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心理医生治病的那些年（抑郁症）》封信子

45、场外求助

　　越野顿时一阵紧张，赶紧把刚才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她不过是想开个玩笑，不知道白桦是不是联想到了她的抑郁症。

　　越野不自然地将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又从右脚挪回左脚，放在白桦腰上的双手紧了紧：

　　“我爸妈是来吃我女朋友做的饭，又不是来帮我挑保镖。再说了，有我来保护你就够了。”

　　“可是，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别人保护啊。就算是男人，失意的时候也会希望另一半足够强大，有能力照顾他吧。”

　　越野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从小她爸妈就把她当成个小子养，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担心她有没有欺负别人，没觉得像她这样记仇只有三秒钟的人能受什么委屈。

　　“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应该如何控制。”白桦继续缓缓地说着，“如果从他们的角度看的话，我怎么可能给你一个稳定的未来呢？”

　　“未来的事情就未来再说呗，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儿，跟你谈恋爱的是我，又不是他们。”越野把下巴放在了白桦的肩膀上，“当你把注意力放在当下的时候……”

　　越野学着各种成功名人发放鸡汤时候的样子，故意在关键的时候断了句，留出一部分空白。

　　难得越野正经一次，白桦将双手覆在了越野的双手上，静静地听着。

　　“就会发现，我快饿死了。”

　　越野笑嘻嘻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又把下巴在白桦的肩膀上蹭了蹭，才松开了双手：

　　“赶紧的赶紧的，没看见我眼睛都快跟这菜一样绿了吗？再不好好做饭，我要跟我爸妈投诉你。”

　　白桦长出了一口气，却回头扬起了一个笑容，好像一个长辈温柔地看着正在笨拙讨好她的小孩：

　　“让你吃好饭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吃饭的时候，白桦明显又开始走神。越野连说了几个最近从李桃那里听来的劲爆八卦，白桦都没什么反应，被提醒的时候，才用不超过两个字的回答表示自己在听。

　　“我要被你愁死了。”越野干脆一伸手撂了筷子，“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我爸妈重要啊？”

　　越野心里一阵憋屈，人家都是问女朋友，女朋友的妈和自己同时掉水里怎么办，她这可倒好，地位连自己的爸妈都比不上。

　　“因为你重要，所以你爸妈才重要啊。”白桦总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还伸手给越野夹了两筷子菜。

　　越野赌气一般瞪了白桦一眼，拿起筷子，把那菜就着剩下的一点米饭扒了个干净，故意发出很响的碰撞声，然后把碗往桌子一搁，筷子往碗上一拍：

　　“所以别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分清主次顺序好不好？我这女朋友当得可真是不容易，平时动不动就有人跟我抢对象不说，还得吃自己爹妈的醋。”

　　最后一句话总算让白桦露出了真心的笑，她轻轻把碗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身子稍稍前倾，刚刚想说些什么，越野的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

　　一接通电话，越野就差点被越狱兴奋的声音给轰成脑震荡，险些把手机甩出去：

　　“红豆泥？老姐你不厚道啊，求婚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只跟妈说了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了，你暗恋人家还是我最先发现的呢。”

　　越野怕白桦听见，悄悄挪了挪手，在越狱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赶紧把通话音量降到最小：

　　“什么红豆泥绿豆泥，给我好好说中文，这才多长时间就不会说人话了。”

　　“是不是我打得不是时候？姐夫在你跟前了？”越野绕开关键的地方不提，越狱立刻意识到了原因，赶紧把声音压低。

　　“我最近忙的脚底板打后脑勺，哪有时间跟你说这事……你等一下。”

　　来不及纠正越狱的称呼，越野含含糊糊地把事情带过，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了一点，灵机一动，郑重其事地看着白桦：

　　“杨杨啊，我出去遛个猫，碗就先扔那里，我回头回来再洗。”

　　没等白桦有所反应，越野就一把将正在椅子下面舔毛的小野抄了起来，搂到了怀里。

　　白桦挑了挑眉毛，看了看越野，又看了看越野腿上的小野。

　　小野也歪着脖子抬头看越野，动作神似黑猫问号表情包。

　　越野一只手捏了捏小野，小野发出了一声抗议。两只手都占着，越野又用嘴朝手机的方向努了努。

　　不知道是真没看懂还是装的，白桦反倒朝餐桌倾了倾身子：

　　“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越野假装气急败坏地咂吧了一声嘴，把小野放了下来，又用一只手捂住手机，夸张地把手机挪了老远，压低声音：

　　“我老弟的电话，在日本看上个妞儿，让我给他支支招。这缺心眼儿好不容易开窍了，正不好意思着呢。”

　　“支招为什么要找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桦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威胁，“我不是你的第一任吗？”

　　“是，你当然是我的第1任了。”越野被白桦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顺着白桦的话说了下去，同时在拼命找着恰当的理由：

　　“这不正是因为，我一出手就一鸣惊人收服了您这个妖……窈窕仙女吗？”

　　舌头一紧张，差点又一不小心捅了大篓子，越野一个急转弯绕过了脚边近在咫尺的十八般酷刑。

　　白桦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似乎对越野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要支什么招？为什么不能在我跟前说？”

　　“这个嘛……”越野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了起来，然后拿着手机朝门的方向挪。

　　白桦坐着没动，但追问的目光盯着她不放。

　　越野见自己离门很近了，咧嘴一笑：

　　“老底都揭给你了，以后哄老婆的计谋被戳穿了可咋整？”

　　刚转身准备冲出去，一只拖鞋就准确无误地从后面拍在了她屁股上。

　　“我真的回来洗碗！”越野在楼道里大叫一声，随后赶紧关上了门，长出了一口气。

　　估计是听到了越野关门，越野刚拿起手机，就听到了越狱好像被辣到耳朵的声音：

　　“……姐，我可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往下走了一层，确定白桦听不到了之后，越野才敢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听见我怎么被你嫂子家暴了吗？”

　　“听见你怎么臭不要脸了。”越狱听上去十分不满，并没有在意越野特别强调出来的两个字。

　　“谁让你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的。”越野心里也是一阵郁闷，正跟媳妇儿交流感情呢，突然被这个只是有事儿没事儿来八卦的人打断。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越野刚走到单元门外，远处就传来一阵阵狗叫声和小孩的嬉闹声。外面是一片万家灯火的温馨景象，越野已经开始想念有白桦在的客厅了。

　　“你打算怎么求婚？”越狱提高了声音，似乎对此感到很兴奋。

　　听到这话，越野顿时丧了气，甚至有了些焦躁感，开始随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向前漫步：

　　“我也正愁这事呢，浪漫的买不起，买得起的又不浪漫，我连怎么说都没想好。”

　　“那抓紧啊，万一半路杀出个谁来，可有你哭的。”越狱“啧”了几声。

　　“这我知道，我早就杀退了不少人了。”回想起之前受到的种种虐待，越野发出了一声叹息。

　　“看样子你这素材不少啊，赶紧想赶紧想，想好了把细节告诉我，我已经在筹备新漫画了，还指望你发家呢。”越狱听上去毫不在意。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支招呢，你个没良心的！”

　　越野破口大骂，引来身边一只小鹿犬的疯狂回骂。

　　狗主人拽了拽绳子，阻止它继续炫耀那小的可怜的肺活量，然后又冲着被吓得一哆嗦的越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总算等狗主人牵着狗走过去之后，越野又对着手机埋怨：

　　“大半夜的，我扔下老婆热炕头出来，浪费这么宝贵的黄金时间陪你扯皮。”

　　“热炕头的素材也行啊，我画得隐晦一点就是了。”越狱嘿嘿笑了两声。

　　“别跟我扯那没用的，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啊？”越野急了。

　　“又不是我求婚，我想出来的主意算什么？”越狱不屑的说道，“我马上到瞭望台看夜景了，干巴爹哦老姐！”

　　看样子，这个不靠谱老弟也给不出什么实质的建议。

　　场外求助的希望也破灭了，越野顿住脚步，又转身大步往回走：

　　“挂了吧挂了吧，你快卡哇伊死我了。”

　　白桦都已经会搞惊喜浪漫了，她这个婚要是求得草率了，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