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卮言言

14、第 14 章

　　“真的是他啊，真的假的，他不是学习挺好的吗？”
　　“学习好不代表不虚荣啊，你不知道他家多那啥呢，肯定喜欢这些啊……”
　　“哎！别说了，人来了来了——”
　　“艹艹，他眼神儿怎么这么可怕啊，不是说挺好欺负的吗？”

　　书客每走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就紧了一分，他顶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看好戏而八卦的目光，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将他的尊严全部瓦碎。少年背着书包，走在被清晨沐浴的走廊里，却像被人当作大猩猩一样观看，每个人脸上都不怀好意，无论是真的好奇还是看热闹，这种以上帝的角度去审视人的目光都让人作呕。

　　“都有完没完了？！”刘英踩着高跟鞋走出办公室，戒尺捏在手里，她目光犀利，对面前的书客说道：“跟我过来。”

　　书客跟着进了办公室，走廊的人更加热闹了，忽然办公室里的门被大力拉开，刘英再一次走出来，她拿着戒尺狠狠敲了几下墙面，戒尺硬生生被她敲断：“谁要是敢多嘴乱说一句，记大过！”

　　砰！门被关上，书客站在刘英的办公桌前，前面还坐着年级主任李正国，李正国拿着手机浏览着热度最高的帖子，他一边看一边气，气的胸口发闷。

　　刘英走进来，她拍了下书客的肩膀，声音放的轻柔：“别怕，老师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书客怔了下，他没想到老师会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在没有任何证据去破开谣言前，他以为铁面无私的老师会选择相信谣言。
　　这种毫无利益驱使下的好意，让多年渲染在阴暗与不堪下的书客有些措手不及。

　　啪！李正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办公桌上的电脑晃了晃，他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被气的喘着粗气说：“这群学生我一定要给他们全弄走！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这么做！真是没天理了！！”

　　“就是，这么小就懂得煽动舆论，再长大点儿就敢网爆别人，这就是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了，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怕，非要让他们长记性！”刘英喝了一口水附和道，她今天早上刚到学校就发现这种事，如果没法处理得当，那得对书客有多大的心理伤害，无论书客有没有做这件事，这都不是被曝光、被公开谩骂的的理由！

　　“老师……”书客看着面前两个比自己还气愤的老师，有些迟疑。

　　李正国冲他摆了摆手，“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相信你，这件事老师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件事太恶劣！”
　　刘英也说：“先回去吧，别人说别往心里去，咱们没做过的事就得坦坦荡荡的，挺起腰板儿走，让别人自我怀疑。”

　　就这样书客被刘英他们三两句送出办公室，刘英还陪着他到教室，在教室还说了一番，说要班级团结，不能要外人来欺负班里的同学。

　　张震洋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话，他反射性地去看书客，只见书客低着头做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针扎的疼，滋滋滋的出血。

　　接下来的一天里在一班的后门口和前门口都有很多人探着头往里看，一班的人骂了几句也没骂走人，张震洋坐在位置上，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书客，他纹丝不动，像是听不到外面的谩骂声，整个人毫无反应。

　　这样的书客看起来清清白白，但张震洋不这么想，他不止一次看见过书客和唐律举止亲密，大脑里的思想疯狂蔓延，他瞬间脱口而出，“——你真的和唐律有一腿？”

　　他这一声不是很大，但在嘈杂敏感的教室里响起，掷地有声，大家安静下来，门口堵着的女同学也停止了拥护，转过头将目光投在书客身上，少年不停滑动的笔尖突然减速，一举一动像是被延长，他停下笔，还没抬起头就被一声清脆的少女声打断：“张震洋你胡说什么！班主任都说不要乱说了，我知道你看不惯书客，那你也不能这么诬陷人吧！”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唐心怡，她第一次和张震洋对面刚，心里还有些发怵，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说完就坐下来低头写卷子，看似镇定其实心突突的跳，手都有些抖了。

　　“我觉得唐心怡说的对，书客是我们的班长，他什么人我们都清楚。”李一珂开口说道，他是生物课代表，刘海有些长，带着一副笨重的黑色眼眶，瘦瘦高高的，平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其貌不扬。他说完瞄了一眼唐心怡，只是少女没有注意到，只低着头，他垂下眼，挡住失落。

　　张震洋被下面子心里有些不爽，他站起身，年轻气盛地说：“他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说完踢了一脚书客地椅子腿，转身离开教室。

　　书客被他一踢，胳膊肘不小心磕到椅子靠背，椅子是木制的，现在是夏天他只穿了件T恤，胳膊疼了下。

　　晚上唐律回到家就看到张姐愁眉苦脸，张姐看到唐律回来了，找了主心骨，她走过去说道：“小客这孩子一回来就往楼上跑，我叫他下来吃饭他也不开门不出来，都在屋子里待三个多小时了，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吃饭身体怎么受的了啊……”

　　唐律松了松领带，闻言眉头紧皱：“我上去看看。”

　　他上楼走到书客的门前，敲了敲门，只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张姨，我不饿。”

　　“是我，开门。”唐律单手撑着门，低着头说。

　　“我没事的，就是回来吃了些饭，肚子不太饿。”

　　唐律刚听见书客的声音，就发觉不对劲了，平时他早就在餐厅等自己了，怎么可能会在楼上不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开门，”唐律又敲了两下门。

　　过不久后，门被打开，唐律站在门口，借着走廊的灯看到走到门口的人的脸，书客脸上没有了泪痕，可眼睛红得像只兔子，鼻子被擦的通红，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唐律顿时火冒三丈，他冷着声音问：“谁弄的？”

　　书客突然说：“唐先生，我想回家了……”

　　唐律的心咯噔一下，面前的人眼睛突然又红了，泪珠大把大把往下砸，简直是砸在唐律的心尖上，跟刀片似的，刮的他心尖疼，他本能抱过书客，书客将脸埋在唐律的胸膛里，大声哭出来。

　　唐律轻轻拍着他，隐约能听到怀里的人哭着断断续续地说：“他……他们……说我被……被包养……说我……是个烂人……”

　　“胡说，”唐律安抚着书客，他言辞诚恳地说：“你才不糟糕。”
　　“真……真的吗？”书客抬起头，黑色眼睛被泪水冲洗过后格外明亮。
　　唐律叹了口气，擦了下书客脸上的泪：“真的，先下楼吃饭。”

　　他将书客牵下楼，看着书客吃饱后才开口问道：“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书客动作一顿，他低垂着头在掩饰着些什么，唐律一瞬间就看穿他拙劣的演技。

　　“不想说？”
　　书客讨好般的笑了下，有些拘谨，“我没事的。”

　　唐律换了个姿势看着书客，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书客开口，更不知道比他开口是不是一件对的事，这超出了唐律的认知范畴，他思虑了下，想书客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不会被这一点打倒，想着他站起身：“行，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什么时候想说可以告诉我。”

　　晚上快睡觉时，唐律躺在床上怎么想都睡不着觉，闭上眼就是书客的哭脸，他坐起身烦躁地点起一根烟，想不通干脆起身去找答案，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那头的人被他吵醒，语气不太好。

　　“——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啊？”
　　“查一下书客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不是，你那个小宝贝儿出事了，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他不愿意说。”
　　“……行，唐老三你真可以，等着！”

　　过了一会儿，唐律就知道了书客在学校发生的事，他打开发过来的链接，是一个帖子，被盖的很高，里面充满恶意的话语，里面全是酸臭的恶意，他皱了皱眉，越看越烦躁，扣住手机。

　　原来书客是因为这件事，唐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他不知道原来高中还可以这么黑暗，唐律高中就出国了，根本不知道现在的高中风气那么差。他不禁想那时候的书客是什么样子，他会以什么反应，可想起书客回来就没吃饭，晚上又吃的不多，还崩溃大哭，自己是不是要管一下这件事。

　　唐律自作主张管了这件事，帖子一夜之间消失，一切像是没发生过，天像以往一样蓝，无风的天似乎风平浪静。

　　而早上坐在餐厅里吃饭的书客什么都不知道，他心情恢复了很多，唐律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开口道：“你那件事我查到了是你们学校的周鸣做的，自己解决还是我来？”

　　书客刚咬一口煎蛋，听到唐律的话后抬起眼看向他，他忙放下煎蛋，咽下去说：“你都知道了？”
　　唐律抿了一口咖啡，点头。
　　“我自己来。”
　　“今天我送你去上学。”唐律吃好后起身上楼换衣服。

　　书客看着男人的背影，偷偷弯了弯唇角，他赶紧将剩下的煎蛋吃掉，也上楼换衣服。两个人一起下楼，书客跟在身侧。

　　·
　　放学后，书客往公交车站走，他还没走到就被截住，拉到偏僻的地方，他挣脱不过，抬起头就看到站在墙下抽烟的张震洋，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染了个橘色的头发，异常显眼。

　　“你们有事吗？”他冷声说。
　　“哟！傍上大款硬气了啊！”刘坚强说，他没穿校服，穿了件牛仔外套，黑色破洞裤。

　　书客没说话，只看着面前的人，看到张震洋身边的周鸣，周鸣也在看他，书客是知道周鸣的，他的成绩很好，书客曾在珠心算比赛中看见过他。

　　“是你发的帖子。”书客盯着周鸣。
　　周鸣不否认，他点头，从阴影处走出来，“是我又怎么样？”他说完转过头对张震洋说，“我晚上还有课，先走了。”

　　张震洋低声应了声，他掐灭烟走到书客身前：“你和唐律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管不着。”书客撇过头。

　　张震洋的瞳孔颜色很深，他的眼睛不像唐律的眼睛又细又长，反而有些圆，眼尾有些下垂，可眉型犀利，左眉骨有一块疤，导致眉毛是断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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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