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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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的地点不出意料，又是在阎志勇家的火锅店。
“不是，让你挑地方，挑来挑去怎么还在你家店里？”自从季远认识阎志勇以来，请客吃饭基本没出过这条美食街，每回不是火锅就是烧烤，都是些重油重辣重口味的东西。
“我家店怎么了？火锅它不香吗？”阎志勇推门进去，“再说了，你以前不是号称无辣不欢吗？恨不得住我家店里。”
“以前是以前，”季远说，“现在苏煦不是不能吃这些嘛，我跟着他吃，嘴里早吃淡了。”
“再淡就淡出鸟了。”阎志勇进门跟他爸击掌，店里生意火爆，阎爸无暇分身，“爸，我们先上二楼了，你忙完了过来。”
“好嘞！”阎爸回头挥了挥手，“你们先上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季远拉开冰柜拿了瓶豆奶，又问阎志勇：“你喝啤酒还是饮料？”
“beer～”
季远把啤酒放他面前：“你真是我兄弟，拽洋文跟我一样一样的。”
阎志勇抓着酒瓶，在桌角一磕瓶盖就飞了：“什么拽洋文？”
“拽洋文，我老妈夸我的，我活学活用夸夸你。”季远说。
“季哥，我发现你真是跟苏煦待久了，以前你没这么损的。”阎志勇故作哀伤地叹气，“终究是我等不配了。”
“我一直就这样，关苏煦什么事？”季远踹了脚他的椅子，“你别指桑骂槐。”
阎志勇正喝着啤酒，被季远一踹没坐稳，呛得直咳嗽，咳完了才好说话：“我还没说他坏话呢，你这就护上了，想当初咱们还想组队揍他，要真揍了，今天你不得跟我们兄弟恩断义绝啊。”
火锅煮开了，肉菜也都上了，季远夹了片毛肚在锅里涮，摇头说：“这一口满满的罪恶。”
“反正苏煦吃不着。”阎志勇把一盘羊肉全倒进去，突然感慨，“真是没想到，你跟苏煦居然能走到今天。”
季远看了他一眼：“合着你以为我闹着玩儿呢？”
“我对你没不信任，我是对苏煦……”阎志勇皱着眉，“唉，是兄弟我才跟你说句实话，苏煦一开始肯定耍你来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当然他这个兄弟也不太地道，想看以季远的脑回路，苏煦能不能得逞，甚至他还跟刘斯杰下了赌注。后来为了各种学霸福利，他直接把季远给卖了。
现在想想，阎志勇觉得自己才是最损的那个。
季远干了瓶豆奶，拿了第二瓶过来开：“你们都明眼人，就我一个瞎子？苏煦有多喜欢我我不知道？”
阎志勇心虚道：“反正都过去了，现在无论是你们的感情，还是你们的未来，形势都一片大好。”他举起酒瓶碰了碰季远的豆奶，“祝贺苏煦保送清华，顺便也提前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季远想到自己包里那张喜报，“我的光荣都变成过去式了。”
“我的老哥，你要不要这么凡尔赛？那青年队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阎志勇说，“想想我都嫉妒了，一个你，一个苏煦，你俩干脆组个冠军组合，还他妈是夫妻档。”
季远的嘴角快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他冲阎志勇竖起了大拇指：“会说！”
“苟富贵，勿相忘。”
“放心，忘不了。”举杯相撞，季远笑道。
这时阎爸端着果盘进来：“哟，两人都喝上了。”
“爸你快来。”阎志勇身上的包回来都没来得及放，里面藏着宝贝，他拍了拍，“猜猜是什么。”
季远立即说：“篮球，上面有我们教练签名儿。”
阎志勇回头看着季远：“我这儿让他猜呢，你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真的？！”阎爸年轻时候也玩篮球，现在依然狂热，奈何身体素质跟不上那颗向往体育的心，不过能得到偶像的签名，也算不负青春追他一场，“感谢了小季，今天这顿火锅叔叔请！”
阎爸豪迈，季远也不是喜欢吃白食的人：“不用不用，说好的我请大勇吃饭。”
“那行，随你们吃到什么时候。”阎爸兴奋地抱着球撤了。
门被“砰”地关上，阎志勇啧道：“阎同志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少男追星。”
季远没搭理他，自个儿低头盘手机，也不知道苏煦吃饭了没，发个消息问问。
“跟小辣椒聊呢？”阎志勇眼睛尖得很。
“你可赶紧闭嘴吧，上回我叫小辣椒被他听见了，还记我仇。”季远也不挡手机，大大方方展示给阎志勇看。
阎志勇不屑道：“你俩聊天记录有什么可看的？腻腻歪歪。”
“谁叫你看聊天记录？”季远划拉了两下屏幕，“看聊天背景。”
他俩的聊天背景是一张海边合影，逆光拍的，两人当时正在接吻。
“我靠！”阎志勇从座位上弹起，“你俩搁这儿屠狗呢？把我逼急了，我现在出门就找个对象去。”
季远耸了耸肩：“你随意喽，有本事出门左拐，遇到的第一个甭管男女，你上去给人一个吻，看人家揍不揍你就完了。”
别说，这句话还真把阎志勇给刺激到了，那家伙直接拉门往下冲，奔着情缘去了。
一分钟不到，他又冲到了最初的起点，一脸不可说的表情。
“遇到鬼啦？”季远问。
阎志勇说：“不是鬼，我刚碰见王也明了。”
季远瞬间不说话了，今天上学他听说了王也明和曲海榕的事，至今还有人在讨论他们。
阎志勇扶着门喘气：“我现在碰见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当初他跟曲海榕是在我家店里认识的，分手之后，王也明还常来，边哭边吃，第一回我问他，他说是辣哭的。”
季远：“你信他啊？”
阎志勇说：“不信又能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只能躲着点儿别撞见，否则我俩都尴尬。”
季远虽然没失恋过，但也知道，王也明这时候肯定不想见到熟人。
后来吃得差不多了，阎爸上来，说王也明还搁楼下哭呢，问他们要不要去劝劝。
“千万别，我们去了，他哭完了就该后悔了，心里没准儿更难过。”阎志勇说，“上回就是，我撞见他哭，上去安慰了两句，隔天他在学校看见我都躲着不好意思。”
王也明这事儿发展到现在，分手是其次，关键曲海榕的爸妈还给她办了转学，一家三口去了外地，王也明想见曲海榕一面都找不到人。
季远突然站起来：“我去吧，我想劝劝他。”
阎志勇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你会劝人？”
王也明坐在大堂角落一桌，一个人面对着墙，跟面壁思过似的，季远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他对面。
“是你啊季哥。”王也明这会儿眼睛通红，不知是哭的，还是被眼前这份爆辣火锅给熏的。
“擦擦眼泪，我问你两句话。”季远说。
王也明抽了几张纸巾，侧过头擦：“什么？”
季远问：“你还喜欢曲海榕吗？”
王也明拔高了音量：“不喜欢我坐这儿哭？”
“好，那我再问你，”季远又问，“曲海榕还喜不喜欢你？”
王也明犹豫了几秒：“她说她不想跟我分手。”
季远拍桌：“那你哭什么？你这就是在浪费时间，你现在应该赶紧回家学习！曲海榕跟你提过她想去的大学吧，你好好学习争取跟她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不是又能再聚了吗？”
王也明被季远一番话给说愣了。
对啊，有什么好哭的？
又不是生离死别，又不是感情破裂，又不是没有再见的机会。
“今天这顿我请你。”季远站起来，看了眼旁边一桌用餐的人，“吃完回家吧，以后别在外面哭了。”
怕王也明哭晕了不认路，季远和阎志勇好心送了他两条路，打算各回各家的时候，季远的目光被路边一家金店吸引。
透明玻璃展柜里摆着一对龙凤镯，第一眼看见是因为它花里胡哨，挪不开眼是因为它旁边贴的那句广告语——情比金坚。
阎志勇走半道发现季远没动，又折回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你看那个干嘛，龙凤镯子，人家结婚用的。”
季远突然抬腿，往店里迈。
阎志勇赶紧拖着他：“怎么着，你想买？”
季远竟然点头：“嗯。”
阎志勇说：“现在金价多高啊，那两块金疙瘩看上去就沉甸甸，没几万块下不来。”他又低声，“再说买了干嘛？你们家谁结婚？”
季远指着那四个字，念道：“情比金坚，我买它当定情信物不行吗？”
“我……”阎志勇笑得拍大腿，“我说大哥，您就不能买个稍微能戴出去的定情信物？买戒指不行吗？还能刻名字的缩写，这大金镯子，你让苏煦没事戴腕子上晃悠，可能吗？最后的最后，龙凤镯，真是结婚用的，我没骗你。”
“我就要这个。”季远不管那么多，人也好，镯子也罢，只要是他相中的，就变不了。
可是眼下的难题不是买不买，而是买不起。
季远太穷了，他所有的零花钱加起来也没一万块，而比赛的奖金、签约薪酬什么的，他早没有一点保留地上交了。
“你别看我啊，”阎志勇提前申明，“我穷光蛋一个，没几块钱能借你。”
“本来也没打算问你借。”季远当然知道他比自己还穷，“我在想，如果问我妈借钱，她会不会也像你一样，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阎志勇赶紧摆手澄清：“我可没觉得你脑子有问题，我只是觉得买龙凤镯当定情信物有点……”
季远叹了口气，转头回家：“算了，钱我自己想办法。”
“要不你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挂网上卖了吧。”看他可怜兮兮的，阎志勇给他出主意，“像手表、鞋子、跑车，等等。”
手表和跑车没有，但是鞋子……季远低头看脚下。
阎志勇想起来季远是个爱鞋超过脸的人，那鞋子平时谁踩一脚都得挨揍，要季远把它卖了，好比割季远的心头肉。
“要不……”
没等阎志勇说算了，季远已经决定了，跟定情信物比，限量版的球鞋简直微不足道。
曾经，段秀颖女士用一句“约会被踩鞋”吓得季远不敢早恋，却没想到有一天她儿子会把自己的鞋卖了。
打扫卫生时发现季远一直供着舍不得穿的那双球鞋不见了，急得她把衣帽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听季远说卖了。
“卖了？”段秀颖怀疑儿子是不是疯了，“那双鞋你不穿都隔三差五捧在怀里擦，把它当个宝贝似的，就差亲它了，现在你告诉我卖了？”
段秀颖不知道，季远还真亲过那双鞋。
他已经过了肉疼的时候，笑着跟他老妈说：“不就一双鞋嘛，我缺钱花就卖了。”
说得轻松，段秀颖差点儿就信了。
不过儿子不想说，她也没有逼问：“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给你涨点零花钱吧。”
“谢谢妈，”季远背上包到玄关换鞋，“那我先出门了。”
“等等，把汤拿上。”段秀颖递过去一个保温桶，交代季远，“这汤我熬了一上午，养胃的，你让小苏一定要喝，别嫌药味重，喝完吃糖压一压，嘴里就没味儿了。”
“好，我知道了。”季远跟他妈挥手。
保温桶挂在龙头，骑车都变得小心翼翼，怕一不留神汤洒了，段女士一上午的成果就废了。
听着摩托车发出的声音，季远突然觉得，就算把实话告诉他老妈，老妈应该也会支持他。
全世界最支持他跟苏煦谈恋爱的，非段女士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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