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北斗邪

22、番外——风云际会永相随（云飞扬篇）

　　“阴阳眼！”再一次昏迷，再一次醒来，听到的还是这一句话，已经没有力气去幻想还有什么人是愿意接受自己的，更不敢想象会有那么个人能如此在乎自己。沉重的心继续下沉，既然这么害怕，那当初就不要救我回来。既然把我带回来了，那就要有死亡的觉悟！看向充满戒备的周围，却发现了一种绝对意料不到的目光。“不必这么紧张。放松，没事。”想迷惑我吗，我绝不会上当。握紧子母剑猛得冲向那个面露和善的人身上。这样，就算你是真的想收留我，我也不会因为最终看到你后悔的眼神而受伤了。无论如何，你还是现在就消失的好。但，那人伸手就几招就轻松的将我的剑夺走，看得出是顾忌我的伤口。为什么，在我终于沉寂之后很多年才有人愿意将我手中的剑夺下，而不是夺去。那双手轻巧的将剑包到一块布里，随意的丢给身后呆着的婢女。就是这个婢女，在我刚睁眼的时候脱口而出我的象征，不错，就是那双阴阳眼。

　　“小花猫，过来。”他不由分说将我拉到床边，随手将水盆中的湿毛巾拧半干，轻柔的帮我擦脸。为什么？你不害怕吗？你……“你呀，个小孩子，学什么舞刀弄剑，不怕伤了自己？躺好，伤还没好，别再崩了伤口。”他扶我躺好却又突然嗤笑出声，“你赶紧呼吸，别憋坏了。”“呼……”原来我竟忘记了呼吸。看着他那双不带任何黑暗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窘迫。窘迫？这个词已经很多年没被自己想起来了。今天……“哈哈~~~”一屋子人都笑了，他也笑了，笑得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温暖。他因为我笑了，有人愿意对着我微笑。即使只有这一刻，那之后你背叛也好，抛弃也好，我都会记得给的温暖，那么隽永，那么坚定。黑暗的人在见到绝对的反面之后只有两种直觉，要么破坏，要么控制。我还没决定好怎么选择，先睡一觉再说。

　　他将我比作猫，这是从没听过的讽刺。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不过我的表现应该十分符合受虐少年的反应，因为我看到刚才惊叫的那个婢女露出的悲悯。哼，不需要吧，从你最开始的那声尖叫开始，我就将你排除了。至于这个人……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心情十分平静，却又止不住的扭曲：想看这个人着急的样子！“等等，我没有名字。”“云飞扬如何？”云吗？据我所知，没有哪个大户人家姓云，看来不是他的姓。无所谓了，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失落。眼角瞥见那两个震住的婢女，有些不解。不过是取了个不相关的名字，有什么好惊奇的。想问，却终是没有问。

　　“飞扬……”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我就是这么粗野的人，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继续着自己粗鲁的进食，却在听到来人轻唤一声那个刚取好的名字之后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有种感觉莫名其妙，感觉他叫着自己名字时候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说不清楚，但就是不同。他会同情我，但居然同情我抢不过乞丐，虽然我从没和乞丐抢过什么东西，但脱口而出的你怎么知道却被他得意的抓着不放。突然，平静的感觉涌上心头，没再多说什么，除了拜他为师这件事外，都随他。我没细究过为什么自己会想到平静这种感觉，也没细究为什么会这么安心的随他安排，这些，都是后来自己被抛弃后才得以深刻考虑的，当然，他并没有抛弃自己，只是当时的自己就只剩下那种感觉了而已。

　　我知道刘文基不是他爱的人，我也知道他的计划是后半生的男子，所以我从知道的那刻起就尽力让自己只把他当做生死寄托的恩人，但，做不到。即使知道他最终会和我们一起离开，我还是觉得很愤怒：刘文基根本就配不上他，这世上没人能配的上他！但，这样想的话，他岂不是得孤独终老。不会的，有我们陪着，他会很高兴，不会孤独。我知道自己前些年的经历太过单调，单调的每天只是忙于活命忙于杀人，所以并不理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能体会互相依靠的那种心情，我唯一知道的是，只要能看到他，那就是我的全部。我会一直守着他，直到他死。我不会比他先死，因为料理后事这种沉重的事情不适合他。

　　我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无论是那个无知女人的窥视还是那个懦弱王爷的偏袒，都让我无法忍耐。心中被压下的嗜血几次翻涌，却因不想给他添麻烦而作罢。总有一天，即使不是我，你们也会受到残酷的惩罚。自私的人，自负的人，都将被命运无情嘲笑，我虽然没有兴趣看你们的那天何时到来，但我肯定你们享受不了平淡的生活。欲望存在于所有人的内心，只不过有些人找到了良药，有些人只能被压迫被控制。

　　一心许一人，听到这一句，我很高兴。我还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再等等，等等就好了。看着他激怒刘文基，看他大殿献艺，看他遥望风神楼时兴奋的表情，顿时觉得很满足。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增加爱他的筹码，同时，不动声色的将他限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不出所料，大家逐渐接受了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我的事实。接着，大家都明白了只要找到我就能找到他，又过了不久，只要是他的事我都知道。这还不够。我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却没提防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他们找到了。白里是最了解我的人，与我一起长大。我受的苦他都知道，我的背景他也知道，我的本性更是一清二楚，但能这么毫无顾忌的跟着我潜入风神楼不能说没有我的纵容。是的，白里是个例外，是我允许的唯一知晓我本性还能活着的人，也是为了将我带回继承一些东西的顽固派的领头人。我的过去不想让一个人知道，是因为一旦知道这些事，他也会卷入其中。我不想他遭受危险。那些以为我毫无背景，单凭阴阳眼来追杀我的人，都可以称之为愚昧无知。也正是这样，我才更直观的看到了人性。所谓的帝位继承人之间的阴谋不过就是那些不变的戏码，比如他讲过的狸猫换太子，比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也有像白里这样誓命此生追随的。不错，我就是西大陆某国的太子。而且父皇自从我失踪后再没立过储君，可见反对派对我的警惕和杀心到了何种地步。但，帝位不是我想要的，那就是个麻烦。虽然我是因为躲避这个麻烦才能遇到他的，但如果又因为它而阻碍了我和他的未来，威胁到他的安全，那我不惜毁掉它。

　　“小花猫，有人和你一样着急呢。不过，快了，很快了。”昏迷之时听到这么一句，极力想睁开眼，却总是徒劳。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死讯，眼前一片空白。冲到他生前心系的地方，只感觉到心中一股闷气想要发泄。身边过于嘈杂，他不喜欢噪音，抬手举起横刀使劲的挥舞，没有招式，没有心法，直觉的想要清楚这些障碍。就是因为这些俗世，他才离开的。我绝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一定还活着，一定被救走的。可是，他活着却抛弃我了吗？先是什么也不说将昏迷中的我送给了白里，接着又一言不发的上战场还联合白里瞒着我，最后，没有经的我的同意，死了。我需要你的解释！一阵麻痹，再次失去意识。呵！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那样更省力。

　　终于醒过来的自己冷静了下来。我宁愿相信他还活着，所以我要去找他。既然他不来，那就我去。是我先爱上的，那就由我来主动好了。安慰也好，欺骗也好，我开始了杜绝自己和他之间所有可能的阻碍的计划。首先就是给我出生的这个西大陆小国安排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我的兄弟中确实有几个资质不错，相信稍加点拨定能胜任，一个人不行那就共和执政，这是从他那儿听来的方法，也许管用。其次是建立一个绝对死忠的情报网和保卫部。之前他不懂医术的消息就是被没有戒心和心存不轨的人倒卖出去的，以后他的信息绝对不能出现在江湖中，朝廷中的人不管是那个大陆的都不能留存他的档案。要做就做大一点，至少有些动静，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就好。白里对我的不是爱，而是尊敬，他从生下来就将我当做一生侍奉的主上来看待，两个大陆中侍卫对主上的忠诚都是包括满足主上需求的，但像他这么容易就接受的人还真没见过。何况，他是她……我不好奇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因为幸福往往就是被纠结于过去这种情绪所逐渐抹掉的。只要我坚信他还活着，那我们就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以规划，过去的我不能参与，将来的我一定要插足。这是我的底线。

　　“飞扬，怎么才回来就发脾气啊？”一声清浅的声音传来，我住了手。这时候，我不知道该责备他抛弃我还是该责问他回来后为什么没有立刻找我，或是询问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还是关心他怎么又趟进来这趟浑水。脑中转过思绪万千，却在转身看到他的那一眼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死死盯着他的举动，证明走来的那个人果真是他。“怎么，才一年没见就不认识了？”不是一年，而是一年又十一个月。你明明知道却如此粗心。仅仅这股气息就让我确信的确是你，没人能有你那种气场，让我深陷其中。那双眼睛还是没变，不过多了分留恋。果然，对于我，你不是没有感情的。那么，我足以肯定，你也是爱我的。能让淡然的你存有感情波动，这就是我的胜利。

　　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的来处，但你还是走了，走的惨烈，走的残忍。明明那么爱我，却说着再见时可能不认识我的话。怎么可能，相爱的人即使来生也会在第一眼就读懂对方的眼神，明了对方的悲喜，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不必再做努力将我推给别人，我只有你。相信你的话，所以我愿意等，就算等到死。所幸，这次，幸福没被收回。仅仅一个月我就得到了消息。那两个路人还真是扮相糟糕，才一眼我就认出他们就是当初在上京散布刘文基和魏淑凤谣言的外围小弟，却还那么大声的说什么主子不会扯嘴之类的话，还真是管教不严呐……微微一笑，现在的她应该正学着礼仪吧，常年男装的她突然被套上女装也会有不适应吧。想想就禁不住笑意。根据传来的消息，她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这件事我听过什么传说，是关于叫做精神异力的。很久以前我的国家中只有神使能使用这种能力，后来由于人间各国相安无事，神使就消失了。如今看来，一场动荡在所难免。但如果是和她一起的话，那么我愿意作为她的助力，让她更好的欣赏到这个世界的风景。但我们是一样的人，最终我们在乎的，只是经过而已。如果说对结局有什么期待的话，那就是她说的，天下大同。虽说没有实现的可能，不过，试一试吧。

　　“去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