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好事我就会秃》纪三水

27、野餐

　　“我回来了。”

　　艾楠身后背着被塞得满满的书包，手上还提着一个装书袋子，每次放假都相当于搬个课桌回家。

　　客厅里开着空调，一踏进门她就松懈下来，甩下书包和袋子，像渴望大海的鱼，一头栽进沙发里。

　　接她放学的艾方毅双手也搬了一个大箱子，看起来很沉，他放下的时候发出使劲的声音。

　　“回来啦？我让你拿的东西呢？”李丹枫出去迎接自己的丈夫。
　　“喏，这不是吗？”

　　李丹枫拆开纸箱，验收里面的东西，是两瓶红酒，让艾方毅从她娘家取回来的，亲戚办酒席，和娘家关系好，故特地送了两瓶红酒。

　　艾方毅走过去戳戳化成一滩的艾楠，打趣道：“放假开心不？”
　　“开心。”她的头蒙在沙发枕里，闷闷地说。
　　“明天想不想出去玩？”
　　艾楠偏头呼吸新鲜空气，问：“去哪里玩？”
　　“一家人去野餐，怎么样？”

　　老实说，现在的艾楠有点累，下午整理课桌整理到麻木，越理发现作业越多，而且教室里还很热，她又热又燥，此刻只想放空脑袋躺尸。这时候，卤蛋飘在她眼前，挡住了她看艾方毅的视线。

　　【去呗，说不定有好事可做。】
　　“我想睡觉。”她说。
　　“那你今天早点睡，咱们明天下午去也成。”艾方毅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
　　【你现在已经18%了，想想你的秀发！】
　　艾楠撑起胳膊，一鼓作气，“好，去。”
　　“对嘛，那我让妈妈做点好吃的，明天带去。”艾方毅摸了摸她的头。

　　......

　　艳阳天是个适合野餐的天气，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来到野餐场地，铺好橘色方形野餐布，摆上果盘和小零嘴，对得起这正宗的夏天。

　　不止艾楠一家，还有许多亲子、情侣甚至带着自家宠物的人们都在此拥抱大自然。野餐场地有专门提供娱乐工具和小吃的蓝篷，风筝、泡泡机、回旋镖，当然还有艾楠眼红已久的冰淇淋。

　　一家三口坐在野餐布上，艾方毅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相机三脚架，李丹枫则在一旁削水果。
　　艾楠觉得选择来真的是太对了，这里好热闹，她很喜欢这样欢腾的氛围，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味和野花香。

　　“我想玩泡泡机。”她对艾方毅说。
　　“都多大的人了。”妈妈笑她。
　　“去买。”艾方毅装好相机，给她零钱。

　　艾楠屁颠屁颠地去买泡泡机，又像个小学生一样吹泡泡，跟着泡泡跑。吹出来的泡泡五彩斑斓，她一把抓住，泡泡被捏碎在掌心。
　　这场景被记录在相机里，要是被之后的艾楠本人看到，她一定会鄙夷自己这番返璞归真的傻样。
　　玩着玩着，她不知不觉已经跑得离原来野餐的地方很远了，觉得肚子空想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了似曾相识的面孔。

　　右前方正和家人玩圆盘的小孩，长得好像上次在医院遇到的小夏。

　　艾楠走近了看，对方似乎有所感应，也朝她看来。
　　没想到夏铭扬还认得她，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小手指她，嘴巴一张一合应该在说遇到熟人了。

　　“好巧呀。”艾楠上前友善地打招呼。
　　“姐姐，你也来野餐啊？”比起上次在医院，这回夏铭扬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活力。
　　“对，我的爸爸妈妈就在那边。”艾楠指了一个方向。

　　林婉懂自家儿子的意思，他眼神里的期待分明就是在说想跟姐姐玩，艾楠在她看来也是小孩子，两个小孩子一起玩未尝不可。于是她蹲下对夏铭扬说：“你是不是想跟姐姐一起玩？”

　　小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看艾楠，萌哒哒的眼神直戳她的心肝。

　　这眼神...感觉怎么这么熟悉。艾楠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可以呀，我们可以一起玩。”

　　得到许可的小夏绽开笑容，左边脸蛋凹出一颗小酒窝。

　　“那你等下跟姐姐去玩，要注意安全哦，不要太累。”林婉理了理他的衣服，又对艾楠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阿姨，我叫艾楠，艾草的艾，木字旁加个东西北的南。”
　　“艾楠...很好听的名字，我叫你楠楠吧。扬扬想和你一起玩，拜托你了。”

　　艾楠点了点头，友好地微笑。她知道小夏妈妈的意思，因为小夏患有白血病，不能进行激烈的运动，所以这话是在拜托她多关照一下他的身体。

　　“嗯嗯！我们就在前面玩儿，不跑远。”

　　说罢，艾楠领着满脸欢喜的夏铭扬到不远处的草坪上玩圆盘，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本来是想回去吃东西的。

　　小夏很可爱，笑起来会露出整齐的两排小牙齿，脸蛋红扑扑的，嫩得像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艾楠和谁玩都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会儿也降智成五岁的小孩，接中圆盘都乐得直笑。

　　原来有弟弟就是这种感觉，艾楠心说。她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哥哥姐姐，从小到大都对着家里那一对欢喜冤家，从没体验过有兄弟姐妹的快乐。

　　他们又一起吹泡泡，小夏比她还兴奋，哇哇直叫，追起泡泡来。艾楠关注着他的安全，叫他慢点儿跑，当心摔着。夏铭扬一边应下，一边跑得欢脱。好不容易从医院里暗无天日的生活中脱离出来，他抑制不住地想要飞奔。

　　“你跑慢点呀！”艾楠追上他，下一秒看到他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不稳，往前踉跄。

　　艾楠心中暗道不妙，来不及抓住他了，情急之下比他先一步摔下，小夏重重地栽在她背上。

　　“嘶......”

　　因为摔得太猛，艾楠感觉到手掌心有破皮的疼痛，背后承载一个小孩的重量，也让她胸口一闷。

　　【好事点数+500点！你没事吧？】

　　艾楠咬牙切齿，心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好事点数是增加了，但我的HP值减少了。

　　好在小夏没有受伤，他一脸愧疚地爬起，奶音里充满了歉意，因为着急，还带了一丝哭腔。

　　“姐姐......对不起，你没事叭？是不是很疼？真的对不起......”
　　“我没——”
　　“扬扬！”

　　林婉焦急地跑过来，看到两人摔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儿子又出什么意外。她蹲下抱住夏铭扬，检查他的身体，又摸了摸他的脸，脸色十分紧张。

　　“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吗？”林婉捧着他的脸，拂去他眼角挂不住的泪，十分心疼。
　　“我没有受伤，但是姐姐受伤了。”

　　林婉这才转头看旁边已经坐起，正按着腰的艾楠。
　　“楠楠你怎么样？摔得厉不厉害？”
　　“阿姨我没事。”即使掌心持续着不可忽视的刺痛，艾楠还是客套地说没事。

　　可这话让小夏绷不住了，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是我不好，姐姐为了保护我才摔的，对不起呜呜哇——”

　　艾楠其实并压根不怪他，和他玩，自己护着他是应该的，但他这番内疚的发言，让她越发觉得这孩子懂事，如果真是自己的弟弟就好了。

　　她挤了个笑容，安慰他：“姐姐没事，你看我还能跳能跑呢。”说着她逞强地站起，硬是给他表演了半套广播体操。

　　这时，一位身着精致POLO衫，长得与小夏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皱着眉走过来，艾楠猜测他应该就是小夏的父亲了，但板着脸，没有一点儿小夏的可爱。

　　“怎么回事？”他冷硬地问。
　　“他们摔了，不过多亏了这姑娘，扬扬没受伤。”林婉抱起夏铭扬，回答他。

　　夏安志不为所动，走上前像模像样地检查了自己儿子一番，但丝毫没有做母亲的林婉那样温柔，见到儿子脸上挂着泪，他眉头更紧了。

　　“我就说不应该来，扬扬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出来，你还非要带他出来，不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婉听这话不乐意了，撇了撇嘴，“那也不能天天呆在屋里啊。”
　　“出意外了怎么办？上次车祸不就是你非要带他去商场。”
　　“那你说一个孩子被闷在屋子里，心情能好吗？你自己工作忙不知道回来看他，他天天愁眉苦脸的样子你怎么会知道。”

　　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起带孩子出来玩是否是正确的决定，而被抱在林婉怀里的夏铭扬的注意力全在艾楠身上。

　　艾楠冲他挤眉弄眼，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小夏止住了眼泪，被她夸张的动作逗笑。

　　见小夏破涕为笑，艾楠却觉得自己的笑容要撑不住了，掌心太疼了。于是冒昧地打断正在争论的二人。

　　“阿姨，小夏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林婉给夏安志送了个白眼，回答艾楠的时候又恢复亲切的表情。

　　“啊好的，你快回去吧，别让父母担心了昂。”

　　艾楠离开的时候，身后小夏爸爸仍在滔滔不绝的讲道理，似乎一定要向妻子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她听到什么“时间”“成本”“风险”之类的词，从他谈吐里那浓郁的商业风中判断，他八成是个商人，理性大于感性的刻板商人。

　　想起小夏和她一起玩的欢乐模样，艾楠觉得，他应该是十分渴望外面的世界的。再说，自己和他一起玩也很开心，体验到了养弟弟的感觉。可小夏爸爸看起来并不这么想，觉得生了病的孩子就应该好好地呆在屋里，才能杜绝一切风险。

　　“哎，你说我能不能帮帮小夏，带他看世界什么的，让他开心一点儿。”艾楠边走边和卤蛋说话。
　　【嗯哼，的确有好事可做哦。】
　　“真的吗？”艾楠问。

　　有好事可做，不就说明小夏自身也渴望被帮助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帮忙的，谁让他这么可爱，深得她欢心。

　　【真的，不过，对象是夏铭扬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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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小楠：这个乖巧的眼神，熟悉的感觉。
周苍耳：是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