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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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献给我的闺蜜郑振，以及我的初恋郑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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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1#
我的初恋
不会像鲜花一般枯萎，
而会像青草一般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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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多数女孩青涩隐晦的初恋故事不一样，我的初恋毫无秘密可言，就像是被贴在学校公布栏里的告示，经常关注校园新闻的同学必定都了解，尤其是和我同届的女生，想必是她们口中乐此不疲的话题，即便是不太熟悉的同学都知道那个人是我的初恋。哪怕中学毕业好几年，为显示没有忘本，老同学组织返回探望母校的活动，有时记性不好的老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我的名字，却总能一口气说出他。或者说通过他这个清晰的记忆点来顺带回忆起我来。
我的班主任就是这样的老师。
“哦，我记起来，你的初恋小男友不就是那个长得白白净净、有大酒窝，足球踢得最好的那个文科二班小伙子——郑铎么？啊呀，那个时候我看他踢足球比赛，也会时不时地有少女的悸动，被他深深吸引呢！”班主任兼语文授课的小岐老师，年纪也就比我们大六七岁，记性却已经处于五六十岁快退休的状态，而内心却装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读书的时候，她总是让我们叫她小岐姐，不要称呼她老师，跟老一代作风威严的教师不同，她努力地尝试拉近与学生之间的距离，以彰显自己新时代先锋教育的模样。但连自己教过的学生都记不清楚，怎么能算地上是合理的老师呢？如果通通忘记倒也罢，但不记得自己班的学生，却对别班的男生印象深刻，以至于每次都需要通过我的初恋才能唤起她脑海中对我仅存的丁点印象，那实在让人有点心寒啊。
不过么，我不怪她，毕竟那段青春的时光，在学生和老师的眼里分量相差太大。对老师来说，中学生的青春只不过是三年就会重拍一次的电视剧，老剧本新演员、老套路新台词而已。对我来说却不一样了，那是我们最美好的岁月，也是到了三十岁以后为数不多能反复回忆的宝贵时光了。你得坦然接受这样的现实，如今社会，一个如同我这般按着正常的人生设定，读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一步步走下来、再寻常不过的女人，到了中年后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回味的事情，也就只有青春期的那些虽然狼狈但也算甜蜜的事情了，正如小说家格雷厄姆·格林所说的（又或许是我闲余时刻从社交网站上一篇冷门作者写的热门文章中看到的），反正是想告诉读者，人真正的生命是在头二十年，剩下的不过是对过去日子的反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并不是觉得这句话有多大的人生哲理值得我好好反省，而是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三十三岁了，这样算来，我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过了所谓“真正的生命”，并且整整“反射”了十多年了。
当然，我并不是一直在“反射”我的初恋，相反，我是个传统的女人。即便在工作作风古板的银行体系中，我也是众多女职员中思想偏保守的那一类。曾经午间休息的时，几个女性同事常常热衷讨论眼下热门的男演员，有时还会拿出平板电脑一起分享所喜爱的男星闪亮的演出视频，每当注意力多停留在那些活力十足的雄性身上几秒钟，我都会有一丝负罪感，但又不得不模仿同事们的审美和品味，一本正经地应付说：“喔，确实很帅呢，要是我还单身，好想嫁给他呢！”这时同事就开心地认同我的观点，兴奋点头说：“是吧！这样的男人才有魅力！我们夏晔的眼光真是跟我一样独到呢！”其乐融融的场面。
在结婚生孩子之前，我说话的语气以及审美的态度多数都是来自我的同事们。总经理的道德标准、主管的价值判断、同龄女性的语气助词组成了我日常谈吐的语言体系。在我成为新晋的母亲后，我的“成分”中，又增加了同育儿班里年轻妈妈的口头禅，甚至是我母亲和姨妈的“词汇”和“语气”，于是现在的我便有一股浓重的“妈妈味”。怎么说呢，现在有同事再拿着某年轻男明星的视频跟我分享时，我的评论已经变成了：“哦，这个男孩真是俊啊，我孩子以后长出这样就好了。”这时同事先惊讶后顿悟地说，“你看，是吧，做了母亲以后的夏晔就是变成熟了呢！有了一个母亲的样子了。”
我想多数人都应该和我是一样的情况吧，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哪有这么多什么属于自己独到的见解，只是随便参考找几个和自己年龄、地位、身份差不多的人组合一下模仿着大家的语气就变成了自己的观点，然后装模作样地说出来罢了。说不定我现在对这些男明星的态度，以后也会影响其他即将结婚生子的女同事呢！我想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继续相安无事地做同事吧。也只有我符合了大家对“母亲”的要求，我才能安稳地处理家庭中的各种关系吧。
所以做了母亲以后，那些原来看起来不是规矩的条例，如今都成了一个做母亲人应有的规矩。迷恋男色是少女才有的事情，作为一个母亲很不得体，因此关于“反射”初恋这件事，现在我只能客观公正地处理，再也不能不切实际，带着少女怀春的心境来把“初恋”这个词额外添加一些让“母亲们”感到不安的情愫。如果“反射”不当，就会有一股恬不知耻的味道——那是一种被时间过度发酵了的味道，一种只有叙述者会为之动容、他人会觉是矫情怨艾的酸臭味。
那么，如果从客观角度看来，我的初恋，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或许我根本没有在郑铎的青春期占有过一席之地。一想到这里，我竟还会涌出一股少女的埋怨和醋意，以及一丝对爱的困惑，总的来说，这段人尽皆知的初恋，现在已经变为一件我身上不太光彩的事情。如今逐字逐句地跟大家坦白，也算体现出作者我的诚恳了。坦白这一切，确实需要勇气，对我而言，这是颠覆我日以继夜勤劳建立起来自信大厦的根基，丝毫不夸张地说，作为一个女人，我自信的大厦就是从中学时赢得郑铎注意开始的，那时他是一个光彩夺目的校园宠儿，能牢牢锁定所有校园女生目光的金色男孩，哪怕是在操场上多看他一眼，女孩们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由衷的呐喊。不是演偶像剧，而是由衷的、从心底里发出的呐喊，在人类进化到二十一世纪，体内的基因还未曾摆脱异性求偶时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动作来引起对方注意，所以不能怪我们女生轻浮，这是原始落后的本能，要怪就怪着人类进化洗涤落后基因的速度已经赶不上文明的高歌猛进。
是啊，被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男孩喜欢，能给一个女生多大的自信啊。要知道对于一个刚刚尝到虚荣甜头的女生来说，进入校园的舆论中心那是一件多么值得令人激动兴奋的事情。所以，自从我跟郑铎认识的那一刻，我自信大厦的奠基仪式由此拉开序幕。
现在我要全面否定它，何其羞辱、委屈，而这种羞辱巧妙地隐匿在如梦似幻的青春期十余年才被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委屈瞬间涌上心头，这种委屈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乏力，依然有着磅礴的力量，使得我难以与它轻易和解，我相信将它写出来变成一本书可能是最好的和解办法。
但刨去那一份羞辱和委屈，平静下来想想，嗯，我还得感谢那生命中出现的那个如同太阳般的男孩——我的初恋。正是他给了我无穷无尽的信心，让我在未来应对各式各样的男人前优越感十足，自信就像是女人天然的养分，滋润着女人饱满而又魅力地绽放自我炫目的花蕾。
于是我的记忆就像坐着时光机，又回到那个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却纯真无比的中学时光，走到那树影斑驳的走廊上，鸟儿在苍翠的松针树上欢唱，透过那为了取得优秀卫生名次而一直保持干净清澈的玻璃窗，看到教室后方的四张桌子上出现了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一个个熟悉的角色又开始跟你打起了招呼，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如今你有了不一样的新看法，以前那些过于扁平的学生形象现在变得更加的立体，很多曾经迷惑的事情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些原本就很美妙的时刻又增添了更加曼妙的注解，过去的一切又鲜活起来，就像一处被人冷落多年突然焕发新生的舞台剧，演员卖力演出，观众尽情鼓掌，但如果这么动人的舞台剧而观众只有我一个人，那真是让人惋惜，于是我试着用最拙劣的文笔告诉大家这段动容的往事。
那是一段如现代诗一般的往事，暂且，所以称这段往事为：初恋的草叶集。
《初恋的草叶集》2#
啊呀，我对自己说，
让我为初恋写诗集子。
就像我们无性繁殖的孩子，
不随我姓氏，也不跟你名字，
留在青春的孤儿院里，安静地生长，
取名为初恋的草叶集。
这样等我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多老的时
又能回想起十六岁妊娠他们时的镇痛与欣喜，毁灭与新生。
或者今后很久，很久，在别的地方，
合着相似的阳光、泥土、青草和塑胶跑道，
在那里向别的恋人朗诵起初恋的诗，
想起他们的出生证上，曾签下你我的名字。
我会愉快地朗诵下去，一直朗诵着，
无论到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多老的时，
依然能朗诵出十六岁初恋时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我的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