听到后头传来的脚步声，不由在半道回身。

　　还未来得及开腔，苏淮砚已回神走了过去，于是转回身轻声说道：“旁人打量你这身型，定当我是带着自家小兄弟出来寻欢作乐，怕是因你，个个都要在心中骂我一句纨绔子弟。”

　　“你自个儿纨绔，作何又捎带上我？”难道不带自己同行，他便不是个纨绔了？

　　苏淮砚望着他的背影，笑中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赵书御却道：“那还不是你身形太过娇小，像个姑娘家似的。我说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说这话时，赵书御已上了二楼，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他抬头，两人目光一撞上，他便鬼使神差的如实答了：“十七。”

　　赵书御呆了呆，却什么也未说，只是扭头就走，从背后看去，还能看到他微微扭了扭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淮砚还当自己的年纪惊到他了，不过这古时的十七都是当爹的年岁了，难道他是觉得自己有点老？可他自己看着远不是十七的样子。

　　虽有疑，但还是什么都未说着，跟着进了一间雅室。

　　“你莫不是想从欢意阁老妈子这儿打听消息吧？”将将坐下，苏淮砚见室内只他们二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自然不是。”赵书御笑笑，扭头透过一旁齐胸的栏杆往一楼大堂某处看去，扬了扬下巴，“你瞧，欢意阁的妈妈在那儿呢。”

　　苏淮砚顺势望去，确见楼下有个年纪稍长的妇人，正站于旁侧与一个男子说话，想来她便是赵书御口中欢意阁的老鸨了。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正是你要寻的李家公子李禹年。”

　　苏淮砚正兀自出神打量妇人，耳畔忽听得他这话，不意有些吃惊，扭头扫了他一眼后，忙又转去看楼下的李禹年。

　　原来他就是李家公子，倒是个长得眉清目秀，在一众吃得脑满肥肠的公子哥之间，还当真算是股清流了，即便他的长相算不得俊美，但配上他的家势，足以让女子们为之倾倒。

　　此时见了李禹年的貌样，他心中越发觉得紫燕之死是因与此人生了不该有的情愫，才至惹来杀身之祸方丧了性命。

　　“既然他人就在楼下，那咱们上来做什么？”他挑眉，扭头问他，但转而又明白过来。

　　是自己要查案，他自然不关心此事，能予此时告予自己那人是李禹年，已算是他善心了。

　　想到此，苏淮砚双手撑桌正欲起身，对面赵书御忙探身，手中的折扇轻压在他的手背上：“嗳，你急什么，且坐下，且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