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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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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毓被阿秀挽着胳膊往那正房的茅草屋走着,从右边传来一关切的女声,
“阿毓回来了?”
阿秀一听这声音反应迅速的大力拉着二姐进了堂屋,花毓好奇的往声音方瞄了一眼,篱笆墙上露出一个头包青色帕子面皮白净的妇人。
王氏踮着脚就看见两姐妹进堂屋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刚才阿秀满村的找二姐,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田桂兰的手刚摸到一块老姜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咯噔忙出了灶房,眼看两个女儿进了堂屋门方放心的低头掰扯手里的老姜。
王氏扭头朝她关切的问道,
“桂兰,刚才阿毓去哪里了?阿秀说满村都没找着二姐,我担心的刚想出门帮着一起找呢。”
田氏低着的头一脸嫌恶,死女人一张臭嘴最爱搬弄是非,要按以往她早就给怼回去了,可偏偏今日自己心虚,更担心她出去瞎编排女儿,在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把掰扯干净的老姜扔了进去,她边搓洗姜块边抬头朝隔壁的妇人回了句,
“阿毓老在家里心里闷的慌,就去了趟花田帮她爹干活了,阿秀去她舅家回来没见人有些着慌罢了。”
话说完手里的老姜也洗干净了,她端了瓢水扭头回了灶房,很快灶房里就传来了‘笃笃笃’的切姜声。
隔壁妇人看着田氏急呼呼的进了灶房,不屑的撇了撇嘴,去花田回来你煮什么姜汤?当自己是三岁孩子好糊弄吗?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回头挎了个提篮就出了门。
这边阿秀推着姐姐进了西里间,用脚后跟踢上门后忙不迭的帮着宽衣解带,
“姐,你快脱了湿衣裳钻被窝里暖暖身子。”
花毓对自己身上陌生的衣裙根本一头雾水,也就随了她的帮忙,别看阿秀年龄不大,手脚却麻利的很,很快就把人塞进了被窝里,外面两人的对话屋里两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站在床边上,阿秀撇着嘴道,
“三婶子真的太讨厌了!要是被她发现你衣服湿了不知道会在外面怎么瞎说呢!”
裹着被子的身体迅速变的暖和了起来,花毓的心也静了下来,听这阿秀姑娘话里的意思,隔壁是个多嘴多舌之人,和这种人说话不能含糊,若是说不清楚会被编排出无数是非,直到后来打交道,她才发现这妇人编瞎话还是有些脑子的,就是可惜心术不正把路走歪了。
阿秀起身打开靠墙的一个旧箱子,找出一身白色麻布的里衣,来到床边朝花毓伸手道,
“二姐来,我帮你穿。”
花毓忙伸手接过来,声音嘶哑的道,
“我自己来,阿秀你去帮我端碗水来,我渴了。”
一听二姐嗓子都哑了,阿秀连地上的湿衣服都顾上不收就跑了出去。
一碗温水润了润嗓子,田氏端着煮好的姜汤也走了进来,花毓接过姜汤,看着碗里浑浊的黑红色,有红糖的姜汤?她低头先抿了一口,浓浓的红糖味道下是辛辣的姜味,当下‘咕嘟咕嘟’,一大碗姜汤很快被她大口喝光,不管身在哪里,必须有命才能谋算其它。
女儿又和以前一样乖巧听话了,田氏欣喜的接过了空碗,放软了语调轻声道,
“趁着热乎劲你好好睡一觉,阿秀在屋里守着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喊她,娘去做饭。”
花毓又冷又累,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在她睡着后,阿秀捧着自己的手工提篮坐在窗前悄悄的编起了草鞋,在无人察觉的花毓的头上无声出现了一本书,呼,把这人的灵魂从万千世界寻来差点累散了!那书顿了顿确认正主后就倏然隐没在她的眉心里。
脑袋里多了一本书却毫无所觉的花毓这一睡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屋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窗户前编草鞋的阿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笑道:“二姐,你醒了!”
花毓怔怔的看向窗户边朝着自己笑的小姑娘,恍惚道,
“阿秀?”
噩梦竟然还没醒吗?
阿秀没看出她的失神,放下手中编的草鞋来到床边小嘴叭叭叭连珠炮的问道,
“二姐!娘刚才说你撞到头了,现在怎么样了?”
“头痛。”
花毓萎靡的揉着额头,她是真的头痛,这芯片换了可咋装原身啊?
“三姐,娘喊你先去吃饭!”
一个七八岁的垂髻男童轻轻推门如兔子一般蹦了进来,正对上坐在床头的花毓的眼睛,那张扬的手脚立马收敛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道,
“二姐,你醒了!”
皮小子长的和阿秀挺像的,只是眉毛略粗些,眼神很灵动,一看就很机灵,花毓淡淡的朝小家伙点了点头,看他面对自己拘谨的样子,怕是平时也怕‘自己’,她就做出一副严姐的样子。
“阿勇,你来陪二姐说说话,我去给她端饭。”
阿秀朝他吩咐道。
“阿秀,等等!”
花毓忙喊住她,自己睡了半天,醒来的第一要务当然是,
“我先上个茅房。”
看着那玉米秸秆围成的茅房,花毓惊喜极了,有玉米说明这个古代没那么古,起码温饱没那么难了!
“二姐,要不要我扶你进去?”
阿秀看她站在那里发呆担心的小声问道,总管觉二姐回来后变傻了。
花毓看她伸手要扶自己上茅房的架势,吓的快步走了进去。
既然已经起了床,自然就不用端饭到屋里吃了,灶房门口一侧,一盆刚舀上的清水,阿秀让姐姐先洗手,自己才在二姐洗过的盆子里接着洗手,只是这次她一抬头,就见眼前一个水瓢一歪,干净的温暖的水冲洗了自己刚拿出盆子的手,拿着水瓢的花毓收到了阿秀一个灿烂的笑脸。
“死丫头洗个手还那么多讲究!”
刚从门口探出头的田氏却被气的嗓门登时高了几分,
“明早你们姊妹俩一起去大口井抬水!”
“咚!”
屋里传出一个重物顿桌子的声音,接着响起一男人不满的斥声,
“哪天少了你的水用了?闺女洗个手用那一瓢两瓢的水还要听你数落!”
“阿爹!”
阿秀一听这声音‘嗖’的站起身子冲进了屋里,欢欣的嚷道,
“你啥时候回来的?”
“还不快进来吃饭!”
田氏朝着傻站着的二闺女横了一眼,自己转身回了屋开始盛饭,随着大锅的锅盖掀开,热气和饭香味瞬间散了开来。
“咕噜噜”
花毓的肠胃立马发出了迫切的声音,她顶着热气进了屋,只看到屋里几个模糊的看人影。
阿秀正在拿筷子拿碗,小勇在摆凳子,灶台上一笸箩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散发着甜香味,她眼睛一亮,快步上前端了起来,正好扫到一大锅稠稠的白米粥,竟然能吃饱饭?!
只是端着笸箩一转身,看着那方桌她又挠头了,自己该坐哪里?此时
方桌靠墙的位置坐着一褐色粗布衫的汉子,看到她傻站着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招了招手,出声道,
“阿毓,过来坐。”
刚才他听媳妇说阿毓头被撞到了,看这呆木的样子怕是撞得不轻?
这位应该就是原身的爹了,花毓嘴角一抿走了过去,直到坐下后方看清这面色比那‘娘’还白净的‘爹’,那长眉凤眼出乎意料的好看不说,愣是从一身粗糙的短打麻布衫里透出一丝书卷气息,可惜的是长眉间皱痕很深给人感觉郁气重了些,花毓知道阿秀阿勇长的像谁了,若是自己这原身也和阿秀一样随了‘爹’,那自己可就赚了!可转念一想,按几率来说,有两个孩子随了爹,自己这个二姐不会随了娘吧?登时喷香的饭菜都没了味。
花茂看她望着饭菜苦着脸,以为她嫌饭菜不好吃,抬头对锅台上盛粥的媳妇道,
“桂兰,你给阿毓煎两个鸡蛋。”
“煎什么煎!”
正盛饭的田桂兰没啥好气的回道,
“我煮了蛋,等会凉一凉再吃。”
田桂兰今晚煮了六个白煮蛋,花毓分了两个,其余一人一个,她接过来时看了眼阿秀阿勇,两人正好伸手从水瓢里各自抢了一个,
“咔咔咔”
“二姐,你快吃啊!”
阿勇看她握着蛋不动还催了句。
按以往的饭量,一碗白粥两个白煮蛋足够填饱肚子,可今天花毓放下空碗后,却感觉肚子跟没吃过饭一样,离锅灶最近的田氏朝她伸手,
“碗拿来。”
花毓默默把碗递了过去,要不还是再吃一碗吧。
“二姐,你吃饼子啊,这饼子甜丝丝的可好吃了。”
阿秀挟了块黄澄澄的饼子递给她,她自己已经吃了两块饼了,鸡蛋还没舍得吃呢,二姐今天奇怪的很,竟然舍的先吃鸡蛋?
花毓默默的接过了玉米面饼子小口啃着,两碗粥,两个煮蛋,一个玉米面饼子,自己这胃通的是异次元吗?
花茂估摸着她饱了,舒展了眉头和颜悦色道,
“吃饱了就回去歇着吧,等会让阿秀阿勇帮你娘收拾。”
田氏正端着碗喝第二碗粥,闻言抬头瞪了孩子他爹一眼,不过想到女儿今天的特殊情况,终是撇了撇嘴不太甘愿的道,
“今晚不用你收拾了,晚上早点睡,明早早起帮我剁菜喂鸡!”
“好!”
花毓放下了碗筷起身出了灶房,可她才刚睡醒,现在回屋去也睡不着啊!况且那太阳还留有余晖呢!她索性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先把这环境熟悉熟悉再说。
院子不大,西边靠墙是三间偏房,一间是灶房,中间一间…花毓探头看了看,里面有几口大缸,估摸着应该是库房,靠正房的一间里面有床有桌椅,桌子上有书有笔墨纸砚,想及自己排行二,这房间的主人无疑是没有露面的大哥的,没回家吃晚饭是不是他读书的地方离家挺远的?
正房东西里间窗下种了一些长着尖刺的月季花,篱笆墙上爬满了丝瓜秧子,长长的丝瓜在绿叶中若隐若现,零星夹杂着几个表皮凸起的苦瓜,竹栅栏围成的鸡舍和鸭舍,天色昏暗了下来,那鸡鸭都回了笼安静的呆着,再往南临近大门是个两面透风的草棚子,里面堆着农具…
连头拉犁的牲口都没有的的农户,也没有任何手艺活的迹象,就是个纯靠体力干活的农户家庭,花毓望着尽收眼底的小院子,感觉到了生存的巨大压力。
随着太阳落于西山,夜幕笼罩了大地,田氏最后一个出了灶房关好了门窗,三间茅草屋的中堂已经亮起了油灯…
花毓躺在黑漆漆的西里间认真总结今日的所见所闻,绞尽脑汁琢磨自己来此的契机是什么?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二十离远的花县,和花毓同姓同龄的花晓兰眉眼温柔的望着院中大红灯笼下和大哥、父亲推杯问盏的斯文书生,此时名不经传的薛桥生,三年后将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探花郎,从此官运亨通、大权在握,在越州传为美谈。
如今上天眷顾让自己重活一世,自己也要尝一尝夫荣妻贵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