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若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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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煦对这个特殊的来电铃声恐惧到了极点。
点开，不敢立刻开口，等对方先出声才敢回应。
“苏煦。”
“爸。”他可能不知道，他的声音心虚又颤抖。
“你在哪儿？”
苏煦连忙关掉水龙头，湿着手往裤子上蹭：“在家。”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沉声问：“联赛怎么样？”
“很顺利。”苏煦无声缓了口气，“我这次一定能、一定能……”
“嘟嘟嘟——”
忙音响起，魂儿被抽走大半，苏煦背靠着墙，慢慢瘫坐到地上。
他刚才居然对他爸说谎了。
明知道说谎会带来什么，万一被发现……
他爬起来要回家。
苏煦许久未归，季远出来找，见他正跌跌撞撞沿着墙壁贴行。
“怎么了？”季远跑过去，拉起他一条手臂搭在脖子上，扶着他的腰。
苏煦喊着要回家。
季远侧头看苏煦一脑门儿汗，脸色还不好，说：“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他坚持道，“我要回家。”
像是醉了酒的人，可他分明滴酒未沾。
他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季远惊慌地随他矮身。
“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季远几乎两条腿跪在地上，努力将人抱到怀里。
苏煦盯着他的眼睛，看到的却不知是谁，突然哭出声：“让我出去吧，求求你们了。”
季远对苏煦的崩溃一无所知，完全懵了，只能苏煦说什么是什么，拦腰抱起他，出去拦了辆出租车。
胃里丝丝阵阵绞着痛，只有季远的怀抱能让他舒服一些。
苏煦没这么娇贵过，今天他娇贵了一把，头埋进去就不出来。
出租车司机路上看了他们好几眼，不确定这是什么情况。
“到了。”
季远付钱下车，以为苏煦睡着了，动作放得很慢很轻。
然而再轻微的颤动，都能将苏煦的疼痛牵得无限大，他很想忍住，可是他的额头开始渗汗，身体不自觉要蜷缩成一团。
“季远。”苏煦喊了他一声。
“醒了？”季远刚想把苏煦放在沙发上，听见自己的名字，动作进行到一半，低头看他，“没事了？你刚才是不是——”
本想问清原因，却不料苏煦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季远睁大眼睛，什么反应都忘记了做。
苏煦很蛮横，又啃又咬，季远嘴唇猛一吃痛才想起反抗，他抓住苏煦的手腕，舌尖舔了舔下唇的血迹：“你……”
苏煦笑了起来，笑到觉得自己是个怪物的时候，他停下看着季远。
“我就是在发疯，好玩儿吗，都是耍你骗你的。
“你就不要理我了。
“你走吧。”
*
季远真的走了。
这是苏煦清醒前残存的最后一点记忆。
纯白的病房里，男人靠窗站着，低头看着手机，见他醒了也不过来，站在原地，劈头盖脸一句：“你又作什么死？”
苏煦睁眼又闭上，喊了声：“哥，我胃疼。”
他这样示弱，陆玺不得不心软，倒了杯水过来：“季远是谁？”
苏煦刚撑起身体，手还没碰到杯子，下意识往回缩。
“是你新的目标？”陆玺自问自答，“在梦里还要喊他的名字，他对你很特殊？”
手抓到了被子，苏煦抬起头否认：“他跟别人没什么两样。”
“你今晚会进医院难道不是因为他？别告诉我你不是跟他一块出去吃的饭。”陆玺皱眉看他，“一身的汗臭味和火锅味，我开你家门的时候，差点儿没被熏出去。”
陆玺话虽然说得凶，但苏煦知道，他哥是关心他。
苏煦的胃是从小养坏的，医生叫他戒油戒辣，他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直到最近，他早上啃流油的大包子，连续吃了好几周。
不过害他进医院的直接原因，是今晚那顿火锅。
“不能吃就别吃，他还敢逼你不成？”陆玺把水杯塞到苏煦手里，“温的，喝一点。”
苏煦喝完水，陆玺把杯子放回桌上，查看点滴还剩多少，又看苏煦，一脸严肃地问：“瞧你眼下的乌青，最近不睡觉么，有什么可忙的。”
苏煦淡淡地说：“考试，竞赛，很多事。”
“你不觉得你已经过分优秀了吗？”陆玺对他说，“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你想要的都会有，你爸妈不给的，我这个做哥哥也可以给你。”
“哥，你什么都给不了我。”说了几句话，苏煦感觉胃里的疼痛又找回来了，他懒得再去争辩什么，“我已经这样了，我已经坏透了，求你别再管我了。”
他想要什么？他什么都要不起。
只要他还是他们一天的儿子，只要他还活在那栋房子里，他就什么都不可以拥有。
许久，他说：“哥，你就抱我一下吧。”
陆玺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还是希望你能消停一些，玩儿可以，但别伤着自己。你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依靠。”
哪有什么情爱，都是虚情假意。
苏煦目视前方，心底深处的浪潮忽然激烈地翻涌出来，他似笑非笑，反而显得讽刺。
人生本来就是在无数场游戏中度过的，开局散场，他永远都会是唯一的赢家。
*
打完点滴，陆玺把苏煦送回家，临走时还问医生开了药和食谱。
陆玺来是送东西的，他拎出一个保温桶：“我妈煲的养生汤，本来想送过来给你当晚饭的。”
谁料来了门敲不开，电话打了也没人接，他只好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就看见不知晕了多久的苏煦。
苏煦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你车里还有一个保温桶。”
陆玺：“那是给谢欢的。”
苏煦玩笑道：“我什么时候能叫嫂子？”
“一直都可以，只是你不愿意叫，也不愿意见他。”
陆玺离开后，苏煦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
他不愿意见是因为自惭形秽，想起谢欢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心里真的很难平衡。
苏煦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知道，他最目中无人的表哥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他去见了那个人，只是隔着落地窗看过一眼，比起网络上的照片，见到真人后他竟然不敢眨眼。
后来苏煦常常会想，得是那样天仙般的人物，才能被人无条件地喜欢吧。
就像他哥，喜欢那个人喜欢得毫无理由，喜欢到浪费六年光阴围着那个人转。
所以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自己通通没有资本。
“谁会喜欢我这样又丑又坏的人，我就只能越来越坏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