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情缘》大锤S

3、再生情缘

　　三天之后，有一个大肚便便的矮胖中年人上门禀报，说画像之人就在他的府上。王晓凡和艾娘喜出望外，相视而笑，激动得拥抱在一起。然后两人急匆匆的跟随那中年人，来到一座府邸前。府邸墙高院深，大门紧闭，门檐上的横匾写着两个大字：牛府。中年人朗声叫道：“客人到。”牛府大门徐徐被打开，走出一个下人来引路，带领王晓凡和艾娘走进牛府宅院，穿过水榭长廊，来到了客厅。

　　下人让王晓凡单独留在客厅等候，然后让另外一个下人引领艾娘去厢房与肖郎相见。王晓凡担心艾娘之安危，不愿意独自留下，想跟艾娘一起去见肖郎。下人伸手拦住，不让他离开客厅。王晓凡大怒，奋力冲撞那下人，发现对方像一堵墙，纹丝不动，而自己却浑身疼痛。

　　艾娘赶紧阻止说：“王郎，你且耐心在此等候，不可鲁莽行事。奴家这就去见肖郎，速去速归，不会让你久等。”

　　王晓凡冲着下人嚷道：“为什么，不让肖郎来大厅见客，非要去他的厢房相见？这是什么道理？”

　　下人面无表情，也没做任何反应。而艾娘早已随着另外一个下人走远了。

　　王晓凡在几位下人的严厉看管之下，百无聊赖的干坐在椅子上发呆。他看到自己的影子，从很短变得老长，便猜已过了两三个小时，而艾娘依然没有回来，他暗感不妙，从椅子上蹦起，向门外冲去。几个下人赶紧伸手围成一圈，将王晓凡围困在中央。王晓凡突然脱下裤子，撒出一泡尿，边撒边转圈，正好都撒在那几个下人身上。这几个下人身上不断的滋滋冒烟，最后倒地，化作一滩黑水。王晓凡趁机夺路而逃，赶往艾娘离去的方向。

　　王晓凡沿着长廊走着，突然迎面走来几位下人，他急忙闪进假山中躲藏起来。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一块凸起来的石头，假山竟然自动打开了一扇石门。他吓了一跳，但随后意识到这是一个密秘通道，便缩身钻入此洞，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凉气逼人，只听见许多女子的哭泣声和吵闹声。

　　王晓凡哆嗦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便看到一百多个巨大的铁笼子整齐叠放在一起，笼子里面全都是年轻的姑娘。有十几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手握兵器的牛头怪物在来回踱步，看管着这些姑娘们。王晓凡对全部姑娘快速扫了一眼，看到艾娘果然也在其中。他暗自寻思：这群牛头怪莫非在贩卖人口，实在可恶！他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躲在拐角处，拼命思索着如何营救这些姑娘们。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何时，王晓凡醒来，发现一个牛头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而其他牛头怪却不见踪影；姑娘们也都陷入了沉睡中，四周静悄悄。王晓凡慢慢爬到牛头怪的身边，蹑手蹑脚从他的身上取走钥匙，然后去打开铁笼子的锁头。不想钥匙碰锁头发出的声音惊醒了牛头怪，牛头怪一掌将王晓凡打翻在地，随即抡起大刀，朝王晓凡砍去，要将他劈成两半。王晓凡身受重伤，无法闪躲，只好闭目等死。不料只感觉到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却不见刀锋落下。他睁眼一看，刀锋离自己的头颅只有毫厘之距，却被一根粗壮的树藤缠住，动弹不得。他定眼一看，正是冲出铁笼的树藤精姑娘前来相助，救了自己一命。

　　艾娘拿着钥匙将所有的铁笼都打开了，放出所有被困的姑娘；然后拔出头簪，口中念念有词，头簪突然变成一把利剑；她手执利剑，连刺牛头怪的背部三剑，岂料长剑一碰便弹回，像触碰到钢铁一般。艾娘大惊失色，想不到牛头怪有如此本领。她趁牛头怪和树藤精纠缠在一起、不能分心之际，救出王晓凡，将他抱至一边，关切的问道：“王郎，你怎么样？”

　　王晓凡一口鲜血吐出，不偏不倚，正好吐在艾娘的剑刃上。王晓凡微微一笑道：“我没事，艾娘，去吧，替我多杀一头牛头怪，我就会爽多一分。”

　　艾娘点点头，长剑一挥，朝牛头怪的胸口刺去。牛头怪自持刀枪不入的钢铁之躯，不躲不闪。谁知这支沾上王晓凡鲜血的长剑，却能轻松刺穿牛头怪的胸膛，只见牛头怪惨叫一声，化作一股黑烟，随风吹散了。

　　这时，一千多名姑娘和一群牛头怪在洞口撕杀，各有死伤，僵持不下。王晓凡爬起来，从地上拾来一只酒碗，然后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臂，让鲜血流入酒碗中。

　　艾娘惊叫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王郎，你会因此丧命的。”

　　王晓凡伸出另外一只手，挡住艾娘，说：“艾娘，你听我说，这些牛头怪个个练就钢铁之躯，刀枪不入，坚不可摧，我们的姑娘们根本不是对手，僵持越久，死的姑娘就会越多。而我的鲜血却是他们的克星，不能再犹豫了，快，快，将这碗鲜血洒在姑娘们的兵器上。”

　　艾娘抱住摇摇欲坠的王晓凡，哭道：“王郎，一旦你的鲜血流干，你将会，将会灰飞烟灭，永远消失于三界。”

　　王晓凡微微一笑道：“艾娘，你们的千年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深深感动了我，我也可渴望拥有这样的爱情。你愿意为爱等千年，我也愿意为你灰飞烟灭。”

　　艾娘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哽咽道：“你为何这么傻，你为何这么傻？”

　　王晓凡咳了几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艾娘问道：“王郎，你可有未了心愿？”

　　王晓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你心中只有肖郎一人，根本容不下另外一个.......”话没说完便咽气了。

　　树藤精和其他姑娘利用王晓凡的鲜血洒在兵器上，威力大增，势不可挡，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一群牛头怪全部歼灭了。

　　然后大家都来到王晓凡尸体身边，齐齐跪下，双眼紧闭，双掌合什，口中念念有词。王晓凡的尸体慢慢变得透明，轻轻随风飘起，由脚开始，渐渐化为灰烬。突然，艾娘抱住王晓凡的脸，嘴对嘴亲吻，从口中吐出一颗龙珠，送到王晓凡的口中。顿时，王晓凡的尸体又慢慢回落到地上，恢复了原先的体重和肤色。

　　树藤精惊呼道：“姐姐，你一旦失去龙珠，那么你修行千年的法力，和你倾国倾城的盛世容颜，都将失去。好姐姐，你可要三思呀！”

　　艾娘温柔抚摸着王晓凡年轻英俊的脸庞，深情的说：“王郎愿为奴家灰飞烟灭，奴家又如何舍不得那颗修行千年的龙珠？奴家曾立下誓言，非肖郎不嫁，所以，奴家此生不能嫁王郎为妻；但是奴家也绝不会辜负他的情意。奴家愿一直守护着他，直到他转世投胎。”

　　不知过了多久，王晓凡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位老妇人，头发雪白，脸上戴着黑色面纱，只露出双眸。

　　王晓凡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儿？艾娘说我会灰飞烟，消失于三界，但是为什么我还躺在这里，我还能看到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艾娘，对，艾娘在哪里，她一定能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和真相。”

　　那妇人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王晓凡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妇人，感觉非常熟悉，同时又感觉非常陌生。突然，他看到妇人的双眼噙满了泪水，这泪眼包含了无限的深情和爱意。

　　“你是——，你是艾娘？”王晓凡半信半疑，不敢确定。

　　妇人点点头，眼里闪着喜悦的泪光。

　　王晓凡一下坐起身子，拉起艾娘的双手，轻轻抚摸着那皱巴巴的皮肤，被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艾娘黯然垂下眼帘，沮丧的说：“果然，你还是被吓到了。”

　　王晓凡摇了摇头，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他握紧艾娘的双手，说：“艾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救我，耗费了千年的修行，才变成这样的。”

　　艾娘摇了摇头，不说话。

　　“艾娘，你可知，对于一位女生来说，容貌比生命还重要。你为救了我，竟然舍弃了比生命还重要的花容月貌。这份情意，比天高，比海深，我发誓，今生绝不负你。”王晓凡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艾娘却淡淡的说：“如今的艾娘已不是当初的艾娘，王郎，你大可不必如此。”

　　王晓凡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条金项链，项链有一颗心型的坠子，上面刻着一个“凡”字，“艾娘，这项链是我十八岁生日时，父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我的成人礼，我将它送给你，作为我的定情之物，让它来见证我俩的恋情。”说完要替艾娘戴上。

　　岂料艾娘连连后退，拒绝接受他的定情之物；半晌，才哀怨的说：“王郎，你可知晓，奴家曾对天发誓，此生非肖郎不嫁。”

　　“我知道你的誓言，也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重情重义之人，我从不敢奢望能够得到你的爱，更不敢奢望你能够嫁给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足够了。只要你一天找不到肖郎，我就一天跟着你，陪在你身边。”

　　艾娘说：“王郎，你......你为何这么傻？”眼泪已在眼眶打转。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艾娘惊叫道；“定是黑白无常双鬼前来缉拿魂灵，王郎，想不到，今日竟是奴家与君诀别之时。”

　　王晓凡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艾娘身边，问道：“艾娘，我们这一别，是不是永远再也不能见面？”

　　艾娘点点头，神情悲凄。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时，门被缓缓推开了，走进来两位和尚，一老一小，老和尚柱着权杖，白须飘飘，两眼炯炯有神，小和尚长得天真可爱，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王晓凡和艾娘发现来者不是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颇感意外。

　　老和尚双掌合什，说：“阿弥陀佛，老纳冒味造访，还望二位恕罪。”

　　王晓凡和艾娘赶紧回礼，艾娘说：“不知大师有何贵干？”

　　老和尚感叹道：“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世上万物，唯有爱情二字，让人痴心迷恋，撕心裂肺，让人不顾一切，生死相许。”说完打开小和尚手中的盒子，取出一面镜子，交到艾娘手中，说：“二位请看。”

　　艾娘和王晓凡好奇的从镜子中看到，有一位女子倒在一座坟前，路过一人，看了一眼，吐了一口唾沫，走了；又路过一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走了；这时来一匹恶狼，要吃那女子，又路过一人，奋力赶走恶狼，保住了女子全尸，并且挖坑将女子的尸体埋好了。

　　看到这里，艾娘早已哭成了泪人。王晓凡赶紧将镜子收起，生气的说：“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出家人，理应慈悲为怀，可是，你这个大师，却故意拿一面镜子来折磨艾娘，难道你觉得她的遭遇还不够悲惨吗？”

　　老和尚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艾娘突然朝老和尚跪拜三叩首，哭道：“求大师指点迷津，镜中冒死赶走恶狼保全女尸、挖坑埋好女尸之人的后世，如今何在？”

　　老和尚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笑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艾娘和王晓凡相互对视，一个意外的说“是王郎？”，一个用手指着自己，惊呼“是我？”

　　老和尚点点头，笑道：“艾娘，一千多年前，你撞死于肖郎的墓碑前，曝尸荒野多日，幸运的是，有好心人护你全尸，将你入土为安。此人一千多年的后世，就是你眼前的王郎。一切都是缘份，每人所见所遇，上天早有安排。你和肖郎之恋是前世的缘份，你和王郎之情却是后世的缘份。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艾娘和王晓凡手牵手，四目相对，爱意绵绵，喜不自胜，感动的泪水哗啦啦直流。王晓凡亲手将金项链戴在艾娘的脖子上，艾娘轻抚着那颗心型坠子，幸福的在王晓凡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心中的魔障消除之后，两人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全心全意爱着对方，两人对老和尚的点拨之情感激不尽，一起向老和尚跪拜致谢，久久不起。

　　等两人抬头时，发现老和尚和小和尚早已不见人影，却留下那个精美的盒子在桌上。两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整齐叠放着两件白色透明、精美绝伦的斗篷。两人兴高采烈的将斗篷套在身上，不料斗篷竟然变成了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王晓凡突然大叫一声，指着艾娘，结结巴巴的说：“你的头，头，头发——。”

　　艾娘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发，惊慌的问道：“怎么了，王郎，你快说，奴家的头发怎么了？”

　　王晓凡赶紧取出镜子，让镜面朝着艾娘，兴奋的说：“艾娘，快，快看看你自己。”

　　艾娘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原先满头的白发，竟然变成了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再看自己原先皱巴巴的双手，也变成了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最后，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缓缓揭开脸上的黑纱，镜子里面重现惊世容颜，年轻貌美的艾娘又回来了。艾娘激动万分，用手轻轻抚摸着这张年轻而熟悉的脸庞，禁不住热泪盈眶，感叹不已。

　　王晓凡紧紧拥抱着艾娘，心花怒放的说：“艾娘，你知道吗，此时此刻，你就像一位长着一对翅膀美丽的天使。”

　　正当两人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时，只见两人身上的翅膀扇动了两下，便带着两人从窗口飞出，然后像脱弦的箭，疾速朝东方飞去。两人不由得忐忑不安，害怕不已。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火球悬挂于天空下，火光四射，热浪逼人。两人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翅膀带着撞向火球。王晓凡只觉得一道白光闪过，便被火球吞噬了，失去了知觉。