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CEAN [狗卷棘生贺]》黎眠

2、Redamancy

　　·27·

　　鹿野可以肯定的说，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好友对谁这样的特殊。

　　她会带狗卷棘去鹿野都没有去过的那一间秘密基地，也喜欢把自己有关的事情分享给那个少年。

　　这对大小姐来说，其实是和铁树开花一样的小概率事件。

　　他们形影不离，从清晨到学校到傍晚离开学校，随便哪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这个少年对大小姐的偏袒和保护。

　　所有人都猜测新来的那个戴口罩的少年是不是喜欢大小姐，猜测是不是又可以观赏一场告白被拒绝的场面，原因无他，狗卷棘的视线停留在大小姐身上太久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擅长于表达自己的人，不过作为大小姐为数不多的朋友，鹿野清楚的知道，这次是大小姐栽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还有谁能让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孩子眼中只有一个人呢？

　　显然，名为狗卷棘的少年做到了。

　　·28·

　　事实证明，父母亲派遣狗卷棘来做保镖，是真的能够派上用场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挡在前方那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手上拿着造型诡异的武器，说着一些反派才会说的台词，并顺势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这条路平时应该还是有人路过的，但今天显得格外的安静。

　　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狗卷棘和这个反派似乎能够看见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我却只能感觉到一阵阴冷。

　　狗卷棘按住了我的肩膀，他注视着我的眼睛，迅速说了一串饭团名称。

　　“金枪鱼蛋黄酱。”
　　——很重要。

　　这是他第一次用那么严肃的语气和我说话，我知道他是让我在这里站好，不要乱走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很危险的情况下，我担忧的竟然是：
　　狗卷棘会不会在这场无法避免的战斗中受伤？

　　·29·

　　我终于看见了那张一直藏在迷雾后面的脸。

　　我以为狗卷棘遮着半张脸颊是因为脸上有什么伤痕，而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他样貌丑陋无法示人，我也想让他待在我的身边。

　　但是没有。

　　少年的面容算得上是精致，他的唇形很漂亮，唇角向外延伸的符文也格外的好看，在我贫瘠的词汇库中，很难搜刮出适合的词语来夸赞，因此我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身影发呆。

　　至于危险，已经被我迅速抛在脑后了。

　　救命，他真的是我的天菜。

　　·29·

　　我第一次了解到了所谓的咒力，以及狗卷棘所拥有的力量。

　　和与我说话时不同，他用咒言的时候语气要冷酷的多，有种换了一个人的感觉——当然，这并不会吓到我。

　　只是狗卷棘在用完咒言之后皱着眉咳嗽了很久，我这才发现他是随身带着止咳糖浆的。

　　少年咕嘟咕嘟灌了两瓶甜腻的止咳糖浆，我让他在旁边先休息一会儿。

　　那个反派的情况比起狗卷棘要糟糕得多，骨头起码断了几根，不过我还是上前用力踹了他几脚，并给父亲打了电话，让他找人过来处理这个家伙。

　　忘了说，其实我学过散打，踹人应该挺疼的。

　　我厌恶这个让狗卷棘受到伤害的家伙，但毕竟离少年不远，粗鲁的行为还是会被看到，我又小跑着回到了狗卷棘的身边。

　　“你的喉咙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我忧心忡忡。

　　·30·

　　狗卷棘没想到会在大小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她打完电话，踹了诅咒师几脚，泄愤完毕之后匆匆赶了回来，蹲在自己的面前询问是否需要去医院。

　　作为已经在咒术世界混迹了好几年的人，这种程度的受伤咒言师早就习以为常，喉咙过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大小姐父母的商业对手请的诅咒师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但是面前的少女仅仅是看到自己咳嗽，就露出了天要塌下来一样的表情。

　　狗卷棘没有忍住，抬起手揉了揉那看起来就很柔软的、黑色的长发。

　　我越界了，少年错开她发亮的眼眸，有些放空的想到。

　　·31·

　　我的父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只不过怒火并不是对着我们，而是对着他们的商业对手。

　　这一次，狗卷棘将我保护的很好。

　　对于家里的这些事情，我多数时候不会参与，父母尚且年轻，他们认为我应该好好的享受青春。

　　虽然在遇见狗卷棘之前，我并不觉得这一段时间有什么好享受的。

　　我开始珍惜和狗卷棘的相处时间，因为我清楚在父亲母亲处理掉他们的对手之后，狗卷棘保镖的任务就进行到尾声了。

　　这一天来临的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

　　我决定向狗卷棘表明我的心意。

　　·32·

　　令人沮丧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也遇到了滑铁卢。

　　那天天气晴朗，本该是一个好日和，我在现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里倾诉了我的心情。

　　这次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句干巴巴的问句，因为紧张还说的很小声。

　　回应我的是令心脏一点一点冰冷下来的沉默。

　　“……木鱼花。”
　　他终于给出了回答，温柔的目光近乎哀伤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真想把脑内自动翻译狗卷棘饭团语言的那个系统删除。

　　·33·

　　我发现了，自己总是在狗卷棘的身上遭受挫折。

　　我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已经做出了很多很多自己不会做的事情了，比如说在他拒绝我的下一秒，我想的竟然是能不能强取豪夺。

　　……可惜的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强取豪夺显然是不可取的。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样可能会让狗卷棘讨厌我。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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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多少次告诉自己。

　　我只是个家境富裕的普通人，而他是咒术师，我们就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什么咒术啊诅咒之类的，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的。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有一层透明的墙壁。

　　再说人类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我不应该为了一个没有相处多久的少年而走向未知的危险，就当狗卷棘是生命中的过客。

　　……

　　然后我滚进被窝开始掉眼泪，更加绝望的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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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无意去爱他，我也曾努力地掐掉爱的萌芽。
　　-但当我又见到他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36·

　　下定决心要追求狗卷棘的那一天是阴天。
　　大概是看我精神萎靡不振，饭都不怎么吃，父母最终还是像我妥协了。

　　距离和他分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东京逐渐的步入了冬日，我通过父母的关系找到了他所在的学校。

　　东京咒术高专。

　　听起来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可以由大众方式入学的学校，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就很少会退缩。

　　所以我遣散了那些令我感到厌烦的保镖，独自一人前往东京的郊区。

　　·37·

　　的士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我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东京都的繁华逐渐的在视野中消失，我像是踏入了这个城市隐藏在暗处的、未知的地界。

　　他一直都在这样的地方上学吗？条件会不会很差呢？

　　要不要让父亲赞助一下，在周围开个什么商业街之类的……

　　因为焦虑，我这样一个不爱幻想的人都忍不住幻想。

　　如果我在途中被劫持了，狗卷棘会不会突然出现呢？

　　·38·

　　然而这种romantic的英雄救美并没有实现的机会，我很安全地到达了东京咒术高专的门口。

　　开车的司机还有些忧心地让我注意安全，在我再三确定会有朋友到来之后才离开。

　　他还让我要把警察的电话放在随时可以拨通的位置。

　　这所学校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偏僻，以至于我开始担忧是不是父母为了阻止我的冲动，给了我一些虚假的信息。

　　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士已经扬长而去，这所学校都没有保安站在门口，我想询问都找不到人。

　　太阳逐渐的从东边升到了正中央，我转移到树底下等待，冬日的太阳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灼热，我往阴影底下缩了缩，不清楚还要等待多久。

　　身后传来了的声音。
　　“……海带？”

　　我瞬间就辨认出来了，那是狗卷棘的声音。

　　·39·

　　怎么会是这样，面对面审讯一样的状况。

　　我坐的端正，面前的少年温和的眼眸看着我，他没有赶我走，我们靠的很近，但都没有说话，狗卷棘看着我，大概是让我先说话的意思。

　　我抿唇开口：“我已经做出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了，在想要见你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只要我一想到他的名字，一切的理性都被爱意淹没，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坠入爱河，不清楚该如何保持理智。

　　我不确定狗卷棘看到我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有可能是惊讶，也有可能是厌烦。

　　内心这样摇摆不定的原因是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清楚不请自来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受待见。

　　我听见狗卷棘很轻地叹了口气。
　　伴随着这一声的落下，我的眼眶迅速的升温加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那里红了一圈。

　　然后，我的手被拉住了。

　　·40·

　　我坦白，我是个胆小鬼。

　　如果他这一次再拒绝，那我的坚持就会只剩下最后一次，三次就是我的极限了。

　　我感受到他比我的手更凉一些的手，我用了一点力气，就像是落水的人要用力抓住浮木一样，回握他的手。

　　狗卷棘的另一只手在我脸上轻轻贴了一下：“海带？”

　　少年只是简单的问了这样的一句话，他握着我的手注视我的眼睛，紫色的海洋又一次将我包围。

　　我知道他担心我们之间有着身份的差距，但我并不介意。我已经说服了我的父母，只要他不拒绝我。

　　“嗯，没关系。”
　　只要他向我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再难走，我都会走完的。

　　·41·

　　狗卷棘没有拒绝我，他实在是太过于温柔了。

　　这是我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有些平静！

　　不过这样的平静其实也不错，狗卷棘每天放课后都会来学校门口等我，然后护送我回家——好像和做保镖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我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他。

　　我的同学们都对此表达了震惊，他们以为我会一直单身下去，毕竟我油盐不进很久了，只有我的好友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总之，就是这样在一起了。

　　·42·

　　重复说，狗卷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比我大两岁，也比我忙碌很多，但依旧会抽出时间来陪我。

　　不过因为狗卷棘并不和我在一个学校，我们之间不存在校园情侣那样的黏黏腻腻，我和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少年恋爱，引起了不少窃窃私语。

　　我并不觉得我是这段感情中付出更多的人，也不喜欢别人议论我放在心上的人。

　　“我想，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吧？”

　　就这样一句话，把他们全都吓住了。

　　·43·

　　有过一面之缘的胖达凑到我的身边：“问一下问一下，棘是哪里吸引到你了啊？…啊！我没有说你们两个哪里不好的意思！”

　　我对这个毛茸茸的胖达抱有好感，于是在等待狗卷棘的这段时间里，耐着性子回答。

　　“因为棘的眼睛很漂亮，性格也很温柔，基本上不会拒绝我的请求……优点好多，我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都说出来。”

　　“你会不会介意棘没办法和你对话啊？”

　　“为什么会在意？”我看向他，“只要能够了解彼此要表达的意思，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胖达被我说的一愣一愣，随后笑得非常憨厚。
　　“不管你们能不能走到最后，都感谢你出现在棘身边。”

　　——说什么呢。
　　我在心中反驳他，
　　是我要感谢棘出现在我的青春里才对。

　　·44·

　　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我考上了东京大学的商学院。
　　父母支持我的决定，他们也愿意在未来由我继承他们手中的产业。

　　入学的那一天，狗卷棘推掉了他咒术师的任务，帮我拎着行李箱。

　　他现在在我的面前已经不会一直戴着口罩或是穿着高领的衣服，我很喜欢他嘴角和舌头上的符文，一般也最喜欢接触这两个地方。

　　但狗卷棘在这方面会有些害羞……

　　话题拉回正轨。

　　“如果很忙的话，不用过来的，”我说。他放慢了脚步和我保持同一个步调，我知道狗卷棘的体术非常好，就是这样一些细心的举措总能戳到我，“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狗卷棘不赞同：“鲣鱼干。”

　　校门口站着很多前来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我看见了不少人的视线朝着我们两个的方向移过来。

　　狗卷棘停下了脚步，他勾住口罩的一边，低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我的唇角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我有些恍惚的想：
　　这算不算是一种宣誓主权呀？

　　·45·

　　大学的生活也平平无奇。

　　只是拒绝陌生人让我感到了厌烦，我在所有的社交软件写上我恋爱中的状态，在这之后，令我烦恼的状况才好转。

　　狗卷棘出现在我的社交圈中的次数也逐渐增加。

　　虽然我和他说过，我会处理好这些泛滥的桃花，他不需要为此担心……顺便表达了一下学校中女孩子看到狗卷棘就上前要联络方式的不满。

　　·46·

　　“鲣鱼干。”
　　少年牵着我的手，义正言辞的反驳。

　　·47·

　　胖达问狗卷棘，以后会不会逐渐的脱离咒术师的身份。

　　咒言师沉默了几秒，而后摇了摇头。

　　咒言的力量伴随他出生，既然肩负着这样的力量，狗卷棘认为自己就需要去面对诅咒，保护人类——这之中自然也包含着一个她。

　　·48·

　　我见到了狗卷棘的父母。

　　两位都是非常好的人，他们热情的招待了我，只是掩饰不了眼中的忧虑。

　　两位在狗卷棘刻意临时离开的时候，认真地向我阐述了狗卷棘的身世。

　　关于咒术世界，关于咒言师的力量。

　　狗卷家已经逐步地在摆脱咒言的束缚，狗卷棘这样天生就带着蛇目符文的孩子并不在期待中出生——他们更担心的是我并不清楚这些状况。

　　倘若我今后对狗卷棘感到厌烦离开，那样只会对少年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但我不在意，心理建设早就做好了。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他、伤害他。”

　　·49·

　　狗卷棘应该是在期待中出生的才对。

　　我是这么坚定地认为的。

　　·50·

　　我开始接手父母的工作。

　　狗卷棘的工作时间自由，比起在学校的时候，现在的相处时间要更多。

　　我们的恋情保持着平稳发展。

　　·51·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这之前，我以为自己是个不太能够坚持的人，但在狗卷棘身上，我似乎突破了自己。

　　他依旧做着咒术师危险的工作，我不会过多的干涉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除了恋人这样的身份，我们依旧在自己的领域做着不同的事情，像是两条平行线。

　　但爱搭起了我们之间的桥梁。

　　·52·

　　“棘。”
　　我喊住了他。

　　狗卷棘转过头，他从自己的同伴中间走向我，那双紫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走到我的面前，安静的等待着我说话。

　　我的月亮向我走来。

　　真奇怪，即使过了那么久，我依旧会为了他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而心动——就像是我们的初见一样。

　　我也会向月亮奔去。

　　-THE END-

　　生日快乐呀，狗卷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