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壹拾壹

129、让他们，挖泥窝窝去呗！

　　金姣是被吵醒的，天气太闷热，醒来一身汗，头发贴在脸上，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所以，顺王从帐外进来的时候，一个急刹。

　　“你！”

　　这个时候洗什么澡，如果是其他人进来怎么办？

　　“睡醒了一身汗，你又不在，我就简单洗洗。”金姣在屏风后面，声音都懒懒的。

　　“外面吵什么呢？”

　　顺王背对屏风，心想，一会儿要再嘱咐一下，看好自己的帐篷不要让人随便进来。

　　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因为造饭的问题，老人和新人吵起来了。”

　　水声哗啦呼啦，时断时续。

　　“这有什么好吵的，他们从大夏过来，那么多天，还有人饿死不成？是没有锅，还是不会捡柴火？”营地附近，什么没有？

　　找事儿！

　　“应该是新人想立威，老人想给新人个下马威。”

　　“你帮我拿衣服过来，榻上！”金姣自然的支使他，后者叹口气，隔着屏风递过来。

　　等她披着湿发出来，顺王已经拿好干帕子，严阵以待了。

　　坐在镜前，顺王慢悠悠给她绞头发，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两个人却都很沉得住气。

　　“你怎么看？”

　　“你觉得……”

　　两个人同时出声，金姣透过镜子看着顺王，笑了。

　　后者从镜子里看着她，也笑了。

　　“我觉得啊，第一批人，大多本分，厉害霸道的都去当了海盗。第二批，我打眼一看，倒是看着几个人物。直接冲撞，咱们的人，占不到便宜。我要是他们，就暂且忍下。”

　　“你居然会说’忍’。”

　　只他笑话自己性子冲动，她囧囧鼻子。

　　她用了“咱们的人”，顺王心里软和熨帖，也知道她站了第一批人的队。

　　而她，是个护短的人。

　　“外面吵得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急?”顺王绞干了头发，轻轻梳顺，给她简单挽在头顶，这样凉快些。

　　“你出去一趟，争吵之声不弱反强。只是有人吵给咱们看的，只要我们不急，那，自然就有人急了。”金姣得意的笑着。

　　顺王忍不住，伸手刮了她挺翘的鼻子“就你精怪！”

　　帐外，两帮人吵得不亦乐乎，士兵在外面围了一圈，没有动手的迹象。

　　李坚有些沉不住气，又看了眼顺王的帐篷方向。

　　他看了看三叔老神在在的看着众人，像在看戏，自己不肯服输，可如此下去不好收场。

　　“三叔！那俩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才刚开始，后面你等着看吧。”大小姐，得有一百种方法收拾你，李通在心里说。

　　“那你当初为什么由得两波人争执，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妥当？”

　　“我……”

　　“你无非想把山芋烤热，再扔给别人。可现在人家不接招，你待如何？”

　　李坚想，他现在不就是面对这样的局面“还请三叔指点一二。”

　　认错倒是快，这孩子什么都好，心思单纯，天生勇武，又爱钻研兵法，家里人真心稀罕。

　　就是不通人情世故。

　　“顺王督新岛，这里就是他的辖地；大小姐虽然是囚犯，但因为各种原因，她是第一话事人。你用身份压他们，从根儿上就错了。名不正言不顺！至于新旧犯人的融合，是个问题，可第一个冲撞到的，就是咱们。只要不动手，不出人命，他们二人，是不会出面的。所以，你好好想想吧。”

　　李坚闷头想着三叔的话，行动力却很强，他上前和几个兵长说几句，自然有人制止吵闹，安排吩咐下去。两拨人分开，各自生火造饭。

　　第二波犯人骂骂咧咧的去捡柴火去了。

　　“船主，你怎么看？”一群人聚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红衣女子先出声问。

　　被称为船主的汪直，是金姣当初看到，像儒生的那个中年男子，他有礼的回道。

　　“我的人也摸过这里的情况了，如果按照他们来的时间算，不到半年，竟有了如此模样。不论是顺王还是大小姐主事，两个人，都有大才。”而且，他看了眼戈登锻造师的位置，那里稍远，他还没摸到，但是，就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个打铁室。

　　看看大小姐的龙尾，也有炮，加之在海上打听到的，曾经登岛但被炮击沉的海盗船。深知这里，这里的人，没那么简单。

　　这些消息他没和眼前的夫妻分享，就像他们，也不会和自己分享所有的消息。

　　“大出海和老板娘，怎么看？”

　　眼前两人，男的蔡牵，被人称为大出海。他的妻子就是刚刚出声的红衣女子，姓甚名谁不可考，只都称呼一声蔡牵妈。“妈”是大夏中南地区对女子的尊称，蔡牵这个媳妇被称为蔡牵妈、老板娘，可不是个简单货色！蔡牵的“买卖”能做到今天的地步，她媳妇功不可没。

　　蔡牵矮小敦实，长相猥琐，却生了双好眼。

　　他横了眼身后的媳妇，这个女人见了那个啥郭学宪，眼睛就总追着人家跑，哼。

　　“船主客气了，在海面上走的，都得卖船主几分面子。你说啥，我们自然信服。咱们都是常出海的人，在海上起家。只一条，这大小姐，是不是借了她爹的名号，顶了别人的功劳，咱们再看看。”只要他们海上本事大，在这岛上，自然就是他们说了算。

　　一个孤岛，若出不了海，啥也不是。

　　汪直垂眼略沉思，抬眼道：

　　“大出海，我汪直，就喜欢这黄白二物，对其他没什么兴趣。后面如何且不说，现在，咱们却是要联手打开局面。那个李坚小儿郎，虽然年轻可他的身手和脑子你也见识了，一刀一个，胆大心细。李通更是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咱们先站稳脚跟，再议其他！哪怕到时候给大出海当个马前卒，也是值得！”

　　“船主折煞我了，我蔡牵不过粗人一个，靠胆气和运气唬弄到今天。你却是东南三十六岛之主，识文断字懂谋略，听你的我心服口服。就依你说的，咱们先把这帮老人和官兵收拾停当了，再议其他！”黄白之物他也喜欢，不过他更喜欢权势和对海域的控制权。大家格局打开一些，都有得赚！而且，这汪直能占东南三十六岛，靠的可不是识文断字！他发家之道，海面上行走的人，都知道，也都要卖他几分面子。非到逼不得已，他不会撕破脸的。

　　蔡牵妈吕氏用帕子扇着风，扯了扯领口，只觉得燥热难当。

　　男人就是些没长大的孩子，要么为色、要么为钱、要么为权。

　　说白了是想横行天下，说一不二。

　　而她，只要征服男人就可以了！

　　这地方她看上的男人可多了，等蔡牵站稳了脚跟，她要挨个睡一遍！那个顺王，真是人间绝色！

　　夜里，篝火升起，人们在夜色和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挺和谐。

　　只是，新旧两波犯人，泾渭分明。

　　新来的犯人，脚镣未除。在金姣看来，不过是些多余的玩意儿，这么多人，要是暴起反了，那根链子算个屁。

　　不过，那是铁啊！

　　金姣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大小姐！”李坚又一次出声，压着被忽视的火气。

　　“啊？你刚刚说什么？”她收回目光，看向孙坚。

　　“我说，新犯人的安排，大小姐可有建议。”

　　见顺王和李通也把目光投过来，做得近的新犯人领头那几人也支棱起耳朵，她啃了口骨头上的肉，说：

　　“让他们，挖泥窝窝去呗！”

　　什么！

　　各种目光和质疑，都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