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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尾声 生死相随 ...

  •   “……我来迟了么……”有一管低沉嘶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问。
      莲华色抬起朦胧泪眼,看见一个满面风尘,一身倦意,可是双眼却幽亮如星的男人。那双碧眼深沉而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在里面,无处诉说。
      同时,另有一个男人,疾如劲风地,掠过了所有人,半跪在无情身边,一手自袖笼里滑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温热的鲜血,滴入无情的口中。
      “无情,求你,求你喝下去。”男人完全无视自己手腕上鲜血涌流的伤口,只是半跪着,以没有受伤的手轻抚无情的的脸颊,声音中有着难以形容的,让人为之鼻酸的痛楚。“我只是,想留一个人,在我是身边,看着我,关心着我,爱着我,仅此而已。可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不肯留下来的。你不喜欢皇宫,你说始知锁在金笼听,不及林中自在啼。你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喜欢纵马江湖,逍遥自在。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说,他们留下我,是因为对我有期许和希望。他们把家国天下,交到我的手里,是相信我不会辜负他们。我有我的责任,必须担负。所以我不能一走了之,如果我就那么放下家国天下,随你而去,你也会看不起我的罢?所以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次我没有杀人。即使知道母后又雇佣了杀人,想将你狙杀于金陵道上,我那么狂怒,也没有杀了她。她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只想让你留在我的身旁。”
      男人,竟是皇榜上昭告天下,已经薨逝了的先皇永嘉帝朱允聆——墨慎。
      鲜血不断地滴入无情的口中,却又悉数从无情的嘴角流失。
      青衣毒尊盘膝结跏趺坐,默默吟诵华严经:一切无有真,不以见于真。若见于真者,是见尽非真。若能自有真,离假即心真。自心不离假,无真何处真。有情即解动,无情无不动。若修不动行,同无情不动。不动是不动,无情无佛种,能善分别相,第一义不动。但作如是见,即是真如用……
      他心中大乱,只能祈祷。神佛,弟子发愿,若无情能得转圜,弟子愿重归座下,从此无忮无求,一心向佛。
      段怫已经力竭,无情这一次,仿佛已经了无心愿,十分安详,只有轻浅呼吸,送入她体内的真气,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
      沈幽爵双掌替上,将段怫换下。他一身风霜,实已倦极,可是,这个仿佛就要如此笑着,长睡不醒的女子,是他挚爱的无情呵,他怎能看她就这样睡去?
      墨慎伸手描摹无情的眉眼,一贯噙着邪肆笑意的嘴角,是温柔的纹路。
      “无情,我知道,你不会回来,求我施舍解药给你。你是那么骄傲的女子,比水清冽,比月光华,你永远都不会为了活下去,向我低头。可是,我舍不得你呵。我想与你一起,纵马江湖。所以,我来求你,求你把解药喝下去。”
      无情却仍然微笑阖目,没有一丝反应。
      墨慎唇边始终有一抹温柔的涟漪,只是,眼神魔魅起来。
      “无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杀了每一个你在乎的人!直到你自愿回到我的身边。我亲口对你说过了,是不是?如果你不把解药喝下去,我不会独活,也不会让这些你爱的人活在世上呢,你一个人在下边,太孤单了。嗯……有很多人啊,我数不过来呢。就从这个设计了一切圈套的女人开始,好不好?她教你伤心了。”
      莲华色瞪着这个突然跑出来了的男人,想反驳,却没有任何借口。
      没错,她教小姐伤心了。
      如果小姐死了,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界上?
      “无情,你看,她没有话说呢。我现在就先把她杀了,让她在地下等你,好不好?”墨慎微笑着说完,蓦地扬手,轻轻一抓,已经将莲华色纤细的颈子抓在手中,面不改色地捏紧,手劲越来越重,几乎可以听见皮肉之下,骨头被用力挤压所发出的“吱咯”声。
      莲华色也不挣扎,任墨慎一点一点夺去她的呼吸。
      段怫有些不忍心,毕竟,莲华色也算他和无情看着长大的,是他们一起,把十方阎罗殿主事,西方广目天的身份,交托予她的。
      青衣毒尊却在这时轻轻伸手,微微压住了段怫的手,并向段怫摇了摇头。
      沈幽爵只是专心为无情灌输内力,心无旁骛。
      莲华色已经在墨慎的手劲下,渐失生气,两手两脚抽搐乱动。
      忽然,无情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又动了动,继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喉间轻动,将嘴里腥热微稠的鲜血,喝了下去。
      “……放开莲华……”只说了这样一句,便又闭上了眼睛。
      墨慎脸上露出了仿佛孩童般纯然高兴的笑容来,“好,我放了她。”
      手一松,莲华色委顿在地毯上,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不是因为重获生机,而是,小姐醒来了呵。
      沈幽爵收回了输送内力的手,将无情慢慢抱起,现在最要紧是将无情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修养,旁的,都可以暂时放在一旁。
      “你们不用匆忙赶路了,我以前下的密旨,如今都已经撤消。新帝登基,先皇的旨意,便自动撤消了。”墨慎随后跟上。
      段怫微笑着,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却没有迈步跟上去。他抛不下父王与南诏,那么,他只能笑着祝福,愿这个月华无双的女子,从此幸福。
      有沈幽爵,有那个人,他可以放心了罢?可以安心地回南诏,接替已经垂垂老矣,只想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父王,成为新一任的南诏段王爷,娶那个一心喜欢着自己,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只是默默跟随,默默等待的女子为妃。
      而无情——
      段怫闭了闭眼,忍下汹涌而来的泪意。
      南诏的宫廷,并不比中原的皇朝单纯干净,亦不适合无情那悠淡的心呵。
      无情,至此,就象是他自少时便有的一个梦,不能伸手触摸,一旦触碰了,梦便碎了。
      青衣毒尊,站起身,看了段怫一眼,然后深深一揖。
      “段兄光明磊落,余不及也。”
      段怫微笑,受下此揖。
      “以后,就请尊者多多照顾调养无情的身子,恐怕没有三年两载,是不会大好的。”
      青衣毒尊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躬身告辞。
      他,早晚也是要离开的。
      他发了愿,而佛祖听见了他的祈祷。
      等无情大好了,他就要回天竺去,在佛祖座下,用一生还愿。
      看着呆愣在原地莲华色,青衣毒尊眼中阴霾尽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来?”
      如今无情身边需要要女眷照顾,有很多事,他们这些男人终是不方便。
      莲华色这才如梦初醒,提气追了上去。
      只留下段怫在原处,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
      要幸福呵,无情,要幸福呵……

      大明仁宗十年。
      少年皇帝憬昃,登基已经十载。
      十年过去,他已经由当年那个垂髫小童,长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
      常常有宫人在背后暗暗议论,皇上虽然不是先帝永嘉帝亲生,只是安乐王世子,但是乍眼一看,竟然与先帝有七八分的相象。一样浓长入鬓的眉毛,一样狭长幽深的双眼,一样挺直如刀削斧凿的鼻梁,只有嘴唇,比先帝略丰厚了些,显得更平易近人。
      憬昃其实是知道这些议论的,深宫里有时候藏不住太多秘密。
      但是,他的心里,却住着一个秘密。
      今天,他又按例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那是一个安静的贵妇。眼神呆滞,总是望着远方,嘴里念念有辞。看到他,太皇太后总会露出一丝迷惑的笑容,拉着他的手,问:“聆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母后?上书房的先生夸赞你了没有?你可不能输给允聪。”
      说完了,依例会叫宫人捧出好吃的点心,留他吃过饭,才放他走。
      憬昃总不忍心教这个妇人失望,所以从来都耐着性子,听她唠叨,吃过饭才告退。
      先帝在十年前那个深秋的晚上,把他打发到乾清宫西暖阁去取一个檀木鎏金盒,等他遵旨将盒子取出来,并着陆公公将皇上交代要请的四位臣工请来,当着四人的面,打开那个盒子,却发现那里只放着一柄皇上常年带在身边的玉骨折扇,别无他物。
      欧阳丞相和镇国公彼时脸色几乎是苍白的,握住他的肩膀问:“皇上在何处?”
      他说:“在御书房,刚才有一个黑衣人潜了进来,可以皇上却把我差遣开了。”
      他没有说,那个黑衣人有一双幽碧如海的眼眸,带着无边的,暗沉而痛苦的凌厉杀气。
      欧阳丞相听了,几乎是发足狂奔向御书房的。
      御书房却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大内侍卫,被人打晕在门外。
      陆公公吓得几乎死过去。
      还是镇国公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招来侍卫总领,增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又亲自前往永宁宫晋见太后。可是,等他们赶到永宁的宫的时候,太后已经是今日这副痴惘呆滞的模样。
      镇国公即刻询问永宁宫的总管太监万达海。万达海吓得拼命磕头,说是前阵子有一天,皇上独自来过,怒气冲天,几乎要杀死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则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做错,只恨没能早点派人除掉那个女人云云。皇上最后还是没有真的杀死太后,只是向太后娘娘敬了一杯茶,说儿臣不孝,不能再侍奉母后膝下,希望母后不要太过痛苦一类的。等皇上走了,第二天早晨,他们就发现太后变成这副模样了。
      镇国公当时长叹一声,再不追问。
      之后,他在毫无异议的情况下,登基为帝。
      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能顺利登基,其后有许多外力都对朝中大臣施加了影响。南诏、西戎,北羌,东蓬莱,都对他的即位表示了支持,连武林盟主和江湖上九沟十八寨五湖三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亦表示了对新帝的支持。更有掌握了全国大半经济命脉的十方阎罗殿和琼楼玉宇阁默默在其后,以财力物力相支持,稳固了国家的政治和经济,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他干政之后,从密探的密缮小折上得知的。
      随着他一点点长大,就越发对先帝弃位的原因感到好奇,但宫人和大臣们却对此事讳莫如深,无论是太傅还是丞相还是他的父王。
      虽然,没有人肯同他谈及此事,但,他是一国之君,不是么?
      他有许多办法,可以知道别人不想告诉他的事。
      今年,他派出去的密探,终于得到了一些切实的消息,就放在他手边的御案上。
      陆公公已经老了,常常在他还在看奏折时,就自顾在一旁打瞌睡。小太监们不敢叫醒他,一个个觑着他的脸色,生怕陆公公被一声令下,拖出去斩了。
      憬昃笑了笑。他不嗜杀。可是如果他要杀人,必定是金口玉言,决不收回的。
      这个老太监跟了先帝那么久,肯定是知道很多秘密的,早晚,他会说。
      也许,现在就是个机会。
      憬昃喝了一口雨前龙井,润了润喉咙,然后走下御案,来到瞌睡得直点头的陆公公跟前,拍了拍陆公公的肩膀。旁边的小太监们已经纷纷别开眼去了。
      “……唔……什么事?没看见咱家睡得香么……”陆公公连眼都没抬一下,嘴里含混不清地嘀咕了一句,继续打瞌睡。
      憬昃听见小太监们抽冷气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月无情长得美么?”憬昃在陆公公耳边问。
      “……美……皇上觉得美……嗯?”陆公公打了一个激灵,醒了。看着憬昃的笑眼,陆公公也笑了。“皇上想美人了啊?等欧阳丞相的千金及笄之后,就给您大婚,您自个儿看美不美。”
      老滑头,憬昃在心里想,面上却还是笑着。“夜深了,公公先去睡罢,这里有小太监伺候着。”
      “是,奴才告退。”陆公公简直似身后有一只鹰在追赶着的兔子,手脚利落得完全不似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转眼便溜得不见踪影了。
      憬昃慢慢敛去脸上的笑意。
      原来,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么?
      回到御案后面,憬昃一边喝茶,一边打开密缮小折。
      折子上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探查到一名貌似先帝的男子,在河边钓鱼;又查,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见一貌似先帝的男子在砍柴……林林总总,都是一些琐碎之事,并无真凭实据。
      只在最后,密探写道:南地有一高峰,终年云雾缭绕,据传,有三位仙人住在其中,成日与飞鸟走兽为伴,渔人樵夫尝闻其声,却未见其人。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猎户和他那位西域来的妻子,常年往山上运送米面粮食。那猎户,经查,应是先帝御前带刀侍卫蚩阶,人称老五。
      憬昃微笑,这个老五,他是见过的。
      也许,这一次,他不会失望。

      南诏玉龙雪山山道上,走来一个少年,白衣玄襟,一柄玉骨折扇在手,轻轻摇动,俊朗润雅。少年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眼神精锐敏捷。
      少年回头,叹息似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沈大将军,我们现在在游山玩水,放轻松。”
      “……”中年男人,昔日京畿迅雷营副总校头,九门提督,现今的威远大将军沈君徊看着身前的少年,默然。什么样的皇帝,选出什么样的继承人。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骨子里,其实是透着邪气的。只是平时掩盖得太好,没人看出来罢了。
      “这是朕大婚前唯一的要求,沈将军难道忍心看朕失望么?”少年,正是当今天子——憬昃。
      “……”沈君徊继续沉默,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
      “啊,前头有一个凉茶铺。朕走累了,咱们过去坐一坐。”憬昃完全没看见沈君徊眼里的无奈。
      来到凉茶铺前,拣了一处空位坐下,凉茶铺的老板笑呵呵走过来。
      “二位想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绿茶乌龙茶花茶果茶,还有酒,是自家酿的果子酒,都是从山里摘的新鲜果子。”
      憬昃倒来了兴趣,想不到山脚下还有这样一个懂得情趣的凉茶铺老板,用山里的果子酿酒喝。
      沈君徊以眼神表示反对,但他知道,皇上多半是不会理他的。他应该叫丞相陪皇上出来才对。皇上对未来岳丈,多少还是有所忌惮的。
      “那就来瓶果子酒罢。”果然,憬昃说。
      老板没过多久,就捧了一个岫玉瓶子出来,瓶子还带着一丝沁凉。
      酒倒出来,是一种幽幽的紫蓝色,带着扑鼻的芬芳。
      沈君徊都不及阻拦,憬昃已经喝了一杯下肚。
      “好酒,香气幽雅馥郁,口感细腻、柔和,余味绵长。”憬昃深以为,这比宫中那些贡酒,也丝毫不差。“想不到老丈酿得一手好酒。”
      老板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小老儿自己想出来的,是山里的仙人想出来的法子,把野果子摘下来酿酒,以山上的冰块镇着,十分爽口。”
      “仙人?”憬昃笑了,十分畅快。“老丈见过仙人?”
      老板挠了挠头发稀疏的头顶,“小老儿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仙人,小老儿腿脚不好,没有爬到山顶去亲见,不过仙人们倒是常常下山来游历,见我生意冷清,就替我想了这个办法。”
      “下山游历啊……”憬昃拖长了声音。“若我等在这里,应该是有幸能见到仙人的喽?”
      “哎呀,公子来得不巧,仙人近日又下山去了。也不知多久才会回来。”
      下山了么?憬昃以折扇顶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笑。
      无妨,来也来了,不如上山一看究竟。
      沈君徊向空一叹,总之皇上是一定要去看看就是了。
      君臣二人,辞别凉茶铺,走走停停,上到半山,看见一处猎户人家。只是门扉紧闭,门前石桌木凳上积了一层浮灰,竟是颇有一段时间,不曾有人了。憬昃也不气馁,继续上山。
      越往上,空气越清新冷冽,树木渐渐稀少,雪色渐浓。
      “陛下,不能再往上走了,万一遇见雪崩,那可如何是好。”沈君徊终于出声劝阻。
      “可是朕还没看见仙人。”憬昃不想就这样下山。
      “陛下往那边看。”沈君徊无奈,巨掌一挥,催出一阵掌风。
      憬昃顺他的手望去,风过,雪消,露出一片矮林空地,若不仔细看,便会以为那是一处被雪覆盖着的小山坡,就此错过。
      空地上,建着三座石庐,俱是无人的样子。左右两间明显风格冷冽阳刚,中间一间的门上挂着一个已经枯萎了的花环,隐约还能看出是各色杜鹃花编织而成的。
      推门进去,屋内打扫得极干净,石床上铺着厚厚软软的羊毛毡子,被子折叠整齐,放在床头。屋里桌上有倒扣着的茶盏,几件女子替换的衣物,搁置在角落里的架子上。
      的确,来得不巧呵。憬昃在心里想,天下哪有这么多巧事呢?
      “陛下,快来!”忽听沈君徊在屋外喊。
      憬昃走出石庐,循声而去,在石屋后头,找到了沈君徊。
      石屋后面,种着大片大片的杜鹃花,间或夹杂着山茶、木兰、绿绒蒿,将夏末的雪峰映衬得分外妖娆,生机盎然。
      然则,就在这美丽蓬勃的花丛前面,却有三座以石头垒成的墓穴。明显尚未完工,只是三座空穴。三座墓穴紧紧挨着,仿佛死亡也不能将他们拆散的意味。
      憬昃蓦然想起密探替他查到的,那些关于先帝和先后的传闻,还有民间野史中,关于月无情天仙化人的种种传言。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也许,那些传说,并非全是虚构杜撰的罢?
      只有那样一个如月如玉的女子,才能教一国之君,执着痴迷,弃江山而就美人;也只有那样一个智机才学无双的女子,才能令英雄为之折腰,追随左右。
      憬昃忽而十分遗憾,没有能亲见这个已经成为传说,且,势必将永远成为大明王朝历史上的一则传奇的女子。
      遗憾之后,憬昃又有些庆幸,他不曾有缘得见。
      君王不能有情,有情,就有弱点。
      他渐渐,有些明白,先帝这番话中的深意。
      “大将军,我们下山罢。”
      沈君徊望了一眼身后的三座尚未完工的墓穴,心中千头万绪,百感杂陈。
      终是见不到了罢?
      每一个毅然而去的人,都不会回顾。
      而他们这些在红尘中浮沉的人,只能象是仰望神仙般,追寻他们曾经留下的足迹……
      (全文终)
      2007.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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