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连城》陈妃宸

32、邙山•狂情

　　第三十二章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为司徒默写出了一份武当太阴神功的心法，交给司徒，让他每日晚上练习。
　　然而仅仅修炼内功是不够的，所以一大早就叫上司徒去了邙山之中，而碧儿则负责给我们送饭。新年伊始的邙山还处处可见积雪，虽然寒风刺骨，但胜在人迹稀少。在邙山中找到适合练剑的地方实在不难。
　　我将一套完整的武当剑法当着司徒使了一遍，然后交待司徒多加练习，接着钻进了我们搭的帐篷里，发现沈云正看着我笑。
　　“笑什么？”
　　帐篷里生了火，比起外面来暖和多了，所以我边问就边朝着正在取暖的沈云靠了过去。
　　“你这个师父真是会享福，”沈云朝帐篷外的司徒示意，“徒弟在外面天寒地冻，你自己在里边悠闲自在。”
　　“那当然，谁叫我是师父他是徒弟呢！”我笑着回了一句，想起碧儿，又正色道：“其实也并不是我想逼着他习武，只是，我打算将碧儿托付给他，希望他能有能力保护碧儿，这样我才安心。”
　　沈云似乎有所触动，握着我的手，却没有说什么。
　　“哦，对了，”我抓了抓他的衣袖，“你要找的东西找得怎么样了？那三份地图有用吗？有没有试着拼一下？”
　　沈云回道： “就是只差一份地图，也是拼不成的。”
　　我还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却听到他又说了一句：“不过，藏宝的地点就在这邙山之中。”
　　什么？就在邙山？
　　“所以你才来了洛阳？”
　　“不错。”沈云揽过我的肩膀：“其实离开江北之初，我是真心想要随你去灵山，总觉得寻宝一事可能再无希望，本想就此放弃，却不想，有位傻姑娘居然偷了她兄长的藏宝图给我……所以，就遵循父亲遗命来了邙山脚下。”
　　我听得他叫我“傻姑娘”，居然不觉得生气，反而很开心。
　　“那么，既然就在邙山，不如我们试着在邙山里边寻寻，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我建议道。
　　“我也有此打算。”沈云微微仰了仰头，“不过我白日不能视物，真要查探，也得等到酉时入夜。”
　　我点了点头，想起他前几日夜晚都是陪我去了，于是对他说：“那么以后入夜就不用约我了，你做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沈云听了头微微歪了对着我，“怎么，我以为你会要求与我同入邙山。”
　　“你希望我与你同去么？”我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伸手放在他唇前：“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与你夜深入山，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沈云拿开我的手，“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山中不比城里，尤其是夜黑之时，随时可能掉下山谷。”
　　“我明白了。”正想跟他说等到有月光的夜晚再和他一同进山，就听到帐外传来碧儿的声音，看来，我们的午餐到了。

　　“司徒，先休息一会儿，吃过午饭再练吧！”我冲着帐外仍在苦练的司徒道了一声，心里有几分高兴，看来司徒的确很勤奋，这么冷的天，他居然还练得满脸通红。
　　碧儿提着食盒和司徒一同进入帐内，然后放下食盒，蹬蹬蹬地跑到炭火边，伸出双手烤火，嘴里不停地叨念：“冻死我啦冻死我啦！小姐，外面简直太冷了！”然后又冲着司徒叫道：“空空儿，你也冷不？快过来暖和暖和！”
　　司徒笑着拿木剑在碧儿肩上一拍：“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你也是的，才那么点风，就冷成这样了，不如也跟着我一起习武好了，保证你越练越暖和！”
　　“我才不要呢！”碧儿动动肩，将司徒的剑晃下，“我只要会轻功就好了！其他的学来干什么？我又不喜欢和人打架！”

　　我笑着着看碧儿摇头晃脑的样子，看来，碧儿还是以前老样子没变。手里已经将食盒的东西拿出来了，然后将碗和筷子放在沈云手上，“吃饭吧。”
　　碧儿也过来和我们坐下，嘴里叫着：“吃饭吃饭！空空儿，你也吃饭！”
　　我眼看着碧儿自己也拿了筷子，随口问了一句：“咦，碧儿你还没吃么？”
　　“啊！我吃过了！”碧儿恍然大悟状地叫道，“我差点忘了！看到你们动筷子我又想吃了！”
　　司徒拿筷尾敲敲她的头，“胖妞，还吃啊，小心变胖猪哦！”
　　“什么胖？我哪有你胖啊？”碧儿不服气地顶了回去：“你看看你胳膊，你的身板，都比我大多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结实，哪像你，就这么点风还叫冻！”
　　“毛头小子还好意思说自己结实！依我看哪，你身上长的就是些肥肉罢了，肉厚的人当然就不怕冻了。”
　　“你……”司徒原本还想反驳什么，但看了我一眼又忍了下去，别过脸扒饭。
　　碧儿得寸进尺，撅着嘴说：“我什么我？事实如此，你就承认吧！”
　　司徒吃了几口饭，看见我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和碧儿的争吵，于是态度又硬了起来：“别以为我说不过你，不过是看在我师父的面上让你几分罢了！”
　　“呵，你还知道我们小姐是你师父啊！算起来，我还算我们小姐的师妹呢，那你就是我师侄了！居然敢和长辈顶嘴！”
　　“我又没有真的拜连姑娘为师，所以你才不是我长辈呢！”
　　“呀？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的，小姐是你师父嘛！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就算你没有三跪九叩正式拜师，但好歹现在是我们小姐在教你武功哎，难道算不上你师父么？”
　　司徒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我赶紧叫住碧儿，“碧儿，你可不要欺负司徒，我教他武功可是让他保护你的！要是你把他惹火了，他一气之下不肯跟我学武，看以后有谁保护你！”
　　听了我的话，司徒的脸色有所好转。
　　碧儿看我偏帮司徒，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他保护呢！”
　　我正想戏弄地问她一句‘那你想让谁保护’，却不想司徒已经笑嘻嘻地开口说道：“当初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得罪了李敬，要不是我救了她，说不定现在还在李家的地牢里面呆着呢！”
　　什么？
　　“碧儿，你何时得罪了李敬？怎么我不知道？”
　　“啊……没有，小姐，空空儿他胡说的！”碧儿慌忙解释，一边扯了司徒的袖子，“你这个大嘴巴，乱说话！”
　　我看看司徒，他也慌忙向我解释：“那个……师父……我真是胡说的……”
　　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奇怪，我自然不相信，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沈云开口说：“不管碧儿是否得罪过李敬，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何必追究。”
　　我想想也是，看见碧儿似乎还有些不安，于是缓了缓语气：“没事了，吃饭吧。”
　　碧儿却并未动筷子。
　　“怎么了碧儿？还真不吃了？就多吃一点，不会变胖的！”
　　“不是的小姐……”碧儿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轻声对我附耳：“小姐，我出去……一下……”
　　看到她一脸的难为情，知道她是想要方便，于是点头，“你自己小心。”
　　约摸过了半刻钟，也不见碧儿回来，司徒似乎有些担忧，于是问我： “师父，阮阮出去干什么？”
　　我笑着回答，“也没什么事，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司徒明显担忧，连饭也不吃了，“我去找找她，说不定迷路了呢！”
　　迷路？碧儿都能一个人从山下上来这里，怎么方便一下还会迷路？司徒明显就是担心过度了，还要出去找呢！不过碧儿此刻肯定不希望他去找了，所以我拉住他：“你先吃饭——”
　　这时，外面响起了碧儿的声音，有些急促：“小姐，小姐！快来呀！”
　　我和司徒跑出帐外，发现碧儿站在帐外，她一看见我，急急地拉着我的衣袖就跑，边跑边说：“小姐快去救人啊！”
　　救人？救谁？
　　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什么也没问，跟着碧儿。碧儿一直将我带到一里远停下，章乱无序的灌木丛中，赫然躺着一个穿着武当道服的年轻道士。
　　“是武当派的弟子。”
　　我走过去，伸手探向他的颈部，发现他肩颈处有五道深深的爪痕，然而却不像是野兽所伤。
　　“他的气息很微弱。”
　　“小姐你看，他是不是中了毒？”碧儿指着他颈上的爪印，爪痕发黑，流出的黑血也已经凝固。
　　我点了点头：“是幽冥鬼母的九幽爪。”我四处看了一下，找到一根荆棘，用力在手掌上一划，手心立刻渗出殷红的鲜血，右手捏住那位武当弟子的下颚，让他嘴巴张开，就将手上的血喂了进去。
　　“虽然我能给他解毒，但是他失血过多，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我抬头，看见碧儿有些失望的眼神，安慰她说：“不要难过了，他是生是死，就由天吧。我们快把他抬到帐内去，不然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是活人也能冻死了。”
　　然而地下的人渐渐地睁开了眼睛，伸手微弱地抓住了我的衣袖，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我将耳朵靠近他唇边，右手在他胸口输入些真气，听到他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明……玉……珏……快……快……走……武……武狂……”
　　几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很长的气，很是辛苦，于是抬起头，主动问他：“你是说武当派明玉珏吗？”
　　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回答：“是……”
　　“明玉珏在山上？”
　　那人回答：“是……”
　　但是他还说了武狂，是那个好武成狂的武狂吗？“你说的武狂，是不是尉无涯？”
　　那个道士有些急了，“是……快……快逃……”
　　尉无涯？逃？
　　难道尉无涯也在这里？他是想让明玉珏快逃？
　　“你是要我通知武当派明玉珏快离开这里，因为尉无涯要找他是吗？”
　　那人眼里流出欣慰和喜悦的神色：“是……”说完，眼睛闭了起来。
　　碧儿见他再无反应，焦急地说：“小姐……他死了么？”
　　我依旧摸摸他的颈脉，“还活着。你和司徒先把这个人弄到我们帐里去，注意给他保暖。还有，你们三人就在帐内等着吧，我要去找明玉珏。”
　　“小姐！小姐一个人去吗？碧儿也去！”
　　我站起来，对着碧儿说：“你不是要救人么？当然要救到底了！你听我的话，和司徒抬他回去，顺便跟沈云说一声，我找到了明玉珏，很快就回去。”
　　“哦……”碧儿应了一声，似乎是答应了。
　　“那么，司徒，碧儿，人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