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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番外篇 ...

  •   很久以前,一片森林覆盖着入海口三角洲。森林里住着一只棕色的海狸,他生活得很平静:每天在浅海处捞贝壳,挖食里面柔软的肉;或者抓几条小鱼,喂饱自己和窝里的雌海狸和小海狸。这种平静的生活持续着,直到一只仓鼠打破了这一切。
      仓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脑袋上的毛没剩多少,而且胖得非常可口,海狸一直很疑惑它为什么还没被猫头鹰叼走。仓鼠捋了捋耳朵,威严地坐在一块卵石上,指手画脚地向棕色的海狸说明了“三角洲森林委员会”面临的难处: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在旧伐木场附近被咬死了,她是委员会某位猛禽类高层的情人,因此上头十分重视这件案子。技术人员已经取走了牙印和血液样本回去做比对。“……而你,莱尔,作为前任王牌特工,是我们的希望。”仓鼠严肃地说,舐了舐爪子,再次威严地捋捋耳朵。
      “莱尔•康奈利已经成为历史。”棕色的小动物叹了口气,挨着树干蹲下来,“现在我只是一只海狸而已。”
      “这关系到整个森林的生态!你以为哥本哈根气候大会只是开着好玩的吗?!巴厘岛的合作框架是厕所的卫生纸吗?!”仓鼠气恼地大叫,向天举起一只爪子,“这是你的职责,莱尔!”
      “我看见你的光环了,比尔。”海狸疲倦地用右爪支着额头,“现在让我们谈谈报酬。”
      肥胖的小动物咳嗽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每天一公斤新鲜扇贝,外加半条三文鱼,这是福利。”
      “成交。”
      ***
      就这样,海狸先生再一次戴上了“三角洲森林委员会”(Delta Timberland Committee,简称DTC)的GPS项圈,把母海狸和小海狸忘在脑后,踏上了侦破金丝雀案的漫漫征途。
      一个金黄可爱的秋天早晨,海狸在废弃的伐木场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只可疑的动物。海狸探员躲在长满青苔的树干后面偷偷地观察着他。那是只漂亮的浣熊,光滑的灰色毛皮和蓬松的大尾巴令海狸出了很久的神。浣熊并没有发现他,只顾在落叶里挖白白胖胖的幼虫吃。
      海狸轻轻咳嗽了一声,从树干后面走出来,向浣熊出示了自己的项圈:“DTC,我要看一下您的海关检疫证明。”
      浣熊抬起头,略微惊讶地看着他:“我是本地居民,探员先生。”
      “是么。”海狸再次清了清嗓子,“抱歉,非常时期。您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一起恶性谋杀案的犯罪现场。”
      “那只金丝雀么?”浣熊舔了舔爪子,眯起眼睛笑笑,“道听途说,你知道鹦鹉们有多喜欢传播流言。”
      海狸搜肠刮肚,希望找出一个足够聪明足够俏皮的回答,好让谈话进行下去。这只陌生的浣熊不知为什么让他想起了他曾经爱上的那只田鼠,同样漂亮的小动物,同样精明狡黠的眼神和手感很好的皮毛。可是田鼠已经死了,在偷玉米粒的时候被猎犬撕成碎片。因为是殉职,所以DTC公费为他举行了葬礼——意思是,把猎狗吃剩下的那点残骸装在火柴盒里,让它顺水漂出公海。
      “那么,探员先生。”浣熊轻轻叫了一声,海狸猛地回过神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当然,当然。”海狸笨拙地回答,“抱歉打扰您了。”
      对方礼貌地晃了晃尾巴,转身向河边走去,与此同时,一只英俊的河狸叼着一朵小雏菊从草丛里踱出来,亲昵地蹭了蹭浣熊。海狸呆呆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两只动物消失在灌木丛后面,这才懊恼地发觉自己忘了问浣熊的名字。
      “我们得查查这只浣熊。”
      他对比尔•仓鼠说,就在他们秘密碰头的时候。那是一个狭窄的树洞,海狸不得不弯腰低头,几乎俯伏在洞底干燥的枯叶上。仓鼠倒是相当自在,不时从颊囊里挤出一颗葵瓜子,津津有味地咀嚼。
      “你认为有必要,那就调查吧。”他咽下了葵瓜子,友好地拍了拍海狸的尾巴尖,“DTC的数据库为你开放。”
      “谢谢,比尔。”海狸呼了口气,艰难地换了个姿势,“我要走了,这该死的树洞让我腰酸背疼。”他钻了出去,尾巴抽打了一下草丛,消失在盘曲的树根之间。
      DTC的档案室并不难找,守门的白鼬检查了一下他的项圈和通行证上的仓鼠牙印,挥挥爪放他进去了。海狸在档案架的“C”列和“R”列(*1)分别抽出一份文件,慢慢翻阅起来。根据当地居民的口供,出事的时候他们都听见了一声惨叫,家住A-027号树洞的亨特•松鼠先生第一时间飞奔到案发现场,可怜的鸟儿还没断气,咕噜了一句“Ra…”就头一歪死去了。因此,亨特•松鼠先生坚信罪犯是老鼠(Rat)。
      又或者浣熊(Raccoon),金丝雀只是来不及说完那个词。海狸暗想,合上“C”,打开了标着“R”的档案。浣熊的资料很齐全,也很清白。海狸坐在树桩上想了很久,决定按着资料上的地址去找那只可爱的杂食性动物,做个简单的盘问。
      亨利•浣熊住在河边,海狸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蜷缩在窝里睡觉。就在戴项圈的特工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那只灰色的小动物睁开了眼睛,温和地冲他笑了笑:“探员先生?”
      “抱歉打扰到你了。”海狸强迫自己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莱尔•海狸探员,你可以叫我莱尔。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亨利。”浣熊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海狸还没来得及回答,河道对面的苇草里突然传来了枪声,子弹堪堪打在离他们几英寸远的地方。两只小动物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森林深处逃跑。子弹紧追不舍,啪啪啪地打在他们身边的树干上,“这边!”海狸冲浣熊大叫,他们一起窜进了树洞里,紧紧贴着地面,保持沉默。
      沉默有顷,他们听见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慢慢接近,又慢慢远去。海狸听见浣熊在他身边长长地喘了口气,“猎人。”他说,“我可不想变成一条围巾,哪怕是一条昂贵的围巾。”
      “我觉得,”海狸清了清嗓子,“嗯,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里呆到天黑。”
      “专业意见?”
      “专业意见。”
      “好吧。”
      “那么,”海狸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头,“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吗?”
      “请便。”
      “金丝雀案发生当晚,你在哪里?”
      浣熊移开目光,努力回忆着,“我不太记得了……大概是在河边抓小虾吃,下游有一处绝佳的捕猎点,你知道吗,有很多美味的小鱼虾,偶尔有软壳蟹。”
      海狸舔了舔唇,“是么,我一定要去看看——啊,不,回到正题上来,有证人可以证明你的话吗?”
      “我想有的,利奥当时和我在一起。”
      “利奥?”
      “住在下游的一只河狸,你应该看看他筑的堤坝……很美。我时不时住在他家里。”
      大概是想到自己不会筑堤坝,海狸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昨天我在犯罪现场看见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挖泥地里的幼虫吃,季节正好,它们很肥。”
      “你经常去那里吗?”
      “不,”浣熊懒洋洋地在枯叶上趴了下来,蓬松的尾巴一晃一晃,“偶尔,正好被你撞上了,探员先生。你在怀疑我吗?”
      “……是的。”
      灰色的小动物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海狸小心地把鼻子探出去嗅了嗅,还闻得到猎犬的气味。他又缩了回来,“我想跟你说明的是——”
      他硬生生地吞掉了句子的下半截。浣熊已经蜷缩在枯叶里睡着了,覆盖着灰白色软毛的腹部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海狸感觉到自己背脊和尾巴上的毛纷纷竖了起来,这位棕色的DTC特工艰难地清了清嗓子,也伏在枯叶上,盯着外面静悄悄的森林。
      傍晚的时候,下雨了。那种冰冷黏湿的感觉强迫海狸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鼻尖贴着湿漉漉的树叶。浣熊仍然睡着,大概是觉得冷,蜷成了一个更紧的毛球,海狸爬起来,轻轻推醒了他。“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能回河边吗?”
      “这种天气?不,我们要去的地方比河边的苇草丛好多了。”
      他们冒雨跑过黑沉沉的森林,海狸总是觉得阴暗处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雨夜的森林总是令人胡思乱想,他决定专心赶路。老狼的家并不好找,DTC高层的家全都不好找。海狸只希望在他们冻死之前能到达那里。
      他们敲响那扇半地下的门时已经接近午夜了,雨仍然没有停的迹象。猫眼里透出来的光被短暂地遮挡了一下,锁咔哒一声开了,一只白狐狸冲这两只滴着水的可怜动物笑了笑,转身走回厨房。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只尺寸相差很大的动物,比尔•仓鼠和狼高层A——按照规定海狸不能知道他的名字——都在一个接一个地咀嚼茶几上的甜点。“莱尔!我刚刚还在想你到哪里去了呢,化验结果出来——”在目光接触到陌生浣熊的当下,仓鼠迅速闭了嘴,警惕地打量着他,“……这是谁?”
      “亨利•浣熊,调查对象。只是来这里躲躲雨,没什么的。”
      仓鼠点了点头,跟老狼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微笑着指了指背后:“浴室在那边,先擦干再出来吃点甜品吧——东方式的甜品。”他补充了一句,瞥了厨房里的白狐狸一眼。海狸拽着冻得哆嗦的浣熊走进浴室,砰地关上了门。
      甜点是豆沙包,直径5厘米,装在竹笼里,很Cantonese的摆法。仓鼠独自抱着一笼开始大嚼,并且极力怂恿海狸和浣熊试一试,前者很快吞了一个,可那只灰色毛皮的小动物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伸爪。老狼微微眯起眼睛,抓起一个递过去:“……我建议你吃一个,浣熊先生。”他说,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浣熊哆嗦了一下,接过了食物,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就放了下去,大口地喝茶。
      仓鼠轻轻哼了一声,又咽下一个豆沙包。
      ***
      “你们在干什么?”海狸把仓鼠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是你自己说的,要‘查’他。”比尔慢条斯理地说,观察着那个留下了牙印的豆沙包,“我正要去‘查’他。”肥胖的仓鼠眨了眨眼,一摇一晃地走开了。海狸在原地站了一会,尴尬地摸了摸头顶翘起的棕毛。浣熊好奇地看了过来,他勉强勾起嘴角,挤出一个想必很难看的微笑。
      老狼给他们安排了客房。浣熊很快地在稻草堆里蜷缩起来,一动不动。海狸清醒地躺着,听着外面的雨声,猜想自己一定整晚失眠,直到亨利静悄悄地挤到他身边。浣熊的身体很温暖,皮毛带着些许草叶的味道,海狸吞咽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一下。这个动作似乎让那只灰色的小动物很满意,他含糊地哼了一声,蜷进海狸怀里,再一次睡着了。
      该死。海狸不出声地骂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
      比尔•仓鼠在两天之后的一个沉闷的午后找到海狸,把一份鉴定报告丢给他。
      “两份牙印样本对上了。”他说,威严地捋了捋耳朵,“这意味着什么,莱尔?”
      “意味着,”海狸丢开了鉴定报告,尾巴抽打了一下草丛,“DTC特工处任务完成,接下来该打电话给那些住在松树上的律师和检察官了。”
      “犯罪的动物还没归案呢,莱尔。”
      “你想我去当警察?‘举起双爪,否则咬死你!’和米兰达宣言?”
      仓鼠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莱尔,亨利•浣熊才不是愚蠢的水鸭,他昨天半夜逃跑了,警方发现利奥•河狸的堤坝里有个防水的暗室,里面藏着椰子壳木筏——我要你把他们追回来。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交通工具。”他吹了声口哨,一只巨大的灰头猎鹰从树冠上扑了下来,直接拎起惊愕不已的海狸,不顾他的挣扎和咒骂,径直往海边飞去了。

      ***
      “我认为,你的木筏太简陋了,应该加个马达什么的。”
      “我好不容易才出场一次,别挑剔了。”
      “这和你的出场次数有什么关系,利奥?”
      河狸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盯着天上一个晃动的黑点,“他们追来了。”
      亨利冷静地点了点头,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晃动着,“这只是先头部队,DTC还没有倾巢而出。我不应该去老狼家里的,他和他家的白狐狸太可怕了。”他摇了摇头,好像要甩掉那些记忆,“无论如何,先把这个倒霉蛋解决掉……我们离巴拿马还有多远?”
      河狸严肃地点了点头,“按现在的速度,还有两年零六个月,或者说,一年零十八个月。”
      浣熊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空中那个大黑点猛地向海面俯冲,丢下了一个小黑点。海狸在离椰子壳筏子2.5公尺的地方落水,溅起很高的水花。坠落的冲击似乎让棕色的特工晕乎了一会,但他迅速瞄准了筏子,飞快地游过去,攀住了椰子壳的边缘。河狸扑了过去,张口咬向海狸的脖子,两只动物在狭窄的筏子上厮咬扭打,浣熊谨慎地缩在筏子一角,小心不让自己碰到水。河狸抓住了海狸的尾巴,狠狠地咬了下去,后者尖叫了一声,用力撞向河狸,两只动物一起摔进水里。浣熊跑到筏子中央,趴在那里,尽力保持平衡。
      河狸扣住了海狸的脖子,踩在他背上,试图把他往水下压。“利奥!”浣熊忽然大叫了一声,尾巴尖竖直了。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划水声和喊叫声,“你们已经被DTC水警包围!马上举起双爪!”一只塘鹅通过扩音器命令道,十几条树皮做的船把椰子壳木筏团团围了起来。头戴钢盔的水鸭和□□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
      在森林深处的某个窝里,老狼放下了茶杯,对着电视屏幕露齿一笑。
      “不错的围捕,可以打个合格。”他搂过白狐狸,“你说是么?”
      ***
      “他竟然还全副武装了。”海狸冷冷地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只鸭子递给他一条毛巾,他道了谢,接了过来。仓鼠戴着榛子壳头盔,胖肚皮外裹了树皮防弹衣,大概是怕沾水,他还穿上了用旧橡胶手套剪裁成的连身裤,让海狸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圣诞节时真空包装出售的老鼠肉。站在他旁边的鸭子水警咳嗽了一声,很敬业地保持住了一张扑克脸。
      浣熊和河狸被捆了起来,分别绑在两艘快艇上面,由一群塘鹅看守。海狸瞥了亨利一眼,后者也正好注视着他,眼神平静而专注,棕色皮毛的特工很快地转过身去,假装对比尔•仓鼠的树皮防弹衣产生了兴趣。然而那双灰色的眼睛仿佛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反复闪现,徘徊不去。

      ***
      “我要保释他。”
      仓鼠噎住了,咳嗽起来,他的白鼠秘书赶紧跑了过来,拼命捶打着他的背。
      “这是个玩笑吗?!”他灌下一大口茶,勉强把比萨饼的残渣冲下去,“你累了,莱尔,回家休息吧。”
      海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莱尔•海狸,我是这件案的主管探员,想见见疑犯。”他冷冷地对拘留室门口的白鼬说,后者打量了他几眼,让开了。特工径直走了进去,打开了最后一间囚室的门。浣熊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每星期六都会来喝茶的老朋友。
      “别说话。”海狸把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今晚来带你走,准备好。不必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市民了,我知道你也是个行家。”他直起身,往门外走去。
      “莱尔?”
      海狸停住了,侧过头来。
      “没什么。”浣熊眯起眼睛,又露出那种温和柔软的笑,“也许这么说很烂俗,不过……谢谢你。”
      没有回答,牢房的铁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
      凌晨三点是个敏感的时段,大家都明白,因此两点半刚过,拘留室外就增派了人手。三只白鼬在闲散地喝着咖啡,等天亮。三点过一刻,门开了,白鼬们纷纷抬起头来,棕色的海狸冲他们笑了笑:“辛苦了,伙计们。我来拿点东西——”
      “抱歉,探员,上级说了,无论是谁都要看证件。”
      “哦,当然,当然,”海狸拍了拍自己的后脑,把右爪伸进外衣里,“我想想,大概就放在——”他猛地拔出枪,迅速而精确地击中了三个警卫,白鼬们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咖啡洒了一地,海狸在其中一只身上搜出了通行卡,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浣熊并没有睡,灰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两点暗淡的光,清醒得很。牢门一打开他就钻了出来,甩了甩尾巴,“身手不错,可以打九分。”他踢了踢昏迷的白鼬,“II类麻醉弹?”
      “嗯,私家货。”海狸眨了眨眼,往大门的方向一摆下巴,“走吧。”
      他们在黑暗的树林里穿行,根据空气中的味道,浣熊判断他们是在往海边走。海狸带着他钻进密匝匝的灌木丛,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等他们总算重新看见夜空的时候,脚下的泥土已经变成了粗糙的砂石。
      “比尔会气死的,我偷了后勤处最好的船,”海狸轻松地说,一指黑乎乎的小码头,那里拴着一条树皮快艇。浣熊在灌木丛的边缘站住了,尾巴和耳朵一起耷拉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对方很快地抬起头来,“我们走。”
      “你不相信我。”
      浣熊沉默了一会,蓬松的尾巴轻轻晃动着,“……这不符合逻辑。”他最终说道,“我不明白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利益来解释,亨利,如果你上大学的时候偶尔也看看经济学教材的话,第一页就有。”
      “这不符合情节。”
      “去他的情节。”
      浣熊晃动的尾巴尖僵住了,他直直地盯着海狸,对方轻轻握住了他的爪子。“走吧。”

      引擎启动的时候,站在树枝上的一只戴着少尉肩章的年轻白头雕忍不住展开了翅膀,老狼沉默地朝他一挥手,“算了,别追。”
      “长官……?”
      “我说别追。”老狼冷冷地说,转过身,“撤退,任务结束。”

      与此同时,在海上。
      “我们去哪里呢?”
      “巴拿马。”
      “……两年零八个月?”
      “你怎么知道的?”
      “……”
      “不要紧,我们拥有全世界的时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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