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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殿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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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黎笑笑,跟上了小厮的步子。
宁樟立在房门前,看到苏景黎楼道上的身影,浅浅一笑,揖了一礼。
苏景黎抬头看向立在房门口的男子,那人一身鸦青色的直缀,头戴东坡巾,身形修长,倒是颇具文人的雅气,不像是穷苦地方出来的人。
苏景黎站定后,回礼。
宁樟微微侧身,将苏景黎请进房内,待苏景黎坐定后,开门见山道:“苏公子今日来找在下,可是为着接下来的殿试一事?”
苏景黎没想到他如此直接,一不小心被呛到,忙掩扇咳嗽了几声。他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宁公子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来意。我今日来,就是想问公子,殿试后想去何处高就?”
宁樟见他承认得倒是快,不禁疑惑道,“苏公子出自世家大族,为何如此关心我一介寒门书生的仕途呢?”
苏景黎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慢悠悠的饮了一口,才在宁樟探究的目光下开口道:“因为,你是一个变数。”
“变数?此话怎讲?”
“你们前三甲里,韩澄嘛,不是去礼部就是去翰林院,另一个高泽是刘邕的门生,想来应该是去到户部。所以,只有你嘛,还没有定数。”
宁樟目光紧紧地看向苏景黎,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不止他所知的汴城纨绔和进士一百零九位这么简单,他试探的问道:“那苏公子觉得,陛下会将我放到哪个地方?”
苏景黎看向他,好一会儿,才轻轻笑道:“宁公子这么聪明,何苦在我面前装傻呢?”
两人对视片刻后,苏景黎轻轻吐出三个字:“御史台。”
宁樟心下微惊,面上还是尽量稳住神情,反问道:“苏公子就这么笃定,我会去御史台?”
苏景黎微曲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开口道:“听说,宁公子是绍兴人士,两年前,苏某曾有幸路过。是个水清山明的好地方,尤其是那坛女儿红,喝起来,唇齿留香。”
宁樟变了神色,追问到:“两年前的两浙案,公子是在的吧。”
苏景黎点点头:“不错,我确实在。”
宁樟突然大笑道:“果然,我没有猜错。颂之的案子,也是你办的吧?”
“颂之?”
“那封血书。”
苏景黎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名闹事的贡生。
宁樟起立,对苏景黎深揖一礼,说到:“多谢公子当日出手相助,救了颂之一家。”
苏景黎忙将人扶起来:“ 不用谢我,当日之事,没能留下颂之的性命,我们,深感抱歉。”
“比起最坏的结果,这已经,足够好了。”宁樟微微偏头,吸了吸鼻子。
宁樟缓过来后,对苏景黎说道:“任职一事,我确实如苏公子所想,如果陛下能将我派到御史台,便好了。”
“不必苏公子苏公子的叫我,”苏景黎将扇子收了,搁在桌上,“在下苏景黎,小字砚白。我仔细拜读过梓柴你那篇关于监察的策论,总结了自周朝以来的制度,脉络清晰,总结到位,之际如今大梁监察制度的要害啊,这样一篇好的文章,陛下会看到的。”
宁樟欠了欠身:“砚白过奖了。那,一切就看殿试之后了。”
苏景黎又和他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待到掌灯十分,便起身告辞了。
苏景黎一个人打着山,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入夜后的大梁,烟火气很足,苏景黎很喜欢。南风去了真定府还要两日才能赶回来。他一个人难得清闲。
路过醉花阴的门口,他抬头看向楼上,花魁青娘斜斜的靠在轩窗边,拨着琵琶,两人目光相撞,苏景黎冲她欠了欠身,青娘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礼了,完了,又懒懒的拨着琵琶,哼着《莲花谣》。
苏景黎又接着往前走,一直走进漫漫的夜色中。
四月来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苏景黎身着襕衫,立在一众进士队伍的后端,进士前三甲已经在垂拱殿里待了快一个时辰了。
突然,有人从垂拱殿里出来一个人,穿着内侍的服饰,苏景黎悄悄地抬头,定睛一看,是今上身边的秦都知。
他看着都知一点点步下台阶,一点点穿过众位进士,最后默默的停在了他面前,笑看着他。
苏景黎看着眼前的秦都知,大脑一片空白。
秦都知微微欠身,含笑道:“苏公子,陛下选你进去。”
苏景黎眉头微微皱起,十分不情愿的迈着步子跟着入殿。
他没在春闱时出风头,抛开年纪大记性不好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时想要自己把控自己的仕途。如今,皇帝老儿横插一脚,事情就很是难办了。
以他对今上的了解,这位陛下,应该时记着陆君琛的仇,找不到人出气,就拿他开刀。
他咽了咽了唾沫,硬着头皮进了殿。
进殿后,果然,状元,探花,榜眼都已经点好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这个倒数十名的新科进士身上。
今上笑呵呵的点着他,冲一旁的韩相和礼部尚书说到:“这,苏松岭家的小子,之前和贽京玩得不错,是个聪慧的,各位看有没有看上这小子的啊?”
诸位大人很敷衍的打着哈哈,看向苏景黎的目光很是嫌弃。
饶是苏景黎这样的厚脸皮,也觉得有些尴尬,仿佛自己时那楼里待价而沽的姑娘。
过了好一会儿,今上终于开口了:“礼部今年人少了不少吧。”
忽然被点到的礼部尚书慌忙初来答道:“是。”
今上眯了眯眼,开口道:“前些日子,有人说太常寺人有些少,不如,你就去太常寺作个寺丞吧。”
言罢,也不给大臣反驳的机会,大手一挥,交给中书省拟旨去了。
苏景黎谢恩的时候还在感叹,他这个九品的官职来得有些过于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