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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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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绿翘侍奉季梨睡下,正要退下时,被季梨叫住。
“王妃何事?”绿翘立在床边问。
“你觉得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季梨坐起身问,问完眼前又浮现那个四方雕漆食盒。
绿翘心里惴惴。
早些年还在相府,下人们谈闲天时,他们总离不开这个昭王爷,当时她记得有人说“要不是昭王爷生在皇家,恐怕早就流落街头饿死了。”
总之绿翘和其他百姓一样,对昭王爷的了解都是从坊间得知的。
可自从进了王府后,昭王爷虽然经常外出,但并未像坊间说的那样日日夜不归宿。
上次被阿缨打了,王爷送来的御赐膏药一涂上第二天就消肿了,本想借着机会把膏药还回去,王爷却说让她留着,万一以后再有个跌撞也能用。
何况王爷对王妃如此上心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奴婢觉得王爷为人并不像民间流传的那样,对王妃也十分好。”绿翘说完,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季梨,她比季梨年长几岁,姑娘心事也经历过,她咬了咬牙试探发问,“王妃可是在想王爷?”
季梨如被烫到一般猛地回神,想否认却又觉得在绿翘面前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是的,她在想卫熹。
从昨日起,她就一直在想卫熹,她不知自己怎么了,但却总在闲暇时频频走神想起他。
“王妃喜欢王爷?”绿翘大着胆子问。
季梨慌张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拽紧锦被飞快摇头,可下一刻又停了下来,她认输般垂下头,小声问:“绿翘,什么是喜欢?”
从没人告诉她什么是喜欢。
自从娘亲去世后,就没人管她了。
她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还要跟严厉的教书先生学写字。
练功练出的茧不符合娇生惯养的相府三小姐,所以她隔一阵子就要磨手茧。
坚硬的矬子磨在手上,有时第二天连笔都握不住。
她从小就被爹教导,阿梨以后是要为皇上出力的人,她肩负着爹的期望,所以她得知自己要嫁给爹口中的皇家败类卫熹时,她一声不吭就接下了。
“阿梨,你去昭王府要时刻注意王爷和他大哥的动向,若是有异样一定记得告诉为父。”
“阿梨,昭王爷臭名昭著,你要当心。”
季梨时刻谨记着。
而这两天的梨树和食盒的糖却让她动荡不安,她记起成亲那天他扶自己时指尖的温度,他含笑的眼睛,还有他给取的小字。
卿卿予你。
季梨此刻被突如其来的酸涩感折磨,看着绿翘红了眼睛。
“王妃莫哭,这并不是难启齿的事,王妃长大了。”绿翘牵着季梨的手柔声安抚,“奴婢看王爷对王妃也很好,两情相悦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是...”季梨哽咽着说不出话。
可是他和她是两个阵营的人。
“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妃且宽心,咱们观察时日再做决定。”绿翘像个姐姐般摸了摸季梨的头,没多时便安抚季梨睡下了。
第二日。
金銮殿内。
嘉崇帝卫焱已经年近五十了,当初治国明理的远大志向就如快要烧断的香灰,一阵风吹来就摇摇欲坠。
他耷拉着脸坐在大殿内仿若听不见底下的群臣进谏,想的是昨夜新入宫的妃子可谓是柔弱无骨,当真让人食髓知味。
“皇上,丘阜县如今饥荒严重,又天降大雪,不仅农作物全被冻死,当地粮仓也空了,百姓们都到了饥寒交迫的地步,赈灾一事迫在眉睫,恳请皇上下旨赈灾。”
嗯?是谁在说话?
哦,是苏鸿啊。听闻他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快到及笄之年了,要不召进宫做个贵妃吧。
“丘阜一事,先错在当地知县瞒情不报,后错在他赈灾无方,依臣之见,先问罪后治灾。”
季昌明这老东西,天天就是问罪问罪,朝廷人都被他得罪完了,要不是他送过来的季贵妃深得朕心,这个左相换人当也罢。
对了,他还有一个小女儿,好像给了卫熹这小子。
“卫熹何在?”卫焱掀了掀眼皮问。
“臣在。”卫熹正听着左右相的激烈辩论,冷不丁被叫忙出列行礼。
“王妃可还好?”卫焱隔着冕旒的白玉串珠问。
“一切安好。”卫熹不明他为何问起季梨。
“如此便好,大婚当日朕未出席,有空带王妃进宫来,莫显得朕这个当皇叔的不周到。”
顺便看看这王妃模样如何。
卫焱心里想。
“臣遵旨。”卫熹退回队伍,握紧手里的笏板。
“若无事便退朝吧。”卫焱昨晚子时才睡,如今困乏疲倦。
“皇上,赈灾一事请皇上定夺。”苏鸿见卫焱要走,忙上前出声。
哦,还有赈灾,真麻烦。
卫焱勉强睁了睁眼,瞥见朝堂底下事不关己的卫熹随手一指,“那就派卫熹为此次赈灾的钦差大臣,由他全权处理吧。”
此话一出,朝堂大乱。
谁人不知昭王除了花天酒地一无是处,这赈灾一事岂能交给他处理,这不是乱上添乱吗?
“皇上,昭王阅历尚浅,这赈灾一事还请皇上三思。”苏鸿瞥了眼无动于衷的卫熹一眼跪下劝阻。
“皇上,臣也认为昭王爷不能担此重任。”季昌明说的就更直接了,季昌明一挑明,底下群臣也纷纷附和。
卫熹站在这片反对声中轻哧一笑,他重新出列无视他们的偏见跪下领旨。
“臣领旨。”
“那今日暂且这样吧,退朝。”卫焱大袖一挥下了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片不情愿的退朝声中,卫熹理了理自己的朝服,目不斜视往宫门外走。
“昭王留步。”右相苏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卫熹步子一顿,抬眼看他,脸上挂了个风轻云淡的笑。
“昭王爷,并不是在下对昭王有偏见,只是这赈灾一事不可儿戏,还请昭王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苏鸿一脸威严说的委婉,但眼里的不屑又十分明显。
这还不叫有偏见?
“苏大人如此忧国忧民乃是卫国之大幸,但皇上一言九鼎,岂有让皇上收回成命的道理?本王自会秉公办理,请苏大人放心。”卫熹话说的滴水不漏,朝苏鸿作了一作揖便要走。
“不知昭王如何秉公办理,可不要带个婵媛姑娘前去赈灾。”苏鸿冷嘲热讽觑着卫熹。
他的荒唐事,苏鸿也是听了不少。
卫熹笑了一声,啧啧称道:“苏大人竟然知道婵媛,看来一向德高望重的右相大人并不是传闻中那般迂腐,今日正好无事,要不本王带苏大人去见识一番?”
苏鸿顿时大怒,官袖一甩朝殿外走去。
卫熹笑意未减,一转头就看到了同样一脸严肃的季昌明。
他们离得不远,想必刚刚的话是一字不差落入这岳丈大人的耳里。
卫熹行了一礼,只见季昌明目光一转熟若无睹往外走,并不搭理卫熹。
讨了个没趣的卫熹直起身,在众官员的窃窃私语下回了府。
一回府便有下人来报“王妃病了。”
“王妃病了,找大夫了吗?”卫熹边净手边问。
“已经找过了,大夫说是受凉引起的高热,已经开方子了。”
“嗯。”卫熹拿过帕子擦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了片刻往外走,“午膳不用准备了,本王出去一趟。”
“啊?”来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卫熹就已经出门了。
难道不该去看看王妃吗?
季昌明刚回府,下人就递上了季湛送来的家书。
如今除了乌孙频频进犯,就连姜国也有蠢蠢欲动之势。
当初皇上派季湛去守环疆县,原以为是个闲职,没想到因姜国的不安分,大仗没有,小仗不断,季湛还因此负伤。
季昌明悔不当初,他看完季湛的信,在一旁烛盏上烧了。
当今皇上越来越昏庸无能,但有卫勉这能以一敌百的虎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卫勉虎符兵权在手,若是真心要反,朝中能勉强一挡的只有统领禁军的沈钦,而不是只有几万军队的季湛。
倘若季湛能拿到虎符,加上和沈钦的里应外合,那么一切岂不是唾手可得。
虎符!
季昌明握紧拳沉着脸进了书房。
卫熹到绾云坊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婵媛一人,上次的婢女已经不见了换了一个。他慢悠悠坐下问:“婵媛婢女换的很勤,若不满意,我可以要王府的人来伺候。”
“那婢女笨手笨脚,打翻了我一个花瓶,我给扔井里了。”婵媛一说完,侍奉的婢女头更低了,“不过多谢王爷抬爱,王府的丫头我用不起”
“婵媛怎变得如此暴戾了?”卫熹话里虽是责问,但语气温柔,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那不是入乡随俗吗?”婵媛又恢复温柔的模样,给卫熹沏茶。
“荻京民风何曾这般野蛮了?”卫熹挑了一颗盒子里的糖,蓦地想起了季梨。
“王爷竟然说婵媛野蛮,那何不回去找温柔的王妃。”婵媛见卫熹有些出神,接着说道,“上次关于王妃的闲话王爷可要听听看?了解一下王妃的过去?”
卫熹一顿,收回拿糖的手重新笑起来,“本王若是想了解王妃的过去直言便是,就不听这些闲话了。”
婵媛察觉出他的回避也不再坚持,对旁边的婢女说:“王爷今日在这用膳,去准备吧,我这不用伺候了。”
婢女如临大赦疾步走去膳房。
婵媛借着倒茶的水声悄声说:“老师刚刚来了。”
“嗯,可有说什么?”卫熹喝了口茶问。
“他说你此次去丘阜赈灾要当心一个人,他叫柯庆章。”婵媛一边观察着门外动静一边说。
“本王还以为老师会教我如何赈灾,没想到竟然是说这个。”卫熹笑了笑。
“老师说王爷天资聪颖,自会有破解之法,只是...”婵媛顿了一下,苦恼地说,“我感觉老师很怕我的样子,我不美吗?”
都等不及卫熹来,未停留半刻钟就走了。
卫熹大笑,侧耳听了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笑着说,“婵媛当然美,卫国上下何人美得过你。”
婵媛满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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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