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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破土 ...

  •   皓洁的月把黑衣人的影照的悠长。冬至的寒风吹得树梢张牙舞爪的躁动。
      承羽翎和身边忠心的护卫同时感觉到异样。相互一个眼神。早就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俩人。一个窗下,一个门后。攻守得宜。
      显然外面的这队黑衣人也身经百战。他们各自守住一个方位。静待发号施令。其中一个身材甚是魁梧的人,从黑暗中显出身来,口中唤出一句口哨。这口哨像极了威州才有的一种水鸟。声音凄凄然。是他们年轻的王喜欢的声音。
      田广听见是自己人,开了条门缝。真切看清楚来人是镇国王亲卫单庸,才打开门迎了镇国王出来。藏在秘处的卫士们又各自勘查好所守方向护着承羽翎出了皇城的势力范围。

      承羽翎奉旨来参加除夕夜的百臣宴。他也知道这次上京风险重重。但为了营州,他不得不来。要想得到皇上派他带兵出征的旨召,就必须先向皇上低头。最大可能的做出不计前嫌的模样。只是中圈套这种事,对他太过耻辱。于是他召集自己身边的卫士,夜闯军机处。一定要查清楚皇上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收复庆营州。若只是拿营州当诱饵,他,承羽翎也不是随便就上钩的鱼。

      承羽翎回到驿馆。换了衣服出来。早就有皇上派来迎接的官员等着了。
      镇国王和气的命人上茶。来人小心谨慎的接过茶杯,在唇边抿了抿,并没有喝
      “殿下,一路奔波辛苦了。我等奉皇上之命,迎接殿下进京。”
      见镇国王没有答话,此人接着说:
      “皇恩浩荡,怕殿下王府久不住人,不方便,特意安排了逸景宫给殿下歇脚。”
      “殿下这次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小官一定尽心招待。一定让殿下在京城尽情游玩几日。”
      这个官员,独自说着越来越没底气的话。高坐之上,镇国王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一副清淡面容。最多啜了两口茶。

      “小官就不打扰殿下的清闲了。这就去准备起驾事宜。赶在已时之前启程为好啊。”
      看着这个小官站起身要走,承羽翎摆摆手,要他仍旧坐下:
      “本王出京城的时候,你还是王宰相家的门人。不过几年都已经擢升三品大员了。倒要好好为赵大人祝贺。”
      “都是皇恩浩荡。去年江西大水,小官有幸前去赈济灾民。皇上微服私访,觉得小官苦劳不小,特谕擢升。是小官三生有幸。”
      “皇恩纵然不能忘。也希望赵大人别嫌弃本王的一番好意啊。”
      镇国王挥挥手。田广捧出一小箱的金元宝。粗粗股略也有千金。这个小官,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背上的虚汗已经浸湿了中衣。田广,笑嘻嘻的把元宝递在赵大人的手里。顺势拍拍这位抖的厉害的肩膀:“我们殿下一路风餐露宿,得了风寒。若是住进宫里把病染给了皇上就不好了。还是住在镇国王府是正理。”
      这位小官推脱不得。推脱就是声明与镇国王为敌。这年岁,谁不知道威州民富兵强?就算皇上,虽然做梦都想把这位处之而后快。现在这节骨眼上,还不是要请来帮忙。自己这样一个三品小官实在得罪不起。但若是收下,难免不遭皇上杯葛。这样的苦差事怎么就落到自己手里了呢?悲乎天兮!
      “小官恭敬不如从命。实在不好意思让殿下如此破费!”赵大人摸着额头上的汗,讪讪的告辞。
      “本王的礼可不是白送的。可要掂量清楚了。”镇国王脸上泛出一丝微笑。手上的茶杯却哐的一声砸在了茶几上。
      赵大人全身一哆嗦,忙道:“小官谨遵教诲。”

      本该即时起驾的镇国王车架仍旧停在离皇城十里开外的驿站里。镇国王不着急出发还另有原因。他在等威州的消息。威州是他祖上从开国就承袭的属地不假。但是经过近百年的斗转星移。各种势力也是翻云覆雨,相互勾连。到承羽翎父辈,表面上还能保持平和的威州终于出现了裂痕。甚至于承羽翎被禁锢在京城,他的叔父安良候,便成了威州的无冠之王。其中最得安良候重用的就是江城郡刘氏一族。再等到皇上觉得安良候势力过大,要过河拆桥的时候。这个刘氏立刻又成了清理安良候的头阵兵。皇上投桃报李,纳了刘氏一族的孙辈嫡女刘霏梦做了妃子。刘菲梦入宫第二年就生下了龙嗣。备受皇上宠爱,周岁生日上便封了亲王,封号焕亲王。母凭子贵,也封了贵妃。刘氏一族在威州更是一手遮天,横行政野。只是世事轮回,焕亲王五岁上染上了天花。用尽了药物最终也没保住小小的性命。刘贵妃一夜间性情大变,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一刀刺死了皇上新宠的王美人。皇上怜悯刘贵妃刚失幼子,神志恍惚。虽收回了贵妃册宝,却还享贵妃奉给。直到承羽翎重返威州,清肃中堂。刘氏一族这才慢慢退出了威州的政场。不过,要说没落,倒也未必。江城郡郡守便是刘氏家的女婿。威州上下被刘氏一手提挈起来的官员也不在少数。承羽翎对此当然一清二楚。他知道,想要清除刘氏急不得。不然,本来就一盘散沙的威州会立刻分崩离析的。

      镇国王上京前,下令仔细调查刘氏一族私募士兵人数,驻地,往来粮草等情况。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是,若刘氏一族没有实质性的谋反动作,该忍还是忍的。
      承羽翎还在沉思着,田广匆匆进来,摇摇头。还没有威州传来的消息。承羽翎很平淡的喝口茶,说道:
      “刘氏他们趁这空档来个先下手为强也未必。老狐狸越老欲望就越大。到时候能压住他们的估计也只有本王了。但进京日程早就排定。进京后各处又都是盯着的眼。尽早想个能堂而皇之脱身的法子才好。”
      田广点头,想了想“陛下是担心皇上和刘氏串通一气?”
      承羽翎不答话,只是招手要田广坐下来和自己一起喝茶。看着田广眼角上升起来的皱纹,莞尔一笑。
      “本王认识的那个风发少年,竟然也长出皱纹了。”
      “是啊,一晃眼,属下已经追随殿下五六年了。”
      “田广,若不是当初本王救了你一命。你连长皱纹的机会都没有。勿忘啊。”
      田广无语。自己因为这件事被这位镇国王吃的死死的。
      若说起来,那时的田广还是个恶名昭著的江洋大盗。专挑京城官宦人家行盗。盗来的钱财多半拿去和一群狐朋狗友挥霍喝酒了。剩下的不多几钱拿去救济近郊的一处慈幼局。聊以□□他那支零破碎的自尊心。等到钱用完了,便再去盗。每天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就是徘徊在烟柳深处。本以为哪天醉死在这温柔乡里。倒也不枉费来一趟这世上。没想到,武僧出身的自己竟然失手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刚好碰上皇上微服私访到王宰相家。在他镐开王宰相库房钱库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会知道,那天他的人生会彻底的改换了航道。他把王宰相辛苦赚的金条一个不留的踹进怀里,跳窗出去的一刹。就被警戒的禁卫军逮了个正着。幸亏他的武功底子厚实。几个来回竟能让他脱身。一路躲闪。虽没有被捉住。去路却也被团团围死。没法,只能躲进了一间没人的屋内。当然没有人,只是他个人的错觉。就当他刚把门遮好,就被身后的匕首逼上了喉咙。
      “谁?”
      “田广。”
      “禁卫军?”
      “盗贼。”
      田广想起当时自己从怀里掏出金条的时候,这位为王者,脸上竟然和自己的神色是一样的---求之不得。
      镇国王收起匕首,吹亮了屋里的灯。王宰相失了女儿王美人。皇上为了安慰老臣,特意来访。却故意带着和凶手刘贵妃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承羽翎。意欲了然。但承羽翎乖乖跟来另有原因。这位藩王最近手头比较紧,知道王宰相赚钱有方,日入斗金。来学习的。只是和田广一样,碍于禁卫军只得先收收锋芒。
      “田广?好像听说过。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贪婪成性的妖怪。”那天的镇国王一贯的安然,坐在茶几旁,啜起了茶。
      田广伸手去摸藏在袖子里的暗器。镇国王摇摇头:“你可想好了。本王若是死了。要抓你的可就不止禁卫军了。”年轻的王咽下厚实的茶汤。悠然又道:“要不阎王路上你我作伴?。”
      田广到现在想来也搞不清楚,当时镇国王愿意救自己到底是善心大发,还是看上了自己怀里的金条。田广只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扑通跪在地上,说了一辈子的契约:“救命之恩,永生相报。”
      年轻的王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田广披上:“跟紧了。”
      说时伸手打翻茶几上的灯盏。田广记不得火势如何一瞬间就吞噬了整间屋子。他只记得到处都是喊救命的人,赶来救火的人,相互挤着逃脱的人。他只一心跟在这个金冠男子的后面。一路跌撞竟然真的出了王宰相府。当他意识到自己脱离了危险,抬腿就逃。只不过被前面的金冠男子一把拉进了一辆马车里。马车跑得飞快。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
      田广认命,把怀里的金条系数奉上:“这些算是谢礼。也该够了吧?”
      年轻的王摇摇头,把玩着金灿灿的金条:“这些个本就不属于你。怎么能作救命之恩的谢礼呢?我救的是你可不是王宰相。”
      “我没钱。”
      “那就用身体还。”
      “要谁的命?尽管说。我田广手脚功夫还算了得。”
      “你难道算不到,皇上的禁卫军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吗?”
      “禁卫军?”
      “别装了。禁卫军的腰牌你会不知?”
      田广到底不怕死。他怕的是被禁卫军酷刑逼问而死。
      “本王要你去威州。找一个人。许~”
      不等镇国王说完,田广嘴上一撇笑容飞过
      “许莫然。救威州少主于死难。曾任重华宫侍卫总长。后不得踪。”
      承羽翎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金条都有王家的府印。没法用。这里几张银票你拿去做路资。从今起,你便是威州军的中郎将了。凡事都以军法计较。明白了?”
      田广一拜到地。
      从那天开始。他和镇国王一样,开始了一条新的人生路。或许是这条新的路才是盼望已久的。镇国王毫无理由的深信着这个江洋大盗,田广自此也再没醉过。

      当田广的思绪还停留在记忆的深处的时候,侍卫送来了一份密报。
      承羽翎看过递给田广。
      “人数倒是超过本王的预期。你怎么看?”
      田广看过,惊叹:“五万人?这个刘氏所谋不小啊。只是多是从庆州逃来的难民,一,没有受过训练,不是正牌军的对手。二,为了一口饭不得以入了贼窝,弃暗投明也容易。”
      承羽翎点点头:
      “若刘家没有明显动手的迹象。年关在即我们也不可轻易行动。让徐大将军严谨观守,待我命令。”
      卫士接令出去。承羽翎对田广点点头:“下令出发吧。”
      田广行礼刚要出门,返回身来又道:“昨天在木易家,王宰相认出属下了。”
      承羽翎听罢,咬咬牙:“知道了。”

      镇国王进京的消息不仅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禁城之内,皇上也正从王宰相口里听着每个细节。承羽翎肯定会来,这个皇上早就料到。因为没人比皇上更了解,在这么一个紧急时刻,出兵庆州对威州军的意义。十几年前,皇上亲自拟了诏书。苛责威州军急功近利,一味贪功,最终全军覆没,还连累木易大将军折兵上万。从此百姓眼中的威州军不过一堆草包。威州军再不是骁勇善战的中土救星了。
      皇上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琢磨着是冲,还是关。
      “既然镇国王病着,还是住到镇国王府好些。”
      皇上点点头。既然进了京。就是自己手上的玩物。住在自己身边到未必安全。
      “镇国王的奏表也已送至。皇上是要召见还是缓缓?”
      皇上手上的棋子落在关内,毕竟选了冲。
      “昨天禁卫军在中书省发现刺客。都统竟然被人暗杀。爱卿可知晓?”
      王丞相把镇国王的奏表缓缓放在棋盘旁。
      “老臣昨晚就在木易大将军府。”
      “可看见刺客了?”
      “是不是刺客,老臣老眼昏花,还要皇上评断。多年前一直横行京城的恶贼田广,皇上一定也有印象的。若老臣没有看错,田广曾在酒会上现过身。”
      皇上脸色沉了沉“田广从来行踪鬼祟。来无影去无踪。知道田广面目的据说都被杀了。爱卿又是如何断定所见之人就是田广?”
      “说来话长。臣府上常受田广行盗。防不胜防。只是田广来的多了,竟看上了臣的妾室。偷欢时正好被臣撞上。臣允了田广带着妾室私奔,以保性命。家丑不可外扬。臣并没声张过。”
      这份迫不及防的告白,让皇上甚是尴尬。却也只是收敛着脸色:“田广此人行事异于常人。据说从来不从背后出刀。只是这次,禁军都统是从背后遭人暗杀。爱卿如何看?”
      王丞相点头称是:“老臣因与田广结有私怨。曾经暗暗查找过此人的过往。此人曾是燕州人,因杀了人流窜各地。后来定脚在京城。这几年有流言说,田广入了威州军。不知真假。”
      听到威州军这三个字,皇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如是真的,承羽翎竟然把手伸进了自己卧榻之侧。这如何忍?刚想动怒,又想到这个王丞相和承羽翎速来不睦。编个故事栽赃也未可知。
      “寡人从来满意王丞相做事勤勉。今日爱卿这番话听来更是感叹。只是做什么事都要讲究谨慎。若没有证据只是听来的便不好了。”
      王丞相也不过投石问路,试探皇上反应而已。赶紧装出一副惶恐之情,颤悠悠的道:“老臣受教。”

      皇上看着退出去的王宰相。盘算着,这个王爱卿是有名的妻管严。从没听说过此人有过妾室。但要说王宰相的话全部都假?王宰相也还不至于要用一个自辱的方法说出一个假话来。宴会上看见田广一定是真。只是田广到底和承羽翎是怎样的关系却要细细查明。又想起刚才王宰相说自己也在木易家的宴会上。这个老狗,知道自己最是恨外臣和国戚们来往。这句话看来是故意说出来的。不觉心中生怒。
      太监总管木年轻轻递来一杯茶
      “昨天皇上吩咐的老奴都办妥了。刘氏娘娘那里也去看过了。”
      皇上干枯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点湿润。他还清楚的记得焕亲王胖嘟嘟的小脸,笑起来两个酒窝。那孩子声音别提多洪亮了。喊起皇父来声声脆。是个爱笑爱跑爱说的好孩子。
      “刘氏每年这时候都病的厉害。今年可还好些?”
      “刘氏娘娘今年倒是没病。神志也比以往清楚些。”
      “承羽翎来了。她便好了。可真是情比金坚让人感动啊!”
      皇上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太监大总管。哈哈笑起来。
      “走吧,怎么也要给威州刘氏一个看得过去的过年礼才行啊。”
      大总管木年站起来。引路刘菲梦住的金蟾宫。

      刘菲梦从斋堂出来。抬头看着天上洒下来的阳光。心想着,怎么还不到晚上。今天可真长啊。
      昨天是她儿子的忌日。每年这时候,皇上都会请五台山的高僧来做百日安灵的法事。她不信什么佛。如是真有佛,自己求了成千上万遍,为何也没能如愿?她这些年过得像个木偶一样。天亮了醒来。天暗了睡去。也不知道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因为她在这世上留恋的憎恨的都已经没有了。但她到底还活着。因为威州她的族人需要她活着。需要她这个标签来证明皇上的宠信。就算不是宠信也还算是皇族的枝末。镇国王看在这层关系上也不敢轻易对刘氏一族动杀手。更何况,承羽翎和刘菲梦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既然刘氏一族不愿意刘菲梦死。她便只能活着。
      刘菲梦看着走过来的男子。有点愣愣的。突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好像特别怨恨过,又好像从来没见过。自己这样的处境谁会来呢?难道是承羽翎来了?焕儿病得最重的时候,承羽翎曾偷偷找了名医来给孩子开了几副药。吃过后好了些的。至今还没道谢。这次来一定好好谢过。
      刘菲梦刚想开口,身边的宫女个个却喊着‘恭请皇上圣安。’才猛然认出,来的这个男子却是皇上。

      皇上坐在金蟾宫辉煌的主殿里,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五彩绫罗,簪环摇曳。还是印象里的那个刘贵妃。
      “听说你身体不好。特意过来看看。”
      “臣妾并没有不好。谢谢皇上费神挂念。”
      皇上听刘菲梦言语,这神情确实是清楚多了。轻轻一个微笑。
      “看到你这里一如往常,朕也就放心了。你随朕去看看法事。去给焕儿上一炷香吧。”
      刘菲梦听见那声焕儿。心里填平的一处突然一个山崩地裂,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尊严又轰然摔碎在地上。这声焕儿,竟让她失去了所有方寸,瞬时间泪如磅礴。皇上伸手抚住刘菲梦“你这般样子,却是要朕如何?”
      侍奉的宫女赶紧拿来醒神的汤药给刘菲梦服下。药虽苦到底能舒缓这满心的汹涌。刘菲梦缓了缓神情。擦干了泪。换上笑脸才道:“自从焕儿走了。臣妾便这般不顶用。皇上多年来并无半句责怪,菲梦感激不尽。”
      皇上停了片刻:“还没告诉你。朕要去一趟威州。你可有话给家里?”
      刘菲梦听见威州,想起了小时候和爹爹在集市上吃桂花糕,你一口我一口。无比甜蜜。嘴角荡出两朵莲花。突然这莲花和着惊雷乍的全无了。
      “前年家里母亲作古,皇上送去了上等乌木。臣妾这一身的病,想着还是别去晦气皇上。到现在也没道谢。还望皇上见谅。”
      皇上摇摇头:“看来寡人在这里只能引得你悲思不断。寡人还是先走了。”
      刘菲梦站起来行礼,最后到底没忍住,说道:“已至年关,皇上为何要去威州?可是臣妾族人做了什么忤逆皇上的事?”
      “你家叔父在威州私募兵士,镇国王知道后震怒。朕去调和调和。”
      刘菲梦惊得身体左右的晃。皇上利用这事若不是想彻底铲除刘家,就是要利用刘家颠覆承羽翎。而这两个结果都是她死活都要避开的。
      皇上伸手扶起已是一脸泪的刘菲梦。笑着道:“你这是担心朕的安危?”
      刘菲梦看着皇上冰冷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刚入宫的那些个日子。诺诺的道:“刚下过雪。皇上出门千万小心些。”

      皇上的这次来访,当然不是单单只为了给早夭的孩子上柱香。他来是为了让刘菲梦把自己去威州的消息传出去。只要承羽翎知道自己去了威州,肯定不会简单认为是俩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互拜年。承羽翎就算怀疑消息的真假,也不敢放任不顾。镇国王肯定宁肯信其有而迅速出兵除了威州刘氏。

      刘菲梦颤抖的手握住身边随侍了多年的宫女:“你快去给承羽翎传消息。皇上要去威州。请镇国王千万看了我父亲的面子。给刘家留条后路。”宫女点点头。她是镇国王早就安插在金蟾宫里的暗线。

      夜刚临,金蟾宫的大宫女香娥急匆匆进了停在宫门外的一处马车。以为隐秘却被远处的一个小太监看得清楚。
      皇上在承羽翎递上来的奏表里写下:一路奔波劳碌,望好生降息。待除夕再叙家常。
      太监总管过来奉茶,笑着点点头。皇上活动活动脖颈儿,吩咐道:“木年,咱们去猎场喝酒吃肉,看一场刘氏一族灰飞烟灭的好戏。”

      天上的月亮圆的可人。它会知道地上人间的喜怒哀乐,尔虞我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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