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秋风》寂笔

15、第 15 章

　　叶之澜站在岸边, 看着惊慌失落的衣物的女子, 终于慢知慢觉, 想到对方可能有的羞恼, 却还是依着自己的步调, 先去关注那发抖的身躯. 水, 很凉. 叶之澜的手, 也凉. 那冰凉高贵的手, 无论日夜, 都完美如昔, 如今, 正捋了袖子, 稍嫌笨拙地捞起水中漂浮的衣物, 拧干, 搭在手臂上.

　　解秋看着那只伸来接她的手, 不太怀疑, 如果她不上去, 他会下来. 一时, 站在冰冷阴沉的水中心, 忽然, 陌生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叶之澜不解地看着解秋将一件件湿冷的内衫重又穿起. 解秋不由自主开始解释, “拿回去, 会被人发现.” 然后怔怔看着叶之澜摊开在自己面前的宽大衣袖. 叶之澜也罕见多话地解释, “放进来, 我帮你拿着.” 那么自然的语气, 也难得地有了一丝微窘的尴尬, 那尴尬, 温暖…….甚至可爱…….

　　解秋忍不住笑了, 一不小心, 落下泪来, 隐没在发丝上垂落的冷凉水珠里, 打在叶之澜袖上, 冰凉的点滴间, 一瞬既逝的暖. 与是那淡漠的笑里, 浓了许多温暖与无奈的惆怅情绪, 解不开的牵缠, 却极柔顺熨贴.

　　解秋笑着摇头, “不了, 宫中物件各有定额, 少了东西, 会很麻烦.”轻描淡写地略了许多各中周折.

　　解秋执意要穿, 叶之澜明知不好, 却拗不过, 终于想出个折衷的法子来, 解了自己的内衫, 于解秋穿在里面, 又将湿衫套在上面, 再罩上解秋自己的外衫, 一层层套着, 在夜里, 倒也不容易看出什么来. 只是这一下, 两人慢知慢觉地尴尬发现, 彼此, 几乎又一次裸呈相向了.

　　不知道为何去而复返的叶之澜, 陪着解秋走在夜晚宫院里. 解秋一路挑拣着不易被人看见的幽暗小径走, 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 身边这位逍遥神仙, 仿佛全无如此忧患意识. 解秋低着头, 状似无心地问, “为什么又回来?”

　　叶之澜理所当然地答, “想一想, 该送你回去.”

　　解秋无言, 过一会, 叶之澜说: “而且,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解秋冷瑟的一颗心, 动了又动, 一次比一次因这人的突如其来, 和他难以预料防备的言行, 更显出解秋心中无奈凄凉动荡, 化做唇边震诧过后, 牵绊的轻微苦笑……

　　走近冷瑟宫院外, 狭小的天井里, 老宫女诧异地望着衣着狼狈的解秋和这位极眼熟的皇上宠臣, 那实在是一副没有人能错认的相貌.

　　染着对方的万事不惊的淡然, 解秋也坦然地撒起了谎. 于是出现了一个落水宫女, 和路过善意援手的侯爷. 什么样的话, 被这么淡然的两个人如此自然平静地说出来, 都变得有点难质疑. 何况皇甫泉早说过, 叶之澜这个人, 是个完美的骗子, 因为太完美了, 没有人会怀疑. 舍不得? 还是早已震惊于其完美光华之下, 全无余力质疑? 或者, 只是质疑抨击这样完美无懈可击的冷漠清高, 简直如质疑神一般, 是一项莫大的罪过.

　　这个……. 不, 这一对, 完美的骗子, 多么搭配……

　　皇甫泉那一点点的慌乱和欠疚, 也化做阴湿的柴火了, 就着愤怒的焰火, 烧得灰飞烟灭, 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