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连城》陈妃宸

18、联姻•薄情

　　第十八章

　　一个月之后，灵山。

　　在江南就听说过青城派掌门的公子唐云飞和女儿唐无暇在灵山游玩，想不到半途中又听到唐小姐与靈教教主月阳定了亲，就等着我这个圣女回去。由于靈教总坛养了很多蛊虫，新来的外人需要圣女为新人血脉里注入蛊虫卵，称为“注元”，以防新人受蛊虫毒害。
　　所以说，这教主和夫人的婚礼，还非得有我参加不可。看来那天木景风对沈云说的“教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也不全是谎言。

　　新娘子唐无暇身形娇小，年纪和绿儿差不多，眉目间虽然有几分娇气，但是双颊粉嫩，很是可爱。婚礼也很热闹，月阳一扫以前的阴郁之气，显得豪气风发。我为新娘注元时，还听到她动听的声音：“谢谢圣女姐姐。”看来是个懂事的丫头，虽然是木景风一手策划的青城与靈教的联姻，但是，他们应该会很幸福恩爱的吧。

　　十月的灵山，山风有些微冷，我固执地站在山峰上，愣愣地想，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想起曾经有一个人说：江南是没有雪的。我记得他说要陪我打雪仗，堆雪人，我记得他深情而郑重地点头说，这是他的承诺……

　　我以为我会慢慢忘记，可是记忆偏偏如此清晰。我记得他动人的笑颜，记得他好听的声音，以及他那双虽然混沌但让人怜惜的双眸。那些曾经的甜蜜此刻都化作片片刀刃，每一刀都割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泪落了下来，滴进尘土，再也不见。为什么还要想他，不是已经放弃他了吗？连泪痕都被风儿吹干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圣女？”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我懒懒地转身，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眉清目朗的男子，二十来岁。

　　“靈教圣女不会说话吗？”他看我一直木木地看着他，或说是看着他背后，半开玩笑地说。

　　“我想起来了，你是教主夫人的大哥，唐云飞。”我与唐家的人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但愣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是谁。

　　唐云飞微微笑了起来，“看来唐某人还真是相貌太平凡了，圣女已经见过唐某好几次，居然这么久才认出唐某。”

　　我不禁有些抱歉，于是轻声说道：“是连城愚钝，记性不佳，唐公子一表人才，相信若是其他人见过，定然过目不忘。”

　　“记性不佳？我怎么听舍妹说圣女十岁便能背诵数十部武学典籍？”唐云飞嘴唇好奇的意味更重了，“我看是圣女这段时日元神出窍，早到了忘我忘万物的境界。”
　　看来月阳很看重这个唐小姐，居然连我的事也告诉她。不知道木景风会不会因此生气。

　　“也许吧。”我忽然觉得累，“唐公子，连城要休息了，若是唐公子喜欢这里的风景，倒是可以留在此地慢慢观赏，恕连城不能奉陪。”说着也不顾他如何反应，转身准备离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凉意。

　　这个唐云飞，想干什么？可是我“听”而不见，继续以背对着他。

　　“叮叮叮叮”身后传来数声细针与钢铁相碰的声音，湘吉儿冷冷的调子响起：“唐公子是什么意思？圣女大人并不会武功，可经不起唐公子的玩笑。”
　　刚才，唐云飞或好玩或无意或有意朝我发射了数枚飞针，被湘吉儿用短剑挡了下来。

　　“我只是跟你们圣女大人开个玩笑，湘护卫不要那么认真嘛……你真的不会武功？”唐云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最后一句，是说给我听的。我不是不会武功，不懂得躲避，而是我被
　　木景风止住了部分穴道，即使躲也躲不掉。
　　刚才的飞针并不迅疾，看他并不是想暗算我。是想留下我？想起他居然敢以那样的语气跟湘吉儿说话，倒觉得他也不是特别讨厌。

　　“青城派唐少爷怎么使起暗器来了？”我转身，冲他微笑：“这样怕是有损青城派的清誉呢。”不过说起来，青城派居然和靈教联姻，名声多少会受到波及。不知道他们掌门唐万峰是怎么想的。我抬眼看向唐云飞，居然发现他愣愣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有些痴。

　　“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劲？”

　　“呃，不是……哦，这个飞针是我的发明，怎么样，不错吧。”他回过神。

　　我这才发现他手中拿了个长两寸多，宽不过一寸的木质盒子，刚才便是用这个对我发射的飞针？“不过飞针的速度似乎不够快啊，”我边说边朝他走过去，“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将木盒递给我，解释说：“这个可以控制速度的。你看这里有个突起，按下去……飞针便发射出去了，按得越快，发射飞针的速度就越快，就像这样……”他急着拿过盒子给我示范，正好抓在我的手上，触到竟然是奇异的冰凉，一种怪异的情绪在心里升起，我急忙抽出手，看他居然脸色微红。我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这个盒子设计的很不错，想不到唐公子还有这手功夫。”

　　唐云飞脸上有些我曾经似曾相识的神色，缓缓地说：“这个……送给你……”

　　我看着他脸上的那抹似有似无的绯红，难道这个唐云飞没怎么和女人打交道吗？怎么这么容易脸红？不过这个盒子，我却不能收，也不想收，所以回答他：“多谢唐公子的好意，不过我想，我用不上。吉儿，风好像大了些，我想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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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查到了。”绿儿推开房门，走到我身边。 “那个唐公子很受女子欢迎呢，在青城派的时候，他的那群师姐师妹们都围在他身边，蜀中的不少少女也对他钦慕有加，就是来了靈教，也很快和靈教的几个姐姐打成一片了。”

　　听了绿儿的消息，我迷然，那么那天，他要不就是装的，要不就是真的……

　　“小姐，绿儿多嘴说一句，”绿儿看看我，小心地说道：“唐公子似乎想追求小姐……”

　　“你怎么知道的？”

　　“唐公子最近在向我和碧儿打听小姐的喜好。”绿儿有些微笑地回答。

　　我叹了口气，“绿儿，怕是没那么简单吧。青城派一开始可不是想嫁个女儿，而是想让唐公子娶个媳妇过去，”我一笑，“只不过唐万峰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居然看上了月阳，如今唐云飞对我示好，难保不是为了我的身份，要知道，娶了圣女，便能和四个堂主平起平坐，甚至能有机会成为教主。”这样一来，靈教就很危险。靈教是不怎么愿意让我嫁给一个有门有派之人，所以，对于唐云飞来说，最好就是让我自己对他动心，爱他爱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

　　“绿儿，以后要是唐公子来找我，都说我不在——”至于我“去”了哪里，就看你们怎么说了。

　　“小姐——”绿儿定定地开口：“这样合适吗？且不说他是青城派的人，是靈教的亲家，小姐当真心里只有一个沈公子，要将天下间所有其他男子拒之门外？”

　　“别说了——出去！”沈云已经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只允许我自己偷偷地看，别人碰不得，甚至提也不能提。
　　绿儿一呆，还从未见我发过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她毕竟是个聪明人，所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安静地朝门口走去——

　　“绿儿，我并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我想好好休息。不管这个唐公子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宜和他过分亲昵。……还有，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绿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绿儿明白。”

　　果然，之后唐云飞来我院中拜访，都被我的玄女们挡在门外：“圣女大人采药去了”，“圣女大人去赏风景了”，“圣女大人已经入睡了”……诸如此类的借口，那唐云飞来了几次之后，已经知道是敷衍，可是仍然孜孜不倦。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湘吉儿冷冷地说道。
　　由他倔强吧，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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