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哄了》溺子戏

19、假期

　　区一端着餐盘在徐让对面坐下。

　　徐让在吃拌面，弄了点辣酱，把一碗面搅得稀乱，这会儿吃得也不专心，右手拌着面，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一直在看。

　　“也没听说你有网瘾啊，怎么最近拿起手机就放不下？”区一好奇。

　　徐让这几天总是上着上着课，突然就把手机掏出来看，这一看，没听到下课铃都不知道收起来，要么就是听到下课铃，拿上几本书，头也不回地离身离开，当然也带着他的手机。

　　根据区一跟他一年多的同寝友谊，这人有个雷打不动每天晚上十二点必上床睡觉的习惯，现在这个习惯改成了每天晚上十二点必上床玩手机。

　　区一和徐让是头对头的临铺，最近他晚上恍惚醒过来，总能看到徐让白澄澄的屏幕光打在他的脑门上……

　　不过，对于他的提问，当事人并没有理他，只是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皱，像是遇上什么难题。

　　区一拿手在他前面晃啊晃，终于获得一个冷眼的待遇：“看什么呢？”

　　他还没见过徐让在除了学习之外的方面，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下意识便以为是前段时间的实验出了问题。

　　别人他不知道，但徐让是那些进实验室里唯一的一个二年级，不管大事小事，出了问题，他这个资历最浅的就得担着。

　　徐让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区一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人皱眉思索了一阵，忽然把手机转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提问：“无料是什么东西？”

　　“……”

　　“什么什么？”区一不明所以，凑上来看了一眼，“无料？就是，就是没有东西的料呗。”

　　区一硬解释：“我看那些明星的料，都叫什么黑料，爆料，大料。”

　　徐让一脸不相信，自己点开了搜索引擎。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区一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所以你每天都在看这些东西？”

　　徐让还在敲字，随口问他：“如果是爆料什么的，为什么下面配这种卡通图片？”

　　“动漫图啊，欲盖弥彰呗，可能是怕被夹，你看那些发黄色信息的就经常文不对题，你看，你仔细看看，绝对能看出料来。”区一埋头吃饭，使劲儿巴拉了两口，又忽然说，“我不是看了才知道的啊，我都是听别人讲的……”

　　“……”

　　徐让觉得他们俩聊的不是同一个话题。

　　知道是什么以后，徐让就不理他了，重新投入刷微博的状态。

　　区一还在发表他的小论文：“你看看，她还有什么独家啊，私人之类的字眼，一看她就是营销号，营销号帮写文都得收钱的，你看这人头像下面还有V呢，肯定还是个大营销号，你看看她粉丝多不多。”

　　徐让不知道是脑子劈叉了，还是什么，竟然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粉丝数，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好是她的第20万个粉丝。

　　区一把没煮熟的西兰花放在餐盘的另一边，他致力于吃遍医科大所有西兰花，但他目前还没有发现哪个窗口的西兰花是炒熟的，哦，对了，他只吃绿色的那种。

　　“你不是不玩微博的吗，什么时候偷偷下载的？我记得以前你只看Q|Q看点啊。”

　　徐让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信息挺多的，就看看。”

　　“你不对劲。”区一暗暗察觉，“话说，你实验都结束一个星期了，怎么，没跟对面小学姐再续前缘？”把西兰花挑到一边之后，他开始兴致勃勃地吃饭，今天小食堂有他最喜欢的红烧排骨。

　　“你别乱脑补。”徐让随口敷衍。

　　“脑补？”区一看着对面的人口是心非的样子，就笑，“不是，你上回都把人领到我家店去了，还说没意思？”

　　然而徐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区一的语气就开始谨慎了起来，碎碎念了几句“不应该啊……”

　　“我妈跟我全家都说了你有女朋友，天天在家各种拐弯抹角的暗示，就差明说今年春节叫我带女朋友带回家过年了，兄弟，你坑我到这份上，对我还没句实话啊。”区一一脸痛心疾首，说话跟相声一样。

　　“那你就带回去一个呗，系里的女生追你的不少。”徐让看着手机忽然弯了下嘴角。

　　区一想要偷看，但被徐让警觉了，且对方很小气地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他瞥了瞥嘴：“人家那是来追我的吗？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天天搁我微信里拐弯抹角的要你联系方式，那么多人也没见你挑一个……”

　　徐让没说话，区一看他的神情有些了然，徐让这个人吧，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但一旦认真起来，就是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架势，就冲他当年一个压线上二本的成绩复读一年考上A市的985，他就觉得这人不简单。

　　“真不挑一个？”

　　徐让已经无语了：“……”

　　区一看他这个闷葫芦，脱口道：“喜欢隔壁那个，你就追呗。”

　　徐让掀了掀眼帘，看区一的那一眼深得很。

　　区一看得心里发毛，刚准备找补，徐让忽然说：“……追了，给她买的零食全退给我了，我至今为止就请过人家在你家店里吃过饭，”

　　徐让回忆了一下，补充：“哦，拿走了一包棉花糖。”

　　“那说明她喜欢吃棉花糖啊。”区一找到了突破口。

　　“不是，那是因为那包棉花糖我帮她开好了。”

　　对了，还有那两袋猫粮，这位很难追的隔壁同学把钱放在了那些堪称零零碎碎袋子的其中一个，徐让对她随身携带现金的好习惯，无言以对。

　　这确实是挺难追了，区一看着徐让情绪低落，宽慰道：“那挺好的，看来人家不图你的钱。”

　　徐让无语地看着他。

　　“不应该啊，小学姐看起来蛮好说话的啊。”区一埋头吃了两口饭，思前想后一番回忆。

　　徐让垂了垂眼眸，神色不郁。

　　“你不还和人家是初中同学吗？就你这条件，就你们之前那几年同窗友谊，不应该两个月都没啥进展啊，我看之前练车的时候，小学姐就不大想跟你说话。”区一忽然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人家的事啊？”

　　徐让握筷子的手一顿，额前细碎的发挡住了他的眼神，他好像听到一声巨响，教室的前门撞在了墙上，在人进来之后，无助地由于惯性来回摇晃。

　　他从来就没有那么生气过，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你是不是知道她以前的事？”

　　苏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他的脸色，心口发紧，手不自在地撩了撩头发，几次反复之后，承认了：“……是。”

　　徐让拧着眉，低声问：“你做的？”

　　虽是疑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苏繁愣了一会儿，轻笑一声：“你觉得是我做的？”

　　午休时间，班里没几个人，寥寥几个也被他刚刚那一下给吓到了，通通噤若寒蝉，很识趣地从教室里退了出去。

　　苏繁抬起头，和徐让对视，自然垂在膝上的手不由扣住的裤缝：“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

　　“我是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觉得你不会……”

　　徐让觉得她不会，可她就是做了——

　　苏繁笑着反问，倔强地抬头和他对视，一字一顿地说：“她都已经得到你的喜欢了……”

　　徐让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无力得不像是询问。

　　“高一。”在眼泪顷刻落下的那一刻，苏繁把头转向了窗外，语速飞快，但还是听得出一声哽咽，“别问我为什么，你就当我是坏。”

　　两个人再没有说话，徐然捏紧了拳，目光落在了教室后排的文化原地上——这里居然是他们初三的教室，他的字还贴在宣传栏一角的画框里，原本旁边是方绪临的《诗经》，现在已经不知道贴着谁抄的《千字文》了。

　　他还记得方绪求了他两天，他才懒洋洋地答应帮她抄那些酸得掉牙的情诗。

　　“喂，想什么？”

　　徐让敛了神色，又抬起来，轻声说：“还真有……”

　　话音一落，连区一都停了筷子。

　　“我，泼了她一杯奶茶……”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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