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卮言言

20、第 20 章

　　小奶猫留在家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张姨也挺喜欢这只小奶猫的，还特地给它做了些小鱼干吃，小奶猫就蹭张姨的脚，跟她打滚儿。

　　书客坐在地毯上看着复杂的零件，拼拼凑凑见突然顿住，他跑到沙发上拿过手机拨通唐律的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
　　“——喂。”
　　书客咬着唇说：“那个……我不会安装猫爬架，你知道怎么弄吗？”

　　唐律沉默了几秒，声线有些紧绷：“等我下班回家来安这些。”
　　“好，”书客笑着说，“我和糖糖在家里等你。”

　　唐律刚想挂断电话，他疑问道：“糖糖？”
　　“……对呀，它总是撒娇，喵喵叫的时候像棉花糖一样甜，我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书客解释道。

　　唐律顿了顿，看到小李敲门进来，轻咳一声：“知道了。”

　　书客收起手机，将刚拼好的地基拆开，又把摆好的零件摆乱。

　　晚上唐律回到家，刚换好鞋就看到书客抱着猫在玄关口等着自己，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睡衣，下身穿着睡衣短裤，他最近和唐律锻炼长了些肌肉，但还是太瘦了，腿很细，肌肉还是不明显。
　　因为刚才跪在地上拽着糖糖剪指甲，膝盖有些红，他摆出一抹笑：“你回来啦！”

　　他低声应道，不敢看书客，低着头解领带，他这身衣服还是小李今天上午给他哪来的，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书客拿过来给小李的。

　　书客怀里的小奶猫喵喵叫，这只小猫不太认生，特别喜欢喵喵叫，看到人都要叫几声。

　　唐律转过身就看到书客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他目光躲闪，似是为他好：“房间这么凉，你穿短裤不冷么？”
　　书客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露出来的双腿，没觉得冷啊，他说：“不冷啊。”

　　“我穿着这么多都觉得冷，换件长裤下来，”唐律往里走，顺手将温度调到二十七度，“你身体不好，总是吹容易着凉。”

　　唐律这么担心自己，书客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那我先去换一下。”

　　“嗯。”唐律脱下外套，看到书客跑上楼又倒回去将温度调回二十五度。

　　书客换好睡衣立刻跑下楼，唐律看到后说：“慢点下楼。”

　　“你吃饭了么？”书客问。
　　“你还没吃？”唐律看向他，“我不是说不用等我了么。”

　　“我不太饿，喝了一碗粥。”书客在唐律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小心翼翼看了唐律一眼，唐律最受不了他这么看自己了，他掠过目光：“晚上不用等我，你快要高考了，什么弄不了留给我就行。”

　　书客抱起扯着自己裤子想往上爬的糖糖，跟在男人身后说：“没事的，最近很轻松。”

　　唐律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起那一箱零件，问道：“打算把这个放哪儿？”
　　书客想了想，说：“靠近窗户吧，糖糖喜欢晒太阳，放在这里最好。”

　　唐律看了眼书客怀里打了个哈欠的小猫，冷哼一声：“娇气。”他动手能力很好，不到一个小时就组装好了，书客就坐在地毯上捧着一盒草莓一边看着唐律一边吃，期间还强塞给唐律两颗，最后被唐律以冰牙为借口堵住了。

　　唐律刚弄好，原本在唐律脚边转圈的小猫就迫不及待的跳上去，跳上去前还不忘蹭蹭唐律撒娇，唐律虽然表面嫌弃它，但在它靠过来撒娇时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书客站起身看向在爬猫架上上蹿下跳的糖糖，笑着对唐律说：“你看，它好开心啊。”

　　唐律轻声嗯了声，他转过身往楼上走，“睡觉——”

　　“知道啦。”书客看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耸肩捂着嘴笑，两个人之间好像跨过那幽深的鸿沟，只剩下一扇薄薄的窗户纸没有被捅破，这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书客和唐律之间的关系开始被拉近，不单单是书客一个人，而是唐律开始迈开步子向书客走来。

　　时间过得很快，书客顺利度过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并且也完成了单调枯燥的补习，转眼间到了春节，他的生日也快到了，年龄又往后翻了一页。

　　今天他去疗养院看了赵舒，不知道赵舒的精神是真的不好还是假的，她好像特别怕书客靠近，一旦书客往前迈一步她就会发抖。

　　书客走出疗养院，眼眶有些红，那些黑暗的过往早已经离他远去，他现在有了唐律，有了自己的光，那个人会给他买自己爱吃的酸梅糕，会打着哈欠给自己算题，对自己从来不会拒绝，书客一直在探索着唐律的底线——而唐律的底线是书客。

　　书客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走进漆黑的房间，还没打开灯就听到糖糖在叫，他打开灯糖糖已经长很大了，不用再扒着自己的裤脚往上爬，自己就可以跳上来，书客接住它，笑着摸摸它的头：“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此刻的唐家，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坐着的小儿子，恨铁不成钢地叫他：“老三跟我上来。”

　　唐律还有些困，突然就醒了，他睁开眼看见唐心怡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站起拉了下卫衣衣角。
　　他简单穿了一件米色圆领卫衣，下面一条黑色运动裤，整个人穿的很休闲。头发也没打理，昨天刚剪过，被理发师修出个刘海，他就任由着刘海挡住了凌厉的眉眼，攻击性被削减，整个人有些张扬又有些随性。

　　唐律指了指唐心怡警告她别幸灾乐祸，跟着唐老爷子上了楼。

　　唐老爷子坐电梯上去，把唐律关在外面，唐律看着上升的数字，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也没气这老爷子啊，他这别扭个什么。他转身去走楼梯，走到老爷子房间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让他进来，才任劳任怨打开门走进来。

　　“关门。”唐老爷子说，他坐在椅子上，唐律站在他面前。

　　唐律关上门后问：“您叫我有什么事儿啊？”

　　唐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将唐律弄得莫名其妙，唐仁生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要见书客一面。

　　唐律十二岁突然病了差点急死他，几乎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最后还是没用，唐律母亲去世的早，他是自己的小儿子，他出生时那两位姐姐都不小了，他也有了时间陪孩子，陪唐律的的时间是最多的。

　　当年急的他头发都半白了，还是被一个大师模棱两可着说，这东西不会要命，但在对的时间就会得到解决，如今唐仁生知道了这事情的大概，他也就明白了大师说的就是书客。

　　唐律身体一怔，他推辞着说：“他要高考了，等高考完再说吧。”
　　“哼，就知道你滑头。”

　　“到时间我会让他来见您的，您别乱来啊。”
　　“我是那种人吗！”唐老爷子将手里的拿着的遥控器扔过去，唐律接住遥控器，将遥控器放回唐老爷子手里：“您不是，我就是说说。”

　　“快滚。”唐仁生打开电视，轰他走。
　　“知道了，”唐律掏出一个红包放到桌子上，“这是给您的。”

　　·
　　唐律将红包递给唐心怡，唐心怡美滋滋的接过来，嘴里抹了蜜般叫得甜甜的：“谢谢舅舅！”

　　唐律从桌子上拿走一块糖，剥开放到嘴里，唐心怡凑过来问道：“舅舅，你给班长的红包有给我的厚吗？”

　　他含着糖的脸一僵，这时书客应该已经回到家了，自己居然忘了给书客红包，书客虽然已经成年了，但也是个孩子。
　　他从唐心怡手里抽回红包，掩饰着说，表情有些嫌弃：“这个红包太薄了，明天舅舅给你一个比这厚两倍的。”

　　到手的鸭子飞了，唐心怡看向唐律，只看唐律鼓着腮帮子将红包都塞回口袋里，她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唐律肯定没给书客准备，把自己的那份收回去好去给书客。唐心怡默默翻了个白眼，从桌子上找出一块糖塞嘴里。

　　晚饭吃到一半唐律突然说有事要离开，唐老爷子居然没有生气，直接放他走了。

　　唐律开车离开别墅，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特别疼，他刚才在吃饭时就是这个才走的，唐老爷子也看到了，唐律车开得很快，恨不得立刻到家，他一边拨打着书客的电话，根本没有人接听。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食指很疼，唐律糟糕的想不会是手指断了吧，他额角溢出汗。

　　他冲回家刚想往楼上跑，看到餐厅里糖糖的身影，脚尖一转立刻奔向厨房，他拉开厨房的门，书客转过头看过去，看到书客受到惊吓的脸，还有紧捂着的手。

　　唐律走过去，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他蹲下身拿过书客的左手，拿开被血浸湿的纸巾，伤口很深，不停地出血。

　　“……唐律……”书客小声叫他。
　　“我在。”唐律很冷静地回答，他拉起书客，将他的伤口进行冲洗，又折出去拿回来急救箱。

　　书客看着男人冷硬着一张脸，怎么都不看自己，站在他身侧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意和怒气，书客有些委屈，他轻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饿了，想煮碗面吃，我不是故意的……”

　　唐律听着他的话动作一顿，突然有些心酸，心里被书客这两句话说的很疼，他很想说这是你的身体，你不需要为这些来对我道歉，你没有任何错。
　　包扎好书客的伤口，唐律擦了擦手，掏出红包递给书客：“给你的。”

　　书客委屈得发红的眼圈看向红包，他抬起右手拿过红包，目光不确定的看向唐律：“给我的？”

　　“对，过年都要有红包的。”唐律摸了摸他的头。

　　书客看着手里的红包笑出来，他抬起头：“我从来没有收过红包，你对我这么好……我……我……”书客说着说着开始哽咽，泣不成声，连不成一句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唐律将他揽入怀，轻轻拍着他颤抖的后背：“想哭就哭吧，没事的。”
　　他虽然不能明白书客为什么这么敏感爱哭，但也知道书客以前过得真的是太苦了，同时唐律也在感激书客可以忍受痛苦勇敢地活着。

　　那天书客如梦般，他沉沦在唐律的怀里，一切算计都不在，那完全是唐律发自内心的，唐律在书客平复心情后，带着他和糖糖出了门，他带着书客去了郊区。

　　书客坐在车里看着黑漆漆的湖边，转过头问道：“我们来这里干嘛？”

　　唐律没回答他，只下了车走到后车厢拿出一袋子小烟花，他敲了敲副驾驶的窗户：“下来。”

　　书客抿了抿唇将糖糖放到驾驶座，打开车门下车，下午下雪了，现在地面白花花的，他踩在松软的雪里，看到唐律穿着风衣，外面有些风，但不是很大。

　　唐律先点起一根仙女棒，这是他给唐心怡买的小东西，但是忘拿下来了，他递给书客，书客没见过这个，他拿着有些害怕。

　　唐律看着他拼命向后躲，大笑道：“没事儿的。”

　　书客不好意思的学着唐律的动作画了个圈，不害怕了，也觉得好玩，唐律给他点好几根。

　　砰！
　　突然湖对岸钻出巨大烟花，爆炸在空中，形成五颜六色的烟花，还带着闪光，书客的眼睛都直了，他张着嘴看着那些烟花，冲唐律大声说：“你看！烟花！！”

　　唐律在不远处看着活蹦乱跳的书客，听到他说笑着点头。

　　砰！砰、砰！！
　　烟花很美，照亮书客的脸，书客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对他来说春节是个噩梦，是无数个被殴打的日子，他甚至没有钱去吃鱼肉，只能去吃素菜馅的饺子，有时连饺子都吃不上，只能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苟存着，因为一场暴打过后他没有资格去奢望烟花、去奢望饺子，只奢望着能挺过一个个深夜。

　　唐律插着口袋看着书客，眸子里是自己不曾察觉的柔意，那些情愫早已超过一个普通的朋友。
　　而现在的唐律像情侣间为了伴侣而准备惊喜的样子，得到伴侣认可后，温柔而欣喜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天空上空的烟花，耀眼夺目，爱意缠着丝黏着线绕在火光四射的惊喜中，最后又绕回爱意投到对方心尖上。

　　书客看过去，小跑到车上抱出糖糖又跑回唐律身边，衣角与他的衣角相贴，被风卷起缠在一起，他抬起头望向唐律，面前是璀璨的烟花，在烟花的照耀下，他那一双乌黑的眼睛额外清澈：“谢谢你。”

　　唐律伸出手，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书客的头。

　　烟花炸裂发出的声音，风呼呼吹过的声音，糖糖好奇的喵喵叫声，恍惚间一切都被抹去，他只听到唐律凑在自己耳边，带着热气缱绻着的柔声细语：“你是书客，你不需要为自己道歉，这是你的自由，而且……你并不糟糕——”

　　好像每个字都被延长，在唐律那张薄唇中，在他暧昧的唇齿间愈渐清晰，热气扫到敏感的耳蜗，钻进幽深长长的甬道，煽动耳鼓膜，最后传到他的大脑深层。

　　书客的大脑里好像有一个烟花，被唐律引燃，砰地一声爆开，发出巨大灿烂的的花火。

　　口袋里的红包好像也在发着光，噼里啪啦地闪，卷着金边燃起一道道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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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彩蛋：许柯羽拿着打火机，看着还有一排没放的烟花，累的呼哧呼哧的，电话那头的裘子姜幸灾乐祸，气的他踢了一跤身前的烟花，手机突然震了下，他看过去是唐律发的消息，要他快点，别耽误了时间。许柯羽嘴里骂骂咧咧的，顶着一头卷毛，又撅着屁股去放烟花。
唐律：感谢发小！
裘子姜：感谢发小！
许柯羽：都给老子滚！！
ps：会修一下前面几章的排版等，还会略改一下，但本质内容并没有变化。另外抱歉时间设成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