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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绾娆 ...

  •   等李长吟和顾云怀在醉云轩里用完午膳稍作休整之后,问斩台上的死尸都已经处理完了,而上官致与王忠良也已经搭轿离开,周围的老百姓也都散了。
      李长吟估算了一下时刻,想着流放的几人差不多该上路了。
      “公子,方才得到的消息,讯使已经赶过去了。”青崖从外面回来,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顾云怀心思一转,目光落在了青崖身上。青崖回望了她一眼,有几分请罪的意思。
      “嗯。”李长吟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着出神。
      顾云怀收回目光,又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青崖如今也算是她的人,不管能不能全信,总之青崖知道的事都不会瞒着她就是了。事后李长吟不在时再问个清楚也不迟。只是……顾云怀忍不住思索了一会儿,今天这个日子这个时辰,又提到了讯使…她眉头微蹙,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可能性。
      收回思绪,李长吟随即抬眸望着青崖道:“东西买回来了吗?”
      青崖应声答是,随后将手里的布包里的一整套男装拿了出来。
      顾云怀看着那一套浅色玉冠与腰带、苏绣云纹长袍、浊白色长裤与素纹靴履就知道那是给自己准备的。
      果然李长吟抬了抬下巴,示意青崖给顾云怀扮上。
      看着李长吟自带压迫性的目光,顾云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向来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穿衣之类的事,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李长吟看了顾云怀一眼,注意到她染上粉红的耳朵,刚刚升起的几分不耐瞬间化为了愉悦和戏谑。接着她对着青崖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
      青崖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问礼之后便马上离开了,将房门拉紧,自己就守在门外。
      “为夫帮你穿好不好?”李长吟拿起那件做工精细的长袍走近她,眉毛微挑,漆黑的双眸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顾云怀咬着唇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
      “伺候”着顾云怀穿好衣服后,李长吟便退开几步,上下打量着她。
      虽然穿了一身男装,但顾云怀还未束玉冠,三千青丝柔顺的散披在背后,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轻咬着的唇瓣娇艳欲滴,身形修长窈窕,怎么看都是一副诱人的女儿家姿态。
      李长吟轻笑一声,调笑道:“为夫的娘子当真是世间绝美的人儿。”
      顾云怀有些无奈,她长相本就不同于李长吟的凌厉,而是生得精致而柔和。一眼温柔二眼清冷三眼出尘,眉眼含笑便显柔情,一本正经便显冷然,静坐不动便为出尘。何况她的皮肤实在过分的白皙,唇又不点而朱,纯中带欲,撩人而不自知,自带风情而不显俗媚。
      “论相貌,夫君才是风华绝代。”顾云怀没有撒谎,若是不算其他只看相貌的话,她还没有见过能比李长吟这张脸更好看的存在。
      虽然李长吟生得凌厉,但也并非不可调和,她亦有身为女儿家的柔和之处。穿公主华服时她眉眼张扬,深沉大气,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尊贵傲气与不可侵犯令人不敢直视。而穿常服时她又格外的清冷矜贵,举手投足莫不自带风情,优雅到令人叹服。而穿男装时又凌厉摄人,带了几分平日没有的雅痞洒脱,唯一不变是那任性乖张的性子。
      李长吟眉头微挑,不置可否。
      闹够了之后,李长吟将青崖唤了进来,让她再给顾云怀和自己重新上妆。
      不多时,青崖便替顾云怀束好了玉冠,又为她重新上了妆,这才将镜子摆在她面前让她端详自己。
      顾云怀一睁开眼睛便愣了一下,铜镜中那个英气勃发浓眉大眼的“公子”是自己?她不由得转头看向李长吟,却又愣了一下。
      李长吟的面部轮廓被略微修整了一次,让线条看上去更加硬朗,又加上了一些格外逼真的胡子,平添几分江湖气,若不是这个房间里总共就三个人,她又对李长吟太熟悉,她根本就认不出来。
      难怪…难怪李长吟总是能够躲过他人耳目晚上不回栖梧殿。
      “满意吗?”李长吟微微挑眉问她,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了一些,听上去与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子无异。
      顾云怀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李长吟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如今天气转凉,天色暗沉得特别早,从午时到现在也有些时候了,想来再过半个多时辰也该入夜了。
      青崖也给自己重新上了妆,这下三个人就算碰到熟人也是没法被认出来的了。
      此刻天色渐暗。
      李长吟带着顾云怀出了醉云轩,青崖掐着距离跟在二人身后。
      大晋街市管控并不是特别严厉,尤其京城这座格外繁荣的大城市,街市可谓说是十分兴荣。
      但崇德帝对宵禁时间把控十分严格,几乎是一到宵禁时间,京城巡卫队便要游街清理商贩。到了晚上,只有四周都树起院墙的坊间可以进行活动。
      逛了一圈街市,现在离宵禁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街上的店铺和小贩都陆陆续续关门收摊了,眼见着刚刚还热闹的街道迅速的冷清了下来。
      李长吟不紧不慢的牵着顾云怀七弯八绕的进了一条巷子。
      天边还有些光亮,勉强能看清脚下和前方的路。起初进巷子里只觉得安静得有些阴森,越往里走便听见了有些纷乱的声音。丝竹管弦之声与女子宛如莺啼的歌声交织在一起,隐约还有男子的笑声和杂七杂八听不明白的说话声。
      顾云怀何等聪明的人,她之前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心里想着李长吟会正经一些,只是去个乐坊。可如今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显然不仅仅是个“乐坊”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李长吟领着二人停在了一道白墙映衬下格外殷红的大门前。
      青崖心领神会的上前敲了三下门。里面迅速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天色尚早,拒不迎客。”
      青崖又敲了三下门,里面无人回应。她便再敲三下,而后伪装成男声道:“白来的银子不要?”
      “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血色罗裙的女子映入几人眼帘。
      顾云怀看着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妖。第二反应是:媚。
      女子身段玲珑有致,一双宛若荡漾着秋水的勾人狐狸眼,左眼眼角有一颗殷红的泪痣。鼻梁高挺,薄唇红得像是涂抹了鲜血,却并不显得俗媚吓人,反而透出几分妖冶。
      像是摄人心魄的妖精,顾云怀想,红色很衬她,尤其是这样像血一般红。
      红裙女子见到李长吟,当即扬起一个笑容,风情万种撩人心炫尽在其中。“原来是明公子来了,此番倒是绾娆的不是了~”
      不等李长吟回话,绾娆上前两步贴近她,眼神似怨似诉,伸着芊芊玉指在她胸口画着圈圈,委屈道:“只是公子许久没来了,绾娆还以为公子忘了妾身了呢~”
      李长吟低头看她,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递到唇边轻轻一吻调笑道:“忘了谁都不会忘了绾娆的。”
      看着这一幕的顾云怀紧抿着嘴唇,垂下眼帘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涩。她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嫉妒,她只能把握分寸的展现出应该的醋意,但决不能过分的表现出占有欲。
      李长吟的余光瞥了顾云怀一眼,嘴角含笑,看着绾娆的眼神却格外的冰冷。“娆儿不带我进去吗?”
      绾娆并没有被她的眼神吓到,反而用手掩唇娇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顾云怀,而后扯着李长吟的腰带将人拉了进去,如同对待情郎一般。
      “公子这次身边换了个人跟着呢~”绾娆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是我的至交,名叫云辰。”李长吟刻意咬重了“至交”两个字。
      绾娆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也不再试探李长吟,只是偏头朝着顾云怀妩媚一笑。
      顾云怀略微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
      进了院门往里走,穿过一个弄堂,再从一处小门穿进去,这才看见了这所坊间的真容。
      坊间内部很大,以一座灯火通明的阁楼为中心,四周是分散排列的厢房。厢房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十几间,现下对逛坊间的人来说许是还算早,厢房里还没什么人,倒是中间的阁楼里晃动着来来往往的人影。
      绾娆的手还拽着李长吟的腰带,一路将她带进了中间的阁楼。
      阁楼里排列着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酒壶,顶上高挂着灯笼,四处点着烛台,明亮得如同白日。来来往往都是跑堂的龟奴和风姿摇曳的姑娘,见到绾娆都恭敬的问一声好。
      李长吟伸手覆盖住绾娆的柔荑,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腰带上拿下来,然后用力一拽就将人拽进了怀里,低头姿势暧昧的在她耳边道:“故意的?”
      听着李长吟冰冷而又充满危险的话语,绾娆柔媚一笑,伸手摸向了她的腿间。
      李长吟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手,眸色一沉低声冷道:“干什么?”
      绾娆面容委屈,娇声道:“你弄疼人家了~”
      紧紧的扣住绾娆的手腕,李长吟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想法,她沉着脸色,眼里是很明显的警告。
      “你轻点好不好,我不闹你就是了。”绾娆眼尾泛红,一副我见犹怜而又娇媚勾人的模样。
      李长吟这才松开她的手,让她在前面带路。
      绾娆松了口气,活动着自己被勒出红痕的手腕,扭着柔软的腰肢走在前面,在心里把李长吟骂了一遍又一遍。真是的,这么多次了没有哪一次是温柔的,也不知道怎么把人家小姑娘骗到身边来的。
      绾娆带着三人一路上了阁楼的最顶层,这层楼相比底下几层明显安静了许多,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明公子,里边儿请吧。”绾娆推开一间房,朝着李长吟一挑眉,一句话转了好几个音。
      李长吟侧目看她,温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
      “奴家总要把底下来的客人招待好了才能上来嘛~”绾娆柔声说道,而后微微踮起脚凑近李长吟,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轻推一把将她推进了房里。“公子等着奴家哦~”
      “尽快。”李长吟略微皱眉说道。
      “知道啦。”绾娆妩媚一笑,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顾云怀一眼,绕过二人下了楼。
      “胡子真扎人。”走下楼的绾娆忍不住嘀咕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见她不作伪装的模样。想到这,绾娆低头一笑,不同于刚才的妩媚多情,倒显得有些苦涩。
      而阁楼顶层上,气氛有些凝固。
      青崖自然是不敢说话的,而李长吟已经进了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了窗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顾云怀抿着唇,刚才绾娆亲李长吟那一幕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心里又酸又苦。本来不该难过的,她最多只会感受到危机,然后思考怎样把握住李长吟的心,好让自己攫取更多的利益。可她偏偏动了心,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让感性压过了理性。
      “云公子?”青崖见顾云怀有些出神,忍不住轻唤她一声。虽然李长吟现在显然没有要照顾顾云怀情绪的意思,但她是皓明殿下,她可以任性,而顾云怀不能。如果顾云怀因为心里不舒服而冷着李长吟的话,定然只会让自己更苦。
      顾云怀回神,看了青崖一眼,示意自己明白。而后她又觉得好笑,李长吟倒是真的把青崖送给她了,自从青崖跟着她后,一言一行莫不是在为她考虑。
      青崖松了口气,而后便见顾云怀迈步走了进去。
      李长吟没空理顾云怀并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从窗边往下看,正巧看见了一个“熟人。”
      阁楼一楼是宽敞明亮的大堂,来这儿的客人大多都会在一楼玩乐。二楼则是房门敞开的隔间,两个隔间之间设置的都是推门,方便客人来往。再有些讲究的,要么去了关门的厢房,要么来了三层的包间。而四楼,也就是顶层,一般不接待客人。这就是长乐坊的规矩。
      底下的熟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忠良的长子,当朝翰林院学士王奎义。
      顾义谦未被处死前与王奎义交情颇深,而当顾义谦出事后,王奎义也曾求自己的父亲保他一命,但罪证确凿,纵使王忠良是当朝太尉也无计可施。不同于顾义谦的是,王奎义能进翰林院完全是借了他父亲的势。
      论学识才能,顾义谦虽然算不上优秀甚至在李长吟看来有些愚蠢,但却比王奎义要好上一大截。王奎义性情阴狠,和李佑希完全是一丘之貉,人又是个没脑子的,整日仗着自己的地位吃喝玩乐,妥妥的一个二世祖。
      如果要拔掉王忠良这颗大钉子,王奎义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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