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壹拾壹

150、圆桌

　　帐内只剩两人，金姣清清嗓子准备应对小嘘嘘的盘问，谁知，一个吻袭来，让人窒息。

　　他好像要把自己吞下肚一般。

　　一番激烈的云雨。

　　飨足又疲惫，整个人懒懒的趴在那人怀里，那人轻轻抚着她的胳膊。

　　“那个神奇的机关在哪儿？”金姣随意摩挲着那人同样不着寸缕的身体，啧啧啧，真好。是什么，让重重束缚堪称道德典范的人，决定不做个人？虽然有些许吃不消，但真刺激！

　　攥住她点点戳戳的手，顺王调整了一下呼吸。

　　孟浪了。

　　“我以为，要失去你了。”刚刚看她踩着月光，好像要踩着那条虚无的路而去，那一刻，他的心脏冻结了。现在说起，还是喉咙梗塞。

　　怀里的人抬起头，水藻一样的头发像捆扎住他，一只骨肉均匀的手勾住他的下巴，色眯眯得说“月宫里还能有比你更俊的？若是没有，有何趣味。”

　　一个翻转，那人的头发也拢住了她。像牢笼，遮蔽了天日。

　　“若是有呢？嗯？”若是有人比他俊，她就会去么？就有趣了么？

　　金姣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眼里盛满了笑意“就算这世间真有人比你生得好，可他们都不是你啊。”

　　那你为何？

　　他的疑问没有问出口，就被她的唇封住了。

　　为何，不愿和他共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之前以为她不能，三年没有所处，可能身有隐疾。后来知道不是她的问题，也曾小心诊脉，强壮得和小牛犊子似的。那，他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为什么没有？

　　心细如他，只要稍加留意，就知道了原因。

　　她在服用麝香！

　　很小的计量很巧妙的方式，连方子他几次也就琢磨出来了，好在对身体伤害不大。

　　可是！

　　为什么？

　　他甚至，问不出口。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时间长了，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是，不够信任？

　　是，没有安全感？

　　是什么？

　　疑惑、不安、猜疑都融化在眼前的狂风暴雨中，更投入，更炽烈，像要把彼此燃烧殆尽。

　　第一波、第二波囚犯至今基本享有一样的待遇和自由度了。比如安家、比如兑换必需物品，比如逛市集。

　　现在的市集可真是越来越丰富多彩，各家也不用特意出人维持秩序。大家愿意共同维护遵守，已经是良性循环。规模和交易物品越来越丰富。

　　第三波囚犯就眼瞅着。

　　你当炫富最厉害的是第一波富裕的囚犯么？

　　并不是！

　　而是第二波！

　　他们吃过亏，眼馋过，穷人乍富，最是嘚瑟。

　　除了炫耀，他们也盯紧了第一波囚犯的某些“特权”。

　　金姣还是只从第一波犯人里论调去西山和沿海驻守的人，驻守虽苦，可是积分高啊！没见盖起房子，家里有存粮的都是外派人员？为了提供方便，更是有队伍轮番去两处兜售东西，或者配给。甚至，还有脑子活泛的，在中间位置架起了茶棚。只要完成自己的活计，这些都是允许的。

　　只要勤快点儿，总有办法！

　　除了少数好逸恶劳，作奸犯科的，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才铤而走险。

　　现在，没有风险，只要劳动，就能致富，收获的喜悦，踏实的吃饭睡觉，谁又不爱。

　　甚至海边，搭建的房子、院子，也越来越丰富。

　　西山也有人申请拖家带口长期驻扎了。

　　所以，黄萧养作为第二批囚犯里的人，前往西山的时候，还是很多人羡慕的。

　　哪里不平，哪里就有了声音。

　　蔡牵和蔡牵妈，还有汪直，找上了金姣。

　　汪直其实已经算是金姣的人，但他还是和蔡牵等人把关系处理的不错。

　　这真是个人才！

　　金姣见他长于外交，又没有家类，计划着让他去各处周旋。

　　还没找他，他找上门，不管他要求什么，总归是好事。

　　“怎么了？”金姣见几个人憋着劲儿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有些好奇。

　　最后，还是汪直上前。

　　他拱手道“大小姐，咱们第二批来的人，做的如何，您也看到了，有些优待是否考虑也对咱们开放？”

　　“哦？”金姣看了眼顺王，后者正在旁边的书桌看书，如有所感，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她笑着托腮问“你们想怎样？”

　　几个人有点儿踌躇，想要的太多，一一道出，太繁琐，还怕大小姐有心拿捏。不说吧，后面兄弟都戳他们腰杆子了。别人起屋吃肉，全岛游逛，他们干看着啊？更何况，第三波人也来了，他们有了危机感。

　　“怎么，想要的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金姣心情不错。“不如我来问你们？”

　　几个人抬头看她。

　　金姣笑着问“你们手里，都有多少积分？”

　　总有一批人会先富起来，除了勤劳的，还有就是这种管理者。岛上人手不足，是囚犯管理囚犯，他们这种领头的，积分可不是叠加那么简单，有的是翻倍！日积月累下来，十分可观。

　　金姣昨儿看了数，也是心惊。

　　他们不花销。

　　她更难受！

　　怎么？憋个大的？

　　她早早就把注意打到了他们手里的积分上！呵呵，他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你们先别忙提要求，我说个事儿，你们看看感不感兴趣。”金姣坐直了，随手一抄，抓住了腰间丝绦，露出了小虎牙“这个数，买一个位置！如何？”

　　她比了个数，几个人呼吸一窒。

　　这是卡着他们脖子要价，这个数，是他们肉疼心疼，却又是保障生活基础上拿得出手的极限。

　　被人盯着的感觉自然不好。

　　可“位置”？

　　“什么位置？”蔡牵妈快人快语，挑眉嘟嘴道。

　　抛媚眼抛出习惯来了，她又不是个男人。

　　金姣无奈叹息“这个桌子的位置！这个数，一个位置！”帐内的矮桌不知何时换成了圆形。

　　虽说天圆地方，可大夏国的桌椅大多还是方正。偶尔饭桌是圆的，议事的桌子，可从来不是圆的！

　　金姣这里议事的桌子，就是圆的。

　　他们现在，就围坐在这儿！

　　汪直占过大大小小三十六座岛；蔡牵是卖旗子起家。

　　什么是卖旗子？

　　就是把自己的旗子卖给人家，只有挂了他的旗子才能在他控制的海面行走。

　　他们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金姣的意思。

　　她要出让议事权！

　　多大范围？多大权力？多大话语比重？

　　他们的心砰砰砰的快速跳起来！

　　买！

　　他们考虑的问题，都是买了之后的事儿！

　　值不值？

　　这是卖方市场，她要什么价就得给什么价！

　　幸亏这是早期，越往后，可以想象，位子越来越少，价值只会越来越高！

　　不用听他们答复，只要看他们亮得放光的眼睛，还有过于刻意控制的面部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他们肯定会买！

　　“大小姐。”蔡牵怼了一下蔡牵妈，后者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

　　金姣啪的一拍桌子，吓了几人一跳。

　　“不二价！”

　　当天晚上，圆桌旁就站了人。

　　除了金姣，和蔡牵等人，还有荼蘼和郭学宪也来了。

　　顺王位置比他们高，有了分歧或者出格，由他来督办和调停。

　　大将军？小将军？两人作为第三方列席旁听。

　　众人等金姣先坐，这点儿规矩，他们还是懂得。

　　金姣却笑笑，找了个门口的位置，让出了正对门的位置。

　　“圆桌，不分主次！大家默认的主座，可以轮流坐。不过，是作为主持，谁有事要议，谁坐！现在正好五人，所议之事，只要王爷和将军认为不超纲，就可以投票。超过半数，即可通过！结果悬挂于中心榕树，公之于众！附带大家表决结果！”

　　说完，她坐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震惊，没有缓过劲儿来。

　　荼蘼、郭学宪是第一批的人；蔡牵、汪直是第二批的人。

　　其实蔡牵他们回去商议过，有家庭的，来得早，出任务多的；或者是团伙成员多的，最容易坐上这个位置。

　　只是，金姣这种方式，他们谁也没见过！

　　真的么？

　　可不论真假，都得试试！就是条贼船，他们也得上啊！

　　蔡牵和汪直互相看了看，后者一伸手，蔡牵坐在了主议事位！

　　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别说，一坐下，竟然还有几分忐忑！

　　他把拟好的章程拿出来，忽然有种强烈的使命感，腰杆儿挺得都比往常直！

　　第二日。

　　榕树下新起了块儿板子，上面张贴了昨晚所议之事。

　　林林总总列了十条，大多和第二批犯人相关。通过和未通过都有明显标识，后面跟着他们几人的投票结果。有专门的人在旁边，给大家解释。

　　平静了一段日子的小岛上，又沸腾了起来！

　　“你就这么放心？”顺王被金姣拉着，坐在远处看热闹。

　　金姣没长骨头似的歪靠在他身上，听着一阵阵喧哗、明了声、热烈的讨论。

　　露出了小虎牙“我是个懒人，再说了，不是有你把关嘛？”把手伸进顺王的大袖子里，摸着他有些冰凉的皮肤，大热天的，好舒服啊！

　　听她舒服得哼哼，无奈又宠溺的叹息。

　　“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能长点儿心？

　　“小嘘嘘可是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我爹部下所有亲眷，同一时间转移的主，这才哪儿到哪儿？”扬起脸来，两眼闪闪发光的看向他。

　　顺王一愣。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平静的提起和侯爷相关的事。

　　时间，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捧住她的脸，轻轻印下一吻。

　　不远处，李通神色复杂的看着榕树下热闹的人群，还有旁若无人亲吻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