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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劫持 ...

  •   一个身型挺阔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接住了倒下去的慕青珩,但饶是这一点点几不可闻的声响仍然没有逃过影一的耳朵,他警觉起来,逼近窗前,问道:“少主,没事吧?”当然没有回答,他没有犹豫,立刻进屋查看,但房中已经没有人了。他迅速飞跃上房顶,果然看到一道黑影轻纵,正急速往北而去。他立即追了上去,同时发了信号给潜伏在各处的影卫。但纵是影一轻功在武林中数一数二,等他追至雁北河时,便彻底失去了那人的踪迹。他咬了咬牙,留下暗号,自己凭直觉孤身往北找去。

      已近破晓,在乾园焦急等待的离珠终于等到从左相府回来的夜长歌,还未等长歌发问,离珠便着急问道:“姑娘夜里是不是去找过我家少主?”长歌奇怪道:“是啊,怎么了?”离珠小脸急得通红:“在你走后,我家少主就被人劫走了!”“什么?!影一是吃干饭的吗?”长歌怒道。离珠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影一后脚已经追去了,但是那人武功很高,他现在也没了方向,姑娘你快去帮忙找找我家少主吧!”

      “废话,我这就去。”未等离珠说完,眼前的女子扔下一句话就旋身不见了,快得像一缕烟火,桌上还留下一枝刚折的桂花,带着早晨新鲜的露水。

      黑黝黝的原野莽莽苍苍,月光给荒草镀上一层死灰死灰的白,黑衣人骑马驮着慕青珩,急驰在小道上。

      前方地平线遥遥泛起微白,四野俱静。慕青珩在颠簸的马背上渐渐醒转,觉得头疼欲裂,秋天的风已有些微寒,灌入她汗湿的脖颈,在皮肤激起细细密密的疙瘩。她勉强抬眼望去,周围是一片陌生的荒原,估计离盛京已经有很远的距离。她的醒转显然惊动了骑马的黑衣人,他扬起手,准备再度打晕她时,她忙出声道:“别打晕我,我保证配合。”黑衣人看了她一眼,那双眼沉默得没有任何温度,但不知是他觉得体弱又毫无武功的慕青珩没有威胁,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反正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闷声说:“老实点。”音调有些怪异。

      慕青珩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似乎都搅在了一起,她忍住不适,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看样子是一直在往北,按路程估算前面就到朔州了,这人绑了自己有什么目的?他是怎么躲过影一的?她不由得打量起这个黑衣人,他身形高大魁梧,黑巾蒙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默但凌厉的眼。“你抓我做什么?”慕青珩试图跟他交谈,或许能套出点有用的信息,但那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沉默地策马。她看了看,接着说:“你这匹不是中原马,像是…苍戎的河曲马。”突然她脑中灵光乍现,“刚刚你的口音也有问题,你不是大夏人!”那人终于看了她一眼,仍然没有接话。但只这一眼,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这人是苍戎人,只有那里的人,眼眉才有这般深邃轮廓。

      不过须臾,她脑中转过无数念头。既然是苍戎干的,那目的便好猜许多,若他们只知道她是天璇阁阁主,那无外乎是逼问一些消息,毕竟她从来不做苍戎的生意。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了她是长定侯之女,就要麻烦许多,如今大战在即,她父兄皆在前线,到时候两军阵前,推她出去,又该当如何?

      她抬眼看着已经遥遥在望的朔州城,冷冷道:“无论你们抓我是什么目的,反正我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你们想利用我做些什么的算盘估计是要落空。”黑衣人并不理会她的威胁,没什么情绪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的任务只是抓你回去,其余的,与我无关。”说完这些,他勒了马,一把将慕青珩扛在肩头,提气往密林中飞去,几个起落奔出去很远。“为何弃马?”慕青珩想通过不断讲话分他的神,如今还在大夏境内,说不定还有获救的可能。谁知那黑衣人不再与她废话,直接点了她哑穴。疾风在耳旁呼啸,树林似幻影快速后退,这人轻功绝顶,影一确实追不上他,只不过比起长歌的话应该还是略逊一筹,慕青珩默默地想着,不知道那丫头来不来得及救自己。

      天已大亮,天璇阁内洛轻霄面色铁青,离瑜在一旁强自镇定地问道:“少主的毒…还能撑多久?”洛轻霄冷着脸看了外面半晌,方开口道:“若没有我施针,撑死了二十日。”离瑜眼眶迅速红了,但她咬唇坚定道:“洛公子放心,倾天璇阁和栖霞山庄全力,我们一定在二十日内将少主带回来。”

      正说着,影三来回报:“根据追踪,那人劫持少主应是往朔州、天河一带去了,但那人武功极高,暂时还没有追上,不过延东大哥已经发动北边所有的暗线,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少主。”洛轻霄听后不发一语,直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诶,他干什么去?”影三皱眉。离瑜道:“估计是要亲自去找少主,”说罢想了想对影三说,“洛公子武功不好,你派人跟着他,将少主的线索随时报知,这样若找到了少主,他也好第一时间给少主疗毒。”

      影三想了想说:“我们要不要让官府出面找人?这样的话劫持少主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好藏身。”离瑜摇了摇头:“我们天璇阁找人的能力比官府更甚一筹,让官府出面,不仅容易打草惊蛇,还会让侯爷和世子很快知道少主失踪,他们在前线,更容易出事”

      大理寺。今日各州府和刑部上报了一批案件,陆子珝要负责复核,暂时没有精力去思索昨日他看到的那本账册。他看着案卷,指着一处问裴言:“济州上报的案子有三十六件,怎么我这里的案卷少了一件?”裴言看了一眼,了然道:“哦,这个啊,今天上午被张大人拿走了。”张鹤清,大理寺正卿,陆子珝的顶头上司。

      他皱眉:“济州的案子不是都归我管吗?张大人拿走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裴言觉得陆子珝这人在官场上一点都不上道,于是提点道:“陆大人,那个案子是侵地的案子,你懂了吧?”“什么意思?”陆子珝依然不解,“有关侵地的案件事关国本,所以无论多小都要报大理寺复核,有什么不对吗?”

      裴言扶额,公子哥儿果然就是公子哥儿,不食人间烟火。他只能隐晦地接着说:“就是因为侵地的案件事关国本,所以张大人要亲自复核,反正陆大人你就不要再管了就行。”说完找了个借口就走了。陆子珝看着案卷,知道这事绝对不简单。他迅速查了一下这次的案件来源,是位于济州的云屏县。他觉得这个地名有些眼熟,就又调来了过去五年侵地案的材料,有案件一些被封缄、标为绝密,连他也没有权限查看,但就目前有的信息来看,这个云屏县发生过不止一次的侵地案件,但规模都很小,案卷材料也很简略,每一个案子都是退地赔钱解决的,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有问题。济州,云屏县,看来是要悄悄去一趟才行。

      等处理完案件复核,时已至傍晚,陆子珝有些疲惫地走出官署,略有风过,吹来一阵馥郁的桂花香,他微微愣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昨晚那个红衣女子瞅着他手中桂花的眼神。不知道她后来把账册都给左相府还回去了没?昨天晚上是她这折戏的最后一场吧?那今晚她还会不会登台?明天一早就要去济州了,今晚是不是要去跟她确认一下账册的事?想到这里陆子珝决定还是要去乾园一趟,但他没有发现的是,他一出官衙就在往十一坊的方向走。

      当他到乾园门口时,正遇到门口围观的人群在失望地往外走,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楹,这段时间一直高挂红灯笼的地方今日空空荡荡,只余被水汽微微浸湿的青黑色门框,徒然失色不少。他听到旁边的人在说:“真可惜,今日见不到青青姑娘了。”另一人接着他的话说:“你就知足吧,好歹这次青青姑娘把一折戏演全乎了,不像上次,一折戏到中途就突然走了,足足让人等了八个月才等到结局。”旁边另一人突然叹了口气:“唉,不知道这次之后又要等多久才能见到青青姑娘了,真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罢了罢了,只有再日日来看这乾园的灯笼了。”

      她不在乾园了?陆子珝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失望,但当下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感受,只是觉得这女子的行为还真是异于常人。他摇摇头,打消自己脑中的思绪,回府去了。

      一连好几天,慕青珩都像一个货物一样,被那个黑衣人提来带去。他一直选择绕道密林或是荒僻的小镇,期间将他蒙面的黑巾换成了斗笠,遮盖之下也看不清真容,他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沉默地扔给慕青珩一些水或难以下咽的干粮。她也总是尽力让自己吃饱,这样才能有精力撑到救援到来,但即使这样,她依然感觉到身体一日比一日沉重,被汤药和洛轻霄的针灸强行压下去的凛魄寒毒渐渐有了发作的迹象。

      这一日,暴雨如注,黑衣人带着慕青珩避到一处荒村的无人民居中,照例扔给她一些馕饼和水就换到另一边,沉默地吃着干粮,然后望着北方。这些天他经常这样,不能赶路的时候就默默地望着北方的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日已经是她失踪的第十天了,黑衣人脚程快,已经带她逼近了边境,估计不出三两日就能离开大夏境内,她内心有些焦灼,如果在这之前还是没有人能找到她的话,等他们进入苍戎,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串拆下来的月玄石,只剩下最后两颗了,这一路上,她都在重要的地方悄悄留下了月玄石,这石头在晚上会发出幽幽的白光,就像月光一样,因此得名月玄石。来救她的人也许可以顺着这个找到他们的踪迹。慕青珩走到门前,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幕,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暴雨。黑衣人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并没有太过限制她的活动。她乘此机会将月玄石卡在了门缝之间,这一点点光芒晚上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准备从门口折返时,黑衣人警觉起来,一个闪身过来就拎起她的衣领,慕青珩以为她塞珠子被发觉了,却发现黑衣人只是点了自己的哑穴,然后带着自己跃上了房梁。慕青珩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有人来了,是不是来救自己的?果然,过了一小会儿,有一个人脚步踉跄地走进来,暴雨让他变得十分狼狈,慕青珩定睛看去,这衣裳…好像是个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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