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九霄传》衡山素衣

1、楔子

　　我自地狱而来，带着满身伤痕，誓要把这天地，掀它个天翻地覆！

　　末世九年，墨宵捂着自己手臂上已经浸出鲜血的伤口，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在打了一层卷的风干墙上。

　　他已经在这里独自撑了三天，三天前，他们小队已经沦落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尽管他们小队只有三个人。

　　老大，晨回和他，老大正处于进阶的关键阶段，没办法行动，晨回需要时刻警戒周围的情况，只有他这个小虾米，自告奋勇跑了出来，来到这栋居民楼里，搜寻着不知被搜寻了多少次的房间，企图找到一丁点被遗漏的，可以果腹的食物。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进入这栋居民楼之后，墨宵就被一群丧尸给围住了，他的异能耗尽，想要毫发无损地突破出去，简直是天方异谈。

　　在僵持了三天后，墨宵终于忍不住腹中的饥饿，找到了一条可以绕过包围圈的逃生路径，却没成想，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那群丧尸仿佛被什么东西惊动了一般，齐齐往他这边涌了过来。

　　被丧尸围的措不及防的墨宵，在退却的时候，却还是不敌丧尸，被一只灵活的小丧尸划伤了胳膊。

　　墨宵用手遮住眼睛，他感觉眼中干涩的可怕，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酝酿了半天，眼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难道，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喝水了吗？

　　幸好他现在是异能者，要不然，估计还不等他出去，他就已经提前被饿死或者渴死了。可是，现在，他宁可自己直接死去，也好过变成一只没有自己思想的丧尸。

　　不是说异能者被丧尸感染之后丧尸化的几率很低吗？墨宵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草，骗子！

　　体内的异能已经渐渐不受控制了，墨宵撕开衣袖，看着已经快转变成黑色的血液，心想：老大，真是抱歉啊，本来是想给你找点口粮的，现在看来，以后末世再见，你就是我的口粮了！

　　听说，异能者变成丧尸之后，会很厉害，也会自己升级，估计能升到很高很高的等级，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恢复作为人的意识了吧，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还记不记得现在的自己。

　　门外忽然传来打斗声，墨宵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会是老大吗？

　　视线越来越模糊，感觉身体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连抬起一只手臂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他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墙壁。

　　下一刻，门被砰地一脚踢开，看着逆光而进的那人，墨宵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自己笑没笑，墨宵突然觉得从核能深处，涌出一小股能量来，或许是因为回光返照吧，他费力地想用手腕撑起上半身，却在努力到一半的时候，不得不放弃，颓废地重新坐下。

　　“你来了？”墨宵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上方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那人，弯了弯惨白的嘴角，故作无事地说道。

　　言鼎看着墨宵，他缓缓蹲下，直视着墨宵，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说过，等我一起吗？”

　　“对不起，我食言了，”墨宵心想，如果食言能吃饱的话，再多食几次言，他也是愿意的。

　　他的眼神下移，看着对方握在手中的那根金属棍，费力地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我不想变成丧尸，你帮我一下，我没力气了。”

　　言鼎拉过对方的手臂，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几条黑色的血线，他轻轻将手放下，说道：“所以，如果你自己有力气，你就不会等到我来了？”

　　墨宵想摇头，他费力地摇了摇，脑袋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感觉混沌下一刻就要侵占他的脑子，他费力地挤出一句话：“快！我快不行了！”

　　言鼎握紧了对方的手，墨宵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力度了，他眼神涣散地看着对方，就这么一直看着，仿佛要把对方的面容刻进自己的脑海深处一般，那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美味异常，大概，真的是丧尸的审美了吧，墨宵用所剩不多的脑容量自嘲道。

　　下一刻，墨宵就觉得自己的额头抵上了一个略带湿热的温暖，是什么？墨宵模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老大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手？

　　下一刻，墨宵倏地睁大了眼睛，这可算是条件反射了，他感觉到对方的舌头伸了进来，这可是会传染的！墨宵努力将脑袋侧向一边，他费力地想抬起手，却是徒然，他想伸出舌头，将侵进来的异物抵出去，又更是徒然，下巴上的肉被铁钳似的手卡得生疼，等等，居然还能感觉到痛？！

　　然而，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墨宵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之前，墨宵还在思考，如果不小心把人的舌头咬断了，可如何是好？这人，这人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送他走呢，简直，简直是太卑鄙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应该也不算是恢复意识，这时的墨宵，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等等，自己应该是个人，墨宵当机的脑袋忽然灵光了一下，他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好在还能看见东西，那是什么？

　　墨宵震惊地看着在自己前方晃荡的缺了一只胳膊和半边脑袋的可怜生物，那是丧尸！

　　啊啊啊，丧尸怎么又来了，不对，墨宵心想，为什么他会觉得丧尸又来了呢？嗯，还是不对，人类遇到丧尸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才对。

　　对的，逃跑，墨宵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个人，他得逃跑，不然，丧尸就得吃掉他了。

　　等等，我的脚，怎么抬不动？！

　　墨宵有些吃惊，他不是人吗？人是会走路的，人走起路来，可灵活了，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墨宵定了定神，他先试着迈了迈左脚，然后又试着迈了迈右脚，噗通一声，左脚绊着右脚，墨宵面朝大地的直直摔了下去，在摔下去的瞬间，墨宵用无比熟悉的速度果断地闭上了眼睛。

　　这下惨了，墨宵心想，肯定很疼，自己的帅脸，估计也荡然无存了，这要他以后，怎么去见……见……见谁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在地上趴了半天，墨宵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摔在了地上，可是，为什么不会痛呢？

　　他费力地将两只手往前伸，扑腾了两下，最后，无济于事，不对，他扑腾干嘛，人类的手又不是用来走路的，墨宵看着自己手上散开的绷带，心想，自己这是受伤了吗？

　　不然手上为什么要缠上绷带呢？

　　费了半天劲的墨宵，终于成功地翻了一个身，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好奇地将手上已经散开的绷带，一圈又一圈的扯开，扯到最后，一卷绷带全铺在了他身上，他看着自己手臂上黑色的几道杠杠，有些不明所以。

　　人类的血，不是红的吗？为什么，他的是黑红的，他看着身旁经过的一个丧尸，扯住对方的裤腿，那丧尸往前走了一步，没成想，被墨宵这么一扯，竟直接给绊倒了。

　　墨宵看着对方腿上卷起的伤口，黑红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黑红的，完了！

　　墨宵翻开对方的小腿，那个丧尸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看墨宵，嗅了嗅鼻子，就又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我不是人吗？怎么变成丧尸了，我是谁，为什么会变成丧尸，墨宵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脑容量，努力地回想着，可是，他的脑袋里仿佛被塞了一团浆糊一般，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墨宵灰头土脸地爬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很好，还是完好的，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好，还是在的。

　　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墨宵低头瞅着地上的绷带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别扭着用不熟悉的姿势，将绷带捡起来，然后囫囵往自己的手臂上缠裹着，嗯，比包粽子还惨烈一些。

　　等等，粽子是什么，感觉好香啊！肚里突然传来了咕叽一声，墨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明所以，丧尸也会饿肚子吗？

　　那还不如做回人去！

　　饿了，得去找吃的，墨宵看着身旁的同类，姑且称之为同类吧，毕竟他们凝固着同样的黑血，想不承认，也是不行的了。

　　都往那边走，那估计那边有好吃的，墨宵笨拙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不能饿着老大了。等等，老大又是谁，自己的肚子吗？好奇怪。

　　墨宵学着别的丧尸走路的步伐，他缓缓的迈出一只左脚，然后等身体平稳了之后，又缓缓地迈出一只右脚，啊，终于站稳了，看来，这第一次当丧尸，也不容易啊。

　　墨宵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往前挪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身边的丧尸换了一只又一只，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丧尸们的速度也变得更加快速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墨宵总觉得，在夜色下，自己的行进速度似乎比白天快了很多，他试探着离开墙壁，自己靠双腿行走，虽然还是缓慢，但至少也不会摔跤了。

　　可喜可贺，看来，自己这作为丧尸的第一天，还算是很有进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