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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麻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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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里的稻穗颜色一日深一日,鹿山附近的村民都陆续开始准备收割的事宜,收拾场地的,缝补麻袋的,就这也挡不住大家伙津津乐道哪家发了大财的。
孙家沟村头上的场地里
“听说了吗?田家岭有人家上山挖了兰草卖了几十两银子呢!”
“我怎么听说有一百两呢?”
“咱们收了稻子也结伴上山如何?赚了钱大家伙平分!一百两十个人分每人还能得十两呢!”
眼见那话越传越离谱,好多汉子开始商量着也上山挖兰草发大财,一个眼生的汉子出来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那兰草州府敞开了收五两银子一簇,那东大街上的花鸟市场很多家铺子门口都贴着,这是行价。”
“才五两银子啊!不是说这玩意论品相的吗?品相好的几百两银子都有人抢。”
当下就有人质疑了,这还是个挺懂的,看来是对这兰草上心了,只可惜这个懂的也是个一知半解的,那兰草的道道可多着呢!
“这山上挖的兰草叫‘下山草’,没开花拿到州府东大街的花鸟市场五两银子一簇,如果叶子和根有异相的会引来人加价,这就是‘赌草’,店家得了这下山草精心养护到开花,若是能开出罕见的花色当然能卖到上百两银子,但若是普通的兰草,那就只值几十文,你若是上山挖了兰草是留在手里等到开花,还是马上卖掉得五两银子?”
此人名唤梁东,花县就他梁氏杂货铺做了这收‘下山草’的买卖,他想着把花县周围山上的兰草都揽到自个手里,他得空就会到周围的村上放消息,去岁他手上出过一簇罕见花色的,拿到越州卖了两百两银子,这种钱赚的真是刺激,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上面了!
他此时在孙家沟是因为前些日子孙家兄弟和他合作赚了银子,一起赚过钱三人就成了好兄弟,他听孙氏兄弟说有人出银子让这边人上山挖兰草就怀疑这山上有兰草,谁想自己就晚来了几天这兰草就被人捷足先登并卖到州府了,他能不气恼吗?
不过有一就有二,他相信附近山上肯定还有兰草。
孙氏兄弟本来对着梁东让自己不费力赚了银子就信任的很,自然在旁边帮着鼓动,村子里不少汉子都动心了,纷纷表示等稻谷收了后就上山碰碰运气。
待梁东离开后,兄弟俩商量了一会来到了孙家村,告诉了自家姐妹她那前亲家上山挖了一簇兰草到州府卖了几十两银子的事,梁东和他们说的当然要多些,那兰草若是有异相又有熟人帮衬着卖个几十两还是可以的,他们就是来提醒她前面被人骗了,
“你前些日子说有人出二两银子收兰草的事,那人肯定是别地来的二道贩子,从咱们手里收了兰草到州府赚大钱的,你以后可要长个心眼,别再给人哄骗了去。”
他们那兰草本就是假的,这银子赚的一点都不亏心,此来纯粹就是提醒自家妹子以后莫再上这个当的。
孙氏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待自家兄弟,待把兄弟送走后却在家里发起了疯,果然商户家的都是人精,明明能卖几十两银子却只给自己五两,亏自己还以为她恭顺有礼,打量着拿自己当傻子呢!
“桥生他娘,我家县里来亲戚了,顺便给桥生捎个信。”
孙氏从窗户缝隙里一眼就认出外面的人是花太太身边的得力婆子,想及花家的深宅大院和满桌的山珍海味,她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铜镜把散乱的发髻整了整,挤出了个笑脸,自己可是当婆婆的,来日方长!
很快孙氏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道,
“五嫂子和这位嫂子快请进,不知是桥生的哪位朋友捎信来啊!”
却说花晓兰回家后心里难受了很久,前世的过往在脑海里盘桓,身处一个没落家族的长媳,她每天殚精竭虑精打细算,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回天乏力,这些她深深的体会到了,即便母亲安慰她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陆家没落了也比平常人家富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能光拿着自己的不好和人家的好来攀比,你要想想自己好的地方…’
不听不听,她为了陆家算计了半辈子,最后落了个什么?
“彦伦啊,是娘对不住你,这个媳妇娘选错了…”
那个成日只知道种花绣花的婆婆临死前竟然拉着她儿子的手如此说道,真真是一家子没良心的…
重来一世,她一定要选一个走大运的男人,自己也要做一个爱种花绣花的不操心女子,至于婆婆嘛!没进门之前还是要哄一哄的,努力平静了心绪,花晓兰来到了母亲的房里,轻轻捶着母亲的肩膀,她柔声细语道,
“阿娘,不觉薛桥生去书院有些日子了,阿爹想让大哥去读书死活说不动,我想着近朱则赤,不如让大哥和薛桥生多走动走动…”
这女婿再好那也是个外人,论亲还是自己生养的,花太太当然盼着儿子出息了,她和孙氏早打过交道,论出身,花太太现在虽然天天珠钗玉翠的,却是实打实的农家女子,对孙氏的心思也摸得到一二,女儿的婚事她又不急,倒是儿子的上进迫在眉睫。
今日来送信的是花太太身边的得力婆子,她在薛家村有个远房亲戚,就借着走亲戚顺便给薛桥生送些笔墨过来,说词自然是大少爷送的,
“我家大少爷新得了一匹好马,想邀薛秀才一起狩猎,这是他的书信,还望太太转交。”
一声‘太太’满足了孙氏的心,她接过书信看了眼上面那娟秀的字,心里不屑的很‘果然是商户家出来的,如此上赶着,儿子的想法是对的,这婚事还是再等一等的好。’
花晓兰可不知道自己替那只会写狗爬字的大哥代写的书信暴露了自己迫切的心情。
“这个休沐日桥生和同窗早有约没的空,等他回来问过他后我给嫂子送个信。”
送走了那邻居嫂子和花家婆子,孙氏在家里寻思来寻思去,总归是现在儿子够的着的最好的姻缘了,她还是决定圩市那天去趟鹿山书院给儿子把信送过去。
这休沐日没的空?
婆子带回来的话让花晓兰一下子支棱了起来,想及那一身男装陪父亲去越州卖兰草的人,她让丫环把黄历拿了过来…
***
转眼又是休沐日
昨日傍晚赶回书院的陆彦伦在天刚刚破晓时睁开眼坐起了身,针对酒馆的局已经布了下去,二叔就让他早日返回书院读书为重。
陆家子弟种田做买卖都很灵光,却难得在科举上有建树,他这第一次下场就中了秀才的成了全陆家的文曲星,除非重大事情,族里都不肯耽误他读书,现在事情有了定计,就把他打发了回来。
本来他今日下午赶到书院就好,可他昨日从越州坐船先直接回了县城的家,把事情和母亲说清楚让她不用担心后就返回了书院,只因他现在有迫不及待想见的人了!
轻手轻脚的洗漱后,陆彦伦拳脚也不练了,没惊动一个院子里的同窗就悄悄的出了书院大门,以前是不熟有好友们帮衬着不尴尬,现在已经很熟了那些朋友就太碍事了。
田里的稻谷眼看着要收割了,这个圩市赶圩的人就特别多,田家岭的骡车驴车几乎都出动了,一路上闲聊着不觉就到了圩市,各自朝着目的地四散了开来,花茂的骡车刚停稳,就听见一道热情的声音,
“大叔,早啊!”
花茂望着施施然大步走来的书生不解道,
“陆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案子都结了吗?”
花毓扬起斗笠下的俏脸看了陆彦伦一眼,心里也很诧异,那衙门有这么高的效率吗?
感觉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陆彦伦这次沉住了气没有回望过去,只认真的回答大叔的问题,
“我们陆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事情已经有了定计,那跑腿的事情自有人去干。”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花茂的心,他舒展了眉头有些羡慕的道,
“有人就好啊!枝繁叶茂的,一时受点挫折也有机会缓过来。”
哪像自己,孤立无援的!连个委屈都没人诉说。
“大叔这想法和我父亲挺像的,不过人多有人多的烦恼,养活一大家子人可不容易。”
陆彦伦很自觉的说着话就靠近了骡车,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了花茂端出来的菊花,转身递给了花毓。
…花毓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两步路需要你个中转手吗?
看花毓不伸手,陆彦伦就把手臂往前举了举,那花盆杵到了花毓面前,
“小兄弟,快接着!”
他后面花茂又搬了一盆菊花回转了身,
“陆公子,我想麻烦你个事…”
花毓默默的把眼前的菊花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